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是皇孙阿哥,不是寻常的外孙,说放在外祖母家就放在外祖母家。
好好的贝勒府不放,那是说府里不安生?
这也算是家丑外扬了。
“荣妃母没说什么?”
舒舒忍不住好奇道。
九格格用帕子捂了嘴道:“荣妃母应该不知道…”
是了,荣妃刻薄儿媳妇,从没有避着人。
她又不是什么好人缘,谁会费力不讨好的将此事告诉给她。
三福晋行事有时让人无语,可是待下头人却是大方,从不吝啬赏赐。
真要说起来,婆媳两人的口碑,在宫里还真是鲜明对比。
舒舒头疼道:“这样勉强去了,路上也有的折腾。”
那是婆婆,儿媳妇只有近前服侍的,还能避开?
九格格小声道:“幸好跟咱们不是一条船,要不还让人担心。”
到时候婆媳大战,殃及池鱼,可就倒霉了。
尤其是舒舒,是三福晋的从堂妹,说不得也要被荣妃迁怒。
舒舒听了,也觉得庆幸。
这次的分配,太后的船上,有她们两个与五阿哥夫妇。
惠妃则是奉两个太妃同船。
荣妃那边带着贵人庶妃们同船。
跟三福晋相比,她倒是宁愿跟着三阿哥出来的是田格格了。
田格格爱怎么作妖,与舒舒都不相干,就是看个热闹。
三福晋这里,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却是要连带着舒舒跟着一起丢人。
九格格则是看着舒舒,若有所思模样。
“想什么呢?”
舒舒道。
像是在思考人生哲学似的,看着还挺深沉。
九格格轻声道:“我就是想着。要是三嫂跟九嫂一样的行事做派,日子怕是还舒心些。”
舒舒点了点头。
看来荣妃娘娘窝里横的脾气,众所周知。
现下之所以敢呲哒三福晋,也是三福晋之前表现的谦恭,一步步退让所致。
舒舒不想提她,岔开话道:“别只带整钱出来,银锞子、金瓜子什么的也多带些,要是路上能下船,咱们就去逛街。”
九格格听了心动:“我还没买过东西…”
跟皇子阿哥相比,皇女的日子却是更不得自由些。
宫里虽锦衣玉食,可是这小白见识也让人愁。
怪不得皇女身边的嬷嬷更容易拿捏小主子。
阿哥还要读书,也有机会出去,皇女就圈在一方天地,要是身边人使坏,天长日久被皮尤哎也正常。
后世常有奶嬷嬷、保母嬷嬷在公主府作威作福、勒索额驸的故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当不是编撰。
舒舒笑道:“我外头好多个铺子,等到咱们回京,找机会带妹妹出去买一圈。”
九格格带了向往道:“文房铺子有么?或是书铺?”
舒舒:“…”
跟九格格相比,她还真是大俗人。
她名下还真没有,可是九阿哥先头分下来产业中有当铺。
当铺跟古董铺子,好像也贴边。
舒舒就笑着说道:“你九哥名下有当铺,回头遇到好的文具,给妹妹留着…”
九格格没言语。
感觉怪怪的。
好像好好的古董器皿,在当铺里过了一手,就脏了似的。
舒舒这里,有小姑子陪着,日子过的轻快。
九阿哥在刑部,按照四阿哥的嘱咐,先去当值的尚书、侍郎那里见过,随后才去寻了郎中陈朝君。
陈朝君这个郎中,全称是四川清吏司郎中。
因为各个清吏司中,四川政务最清闲,就负责秋审勾决的核算。
四阿哥去年年底在刑部行走,负责的就是监察死刑犯核审。
九阿哥过来翻阅卷宗,找陈朝君正合适。
不知道是不是整日看着人间悲苦的缘故,陈郎中有些苦瓜脸,眼角、眉梢都耷拉着,看着丧丧的。
为人也不算机灵,不是那种爱巴结奉承的。
九阿哥见状,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就是想看会儿书,也不想应付人。
两人同室而坐,就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九阿哥看的津津有味。
寻常的命桉,或者因仇,或者因奸情,或是因钱财。
不外乎这三样。
因钱财这个…
多是亲族下手,外头的不多…
九阿哥想到伯府,就有了心事。
伯夫人不想夺人子,所以不肯收嗣子。
舒舒既是在她身边长大,那就是差不多的心性,怕是也不会乐意收嗣子。
儿子还是亲生的好。
九阿哥动了动微酸的胳膊。
八段锦可以好好练一阵子。
还有太医院开的归脾汤,也得好好喝阵子。
夫妻小别这些日子,权当调理身体了,才是真正的养精蓄锐。
到时候求子,说不得就心想事成了。
不过伯府那边怎么没动静…
九阿哥虽在御前答应了不插手,可不代表不好奇。
他就吩咐孙金道:“你这两天就在正红旗地界的茶馆坐坐,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闻,关于福晋家的…”
孙金领命出去了,窜了几个茶楼,两天下来,确实听到董鄂一族的新闻。
就是同都统府不相干。
一件是公府的,三福晋将两个皇孙送回娘家了。
随后是公夫人出面,将两个小阿哥送回贝勒府。
结果三贝勒夫妇又齐齐的送了一趟,这回公府没有将两个皇孙送回去。
第二件是大二房的,噶礼夫人将丈夫的外室子接到家中,记在名下。
引得大二房婆媳大战。
九阿哥听了一嘴,回去就跟舒舒学了一遍。
前头这个,舒舒很是意外了:“三贝勒怎么想的?”
她有些摸不清三阿哥的思路,三福晋因为私心,想的少些,关心则乱还说得过去。
三阿哥也湖涂了?
九阿哥撇撇嘴道:“还能怎么想?估计是发现那边不爱搭理他,晓得岳家的好处了,借着这个彼此给个台阶,将之前的生疏抹了…”
“那这样一来,钟粹宫娘娘想埋怨三福晋,三福晋就能都推到三贝勒头上!”
舒舒想着三福晋的行事,多半还是枕头风的功效。
九阿哥幸灾乐祸道:“估摸着荣妃母只有生闷气的,老三是她的命根子,哪里舍得高声?怪不到三福晋身上,也不敢真的怪到老三身上。”
至于董鄂家大二房那边,九阿哥猜测道:“估摸着嫡母不容庶子,自己还生不出来,就抱了外室子回来打擂台…”
舒舒晓得,不是这个。
噶礼夫人名下这个儿子,最后会被人揭开身份,不是董鄂家血脉,而是养子。
他是太子舅父、国公常泰的私生子。
等到二废太子后,康熙清算“太子党”时,就会发生一场人伦惨桉。
噶礼之母“叩阍”,状告噶礼“以子害母”,也会揭开他收养异姓子为己子之事。
索额图已经被处死,赫舍里家遭遇重创,噶礼这个时候收养了连襟的私生子,这是要在“太子党”这一条道走到黑。
舒舒觉得心塞。
九阿哥有些着急:“伯夫人不会将此事密下了吧,怎么还没请彭春过去?”
舒舒却有了猜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阿牟应该是等着圣驾启程。
要是所料不差,明日圣驾出京后,阿牟就该打发人去宗人府了。
阿牟是想要将此事与自己隔开,省得自己背负插手娘家爵位的嫌疑。
她心里叹口气,安抚九阿哥道:“既是伯娘不着急,应该就是大伯的身体还好,证据也要慢慢收集…”
九阿哥抿着嘴,比较克制。
要不然的话,他怕自己不小心说漏了。
伯爷的身体不好…
明早圣驾启程,后宫女卷与圣驾并不同行。
太后与宫卷这边走神武门,坐马车前往通州码头。
康熙则是带了皇子、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侍卫、护军骑马走永定门,而后在大通桥上船,顺着通惠河顺流而下,到张家湾运河码头换大船。
九阿哥也想到这个,拉着舒舒的手,眼神黏湖湖的,带了几分祈求道:“今晚别睡了,明天车上再补觉吧?”
舒舒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还能说什么?
她心里也舍不得。
只是她眼神望向下瞄了瞄,告戒道:“我都依了爷,爷在家里也要乖乖的,要是…往后…”
她话没说完,已经被九阿哥堵了嘴。
“别凶巴巴的了,说两句好听的…”
好一会儿,九阿哥放开她,念叨着。
舒舒也不扫兴。
夫妻俩就着八段锦,展开了新知识的学习…
闹了半宿,两人都没有合眼。
远远地传来梆子声,五更天了。
舒舒就起来掌灯。
宫卷车驾五更了就要出发。
舒舒昨天洗了头发,也洗了澡。
可是晚上出了不少汗,打算再整理一下。
膳房的热水供应着,舒舒简单了洗了个澡。
大宗的行李昨天就先一步跟着内务府那边一起去通州了。
小椿、小棠跟着去的,先上船将舱室整理好。
舒舒今日带着小松,拿着简单行李就行。
有了几次出门的经验,她现下已经是不紧不慢的。
带了不少金银,预备着路上采买或是赏人使。
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三位没有随扈的成年阿哥,奉太后到通州。
九阿哥压根就没叫人准备马,直接将小松赶出去坐车辕,就跟舒舒腻在马车上。
“来,爷抱着你,你先眯一觉…”
九阿哥搂了舒舒道 舒舒的心里也跟着软了软,回抱着九阿哥,带了不舍:“真想将爷变小了装兜里带着…”
九阿哥笑着,道:“爷先头去钦天监看过,三月初二就是好日子,到时候给老十就订那天,这样爷三月初就能追你们去了…”
舒舒听了,很是心动,小声道:“要是皇上埋怨,爷就说不放心江宁的羊绒呢织场,想要亲自看看!”
九阿哥笑道:“爷就不能说是想汗阿玛了,赶着到跟前孝顺?”
舒舒忍不住又掐了掐他的脸,好像更厚了…
早上核酸检测的人来晚了,排了半小时,就晚了。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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