程诺问完,怕岁岁误会,赶紧解释。
“我就是想走路避着点,他在院子里多少有点害怕。”
“我是不是很没用?”
卧室在小院南面,厕所在最北面。
想着晚上去厕所要穿过整个院子,感觉心里毛毛的。
水声哗哗响着,岁岁开心的哼着歌。
声音柔软轻快,听着听着程诺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埋了干嘛,多浪费。”
“小美人,安啦安啦,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一根毛都见不到。”
不是夸张,岁岁说的全是实话。
程诺教给她的技术小丫头学的仔细,练得纯熟。
卤制肉类,必须用明火炙烤表皮,达到焦黄酥脆的程度。
岁岁每一次都把食材处理的干干净净。
没办法,末世后没有家养牲畜,野生的动物骚臭味极重。
尤其是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大型动物。
程诺眼神迷茫,好半天才回过神,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还未开口,便痛的呻吟出声,小手轻轻按摩着要害。
深呼吸十几次,感觉略微好了些。
小丫头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肌肤流下来,刺激着还未愈合的伤口。
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又是一阵抽搐。
“你胆子太大了吧!”
“你就不怕有人上门找你算账,万一他们之前就吃过。”
岁岁关上花洒,深深呼出一口气,声音舒爽的打颤。
劳累一天后,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简直太赞了!
“野猪肉又骚又柴,没人喜欢吃。”
“只要卤制的时候多加点羊油,在放几种酥软肉质的香料。”
“我可以把野猪肉当小羊肉卖。”
“店开了那么久,小丫头你怎么还是那么单纯,靠你我们得饿死。”
“我试了几次,两脚羊做出牛肉味道,没什么难度。”
“包赚!”
程诺无语,只是感觉胃里翻滚,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岁岁包着浴巾走出来,包的不是身体,是头发。
就那么明晃晃的坐在床沿上。
“乖乖躺好。”
“我弄干头发就喂你吃饭,你以后每天都可以吃的饱饱的。”
“我更喜欢胖乎乎的抱枕。”
程诺眼泪止不住,全身上下,尤其是脆弱部位,又痒又疼。
根据经验,伤口愈合至少要十几天。
“我不饿!”
“我不吃!”
说完,紧紧抿着嘴,心里又是一阵恶心。
正常人都不会吃吧?
岁岁哪里能猜到程诺乱七八糟的想法,担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暖轻柔,没发烧啊!
受伤小事,如果感染就麻烦了,现在可找不到抗生素。
嗯——
店里有点余钱,治疗师应该请得起。
岁岁还是不放心,低下身子,额头贴着额头,感觉微微烫。
应该不是发烧,只是自己刚刚洗完澡的缘故。
“美女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多吃饭才能快点好,你不能老躺着,我一个人忙里忙外很累的。”
程诺眼睛被莹白光团晃的睁不开,注意力转移,痛感不再强烈。
“除了肉什么都行。”
“不要肉,一口也不要!”
岁岁换着衣服,衣柜里随手翻出来的套装。
旧了点还是很漂亮。
程诺的衣服,她穿着小一号,胸口有些闷。
对着镜子转了几圈,越看越满意,最后小心戴好项圈。
项圈上有一块奴牌,印着编号和主人信息。
岁岁哼着歌离开,心情好到爆,以后她的生活将会完全不同。
有一家店,有一个相依为命的伙伴。
有大床,有衣柜,有化妆台,有浴室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惊喜。
卤肉店不是租的,是买下来的,涿鹿不倒就不会有人撵她们走。
食材渠道斩断,完全可以从集市街直接采购,利润低些而已。
她们没想赚太多钱。
收益够填饱肚子,偶尔买件旧衣服就已经很开心了。
还有更好的消息。
死去的少年身上带着通行证,不是公职人员,只是临时工。
她们只要按时缴税,奴牌就不会撤销。
不要小看这块牌子,挂在脖子里,老鼠鬣狗想动就得掂量掂量。
没必要为了一时爽丢掉性命。
后巷什么货色没有,一天饭钱就能开心许久,犯不上。
少年那种小角色在涿鹿排不上号,税金到位,没人会浪费时间核实。
一切向着美好的未来前进。
什么天煞孤星,什么命格太硬,全是神棍骗人的鬼话。
只要用心经营,臭虫也能过得很幸福。
你体会过什么叫做绝望吗?
就是那种明明希望就在前面,美好唾手可得,转瞬化为泡影。
岁岁体会过。
无数次。
她在集市街买了杂粮冷面,素馅饼子,外加一份不知名拌菜。
想着小丫头躺在床上肯定很难熬,想让她开心下。
咬咬牙,重金买下一块油炸糕。
很小很小的一块,外面裹着麦芽糖。
岁岁闻了又闻糕点,舔了舔嘴唇,强忍着先尝一小口的冲动。
怕凉了不好吃,跑的一路带着风。
“小诺,小诺,快看我买了什么好吃的,你一定会”
砰!
晚餐掉在地上,岁岁愣在原地,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的怪响。
院子里,房门口,一颗圆圆的球还在滚动。
球上披着尾羽,宛如毛笔沾着血红浓墨在纸上作画。
岁岁看着那颗球,无力的瘫倒在地。
小诺死了。
刚刚还跟她说说笑笑的小丫头,此刻只剩下一颗脑袋。
她出门到回来,不到一个小时。
为什么要杀人啊?
想吃肉就拿,锅里正卤着,虽然还没入味也能填饱肚子。
想要钱就拿,钱箱就在店里摆着,她知道自己守不住也懒得收起来。
想发泄就玩,程诺也不是什么贞洁清高的圣女,不会为了这种事不要性命。
她伤的那么重,又不会反抗
为什么非要杀人?
吱嘎!
房间门推开,一个小丫头从里面走出来,身上是觉醒者的气息。
能量波动普通人也能感受到。
“赵一格杀了我弟弟,告诉我他躲在哪,我不杀你。”
岁岁忘记了害怕,跪在地上,紧紧抱着程诺的脑袋。
喃喃道。
“为什么要杀人?”
“为什么要杀人?”
女孩残忍的笑了笑,眼中的血红与死去的少年别无二致。
与末世中求生的所有觉醒者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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