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什么是江湖?
江湖在哪里?
这不是一个地理问题,而是一个哲学问题。
凡尘中的武侠小人书中,经常可以看到一位拎着刀、背着剑、骑着马的豪侠,走进一家名唤悦来的客栈。
喊一声:“小二,三斤酱牛肉,五斤烧刀子。”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位闯荡江湖的侠客。
当他酒足饭饱之后,骑上马,出城,天黑时要么露宿荒野,要么进入下一座城镇的悦来客栈,再说一句:“小二,三斤酱牛肉,五斤烧刀子。”
所以,多数世人将江湖定义为,从一间客栈,到另外一间客栈的循环。
但这真是江湖吗?
或许是的,但绝对不能代表江湖。
快意恩仇是江湖。
打打杀杀是江湖。
吃吃喝喝是江湖。
行侠仗义是江湖。
勾心斗角是江湖。
人情世故是江湖。
江湖就像是道家的阴阳太极图,包罗万象。
以前叶小川心中的江湖,就是快意恩仇,打打杀杀。
后来他渐渐的意识到,这都是江湖的表象。
江湖的本质其实就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人情世故。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世人常以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来将朝堂与草莽画一个界限。
其实,庙堂上同样是江湖。
再往上,修真界也是一个江湖。
在修真界这个大江湖里,打打杀杀与尔虞我诈,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纵然是现在人间陷入危难之际,各门派之间的尔虞我诈,依旧未曾停止过。
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都是从自身利益考虑,只会做利己的事情。
但凡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都会避之不及。
都知道万狐古窟事件很大,所有的门派都唯恐避之不及。
当他们以丑恶的嘴脸,将自己与此事撇清关系的同时,还想将祸水引到别的门派上。
只是背锅侠并不好找。
现在谁都知道,当初能有实力有时间对万狐古窟下手的,无非只有玄天宗、苍云门、缥缈阁、天女六司。
缥缈阁与天女六司都是女性,根据消息,那天夜晚偷袭万狐古窟的几乎都是男性,缥缈阁与天女六司可以排除在外。
南疆五族就更不可能了。
神女教也都是女性,且前日刚在毒龙谷与天女司打一架,也没时间做此事。
凶手肯定是在苍云门与玄天宗之间。
苍云门现在家大业大,身后跟着一大票死忠,玉机子又是十年前力挽狂澜,拯救人间的救世主,还是人间的总盟主,是如今人间真正的掌控者,谁敢将这盆脏水泼在苍云门的身上啊。
与叶小川有深仇大恨,且实力近十年来大损的玄天宗,就成为了众人心中背锅的对象。
拓跋羽开腔便是此事与天界无关,这种屠门灭族的手段,完全是复仇的风格。
这就是在为了将此事引向玄天宗。
玉机子倒是没有将玄天宗现在就置于死地的想法,不过,他灭玄天宗的心思从未动摇过,否则也不会策划万狐古窟事件,更不会暗中活捉一位参与屠杀的玄天宗长老。
今天玉机子追着此事不放,并且试探性的说出,听说叶小川在屠杀那晚曾经回到过万狐古窟,全部都是在试探。
他现在都没有追查到那晚参与行动的那群玄天宗高手的下落,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群人多半已经死了。
但直觉终究只是直觉,他必须得确定此事才行。
那群长老都是李玄音的嫡系,是玄天宗的中流砥柱。
那群长老活着,是一回事。
死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死了,玉机子就得改变策略。
当然,他这也不是信口胡猜的。
他猜测叶小川那晚可能出现在麒麟山,原因有两个。
其一,叶小川有替身,而且谁都不确定,这个替身是什么时候便存在的。
其二,玄天宗百多位长老无辜失踪,只有叶小川能办到。
当自己说出,叶小川那晚曾出现在万狐古窟时,他明显感觉到,叶小川神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让玉机子心中一凌。
他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多半没有错。
那群玄天宗的高层长老,包括昆仑三怪与玄天十二仙,多半已经命丧叶小川之手了。
玉机子心中大为震惊。
这那百多人可都是人间一流高手,其中天人境界与长生境界的高手多达几十位。
叶小川到底有了什么法子,悄无声息的杀死了这么多人,且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就算叶小川手下有三四位须弥强者,也不可能将这么多人统统击杀,总会有人逃走的。
玉机子吃惊之余,立刻就在心中改变了应对玄天宗的策略。
以前,他并不想近期搞死玄天宗。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一旦玄天宗倒了,单凭缥缈阁是守不住中土西部大门的。
可是现在,玄天宗的底牌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玉机子此刻内心中已经生出了,借着万狐古窟之事,彻底搞垮玄天宗,自己瓜分玄天宗一系的势力。
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会减弱人间的战力,但从长远来看,只要浩劫拖上一两年,昆仑山一系的战力就会逐渐恢复过来。
就在玉机子准备借叶小川的手,逐渐揭开万狐古窟被屠真相时。
叶小川忽然开口道:“玉机子真人说笑了,那天晚上我远在万里之外的瀚海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万狐古窟呢。
万狐古窟被歹人屠杀,只是我鬼玄宗一家的私事,眼下人间各派掌门宗主齐聚此地,商议的乃是关系人间命运安危的大事。
此事,以后慢慢调查即可,还是不要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鬼玄宗的事情上面啦。”
玉机子心中一阵惊疑。
他现在很确定,叶小川不仅知道凶手是玄天宗,还杀了,或者抓了那天晚上参与屠杀的那批玄天宗高手。
与公,玄天宗确实偷袭并屠杀了鬼玄宗八千多人。
与私,玄天宗对他有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与公与私,叶小川都有非灭玄天宗不可的理由。
玉机子想不通,为什么叶小川不想借助此事搞死玄天宗呢?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以后再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可就很难了。
三棍打不出一个闷屁的空元大师,忽然开口,道:“阿弥陀佛,叶宗主所言甚是,如今当务之急还是以浩劫为重,其他恩怨,都可以放一放。”
空元大师一说话,其他人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本来关少琴在旁边还想扇阴风,点鬼火,为玉机子与拓跋羽加把劲。
空元大师的一番话,让关少琴将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她笑道:“是啊,万狐古窟惨剧虽然有违天道,泯灭人性,但毕竟是一两个门派之间的私人恩怨。
眼下,咱们要应对的乃是浩劫,是天界的敌人。
等浩劫结束后,再清算这些恩怨也不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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