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斌!”
九阿哥瞪着眼睛,想要踹人。
高斌也傻眼了,望向那个县令的兄弟。
这是被坑了?!
那个县令的兄弟则是望向几个短打衣裳的渔民。
那几个渔民战战兢兢的,晓得是两岔了。
官爷们问鱼多的地方是冲着钓鱼来的,他们以为是打渔的地方。
他们之前还不乐意说,后头晓得是贵人出行,才不情不愿地说了。
这里不适合垂钓,可真是个鱼窝子。
他们下了拦网跟鱼篓。
为首的鱼把头“吭哧吭哧”地解释清楚,大家都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冷哼了一声,跟舒舒道:“爷之前还寻思给你钓大鱼呢,都被他们给搅合了。”
舒舒道:“下回咱们再钓,今天看渔获也好。”
钓鱼的凳子跟能支起来的伞都带了。
何玉柱带人布置好座位,请九阿哥跟舒舒坐了。
高斌在旁,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明明是九爷交代给他的差事,他怎么就大撒手了?
但凡昨天先过来探看一下,都不会弄出这岔子。
那几个渔民也带了不安,开始起网了。
第一网,就引得护军们跟着雀跃。
张廷瓒跟曹曰瑛看着渔网上白花花的渔获,也都带了欣喜。
虽说少了垂钓之乐,可是看着渔获上岸也是一番乐趣。
高斌站在九阿哥旁边抓耳挠腮的。
九阿哥横了他一眼,道:“还傻站着做什么?扣你半年月钱,好好收鱼去,今天要是有大鱼,就便宜了你,要是没有大鱼,再扣半年!”
高斌反应过来,立时应道:“奴才这就去,肯定有大鱼,您跟福晋到了,这鱼就得自己往鱼篓里蹦!”
九阿哥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道:“滚远些,爷看你来气!”
高斌小跑着往鱼把头那边打下手去了。
九阿哥跟舒舒抱怨道:“高斌这小子飘了!”
舒舒道:“罚了就行了,以后也能仔细些。”
年岁在这里,哪里想到还有传错话这个可能?
就是叫几个渔民给选个最好鱼最多的地方。
眼前这段河流,正好有错落,形成了一个河道上的积水潭,就有了鱼窝子。
这应该是渔民秘而不宣的好地方,碍于官家的问询才说了。
想必有了今日一次教训,往后高斌行事,不说事必躬亲,还会再三核实。
第一网就摘下来两筐鱼,最大的一尺半。
高斌见了,不由着急。
他可是猜出九阿哥所谓“大鱼”的标准,那就是不比之前买到行宫的胖头鱼大,也要差不多才行。
好大个的河虾!
他记得核桃提过福晋爱吃虾。
他忙仔细挑拣着,拿了一只个头最大的,足有四寸来长的大河虾,双手捧着,到了九阿哥跟舒舒跟前,道:“九爷,福晋,好大的河虾,都赶上天津买的海虾了!”
九阿哥与舒舒都看过去,果然有半个巴掌长了。
舒舒看着,想要香辣河虾了。
九阿哥则是来了兴致道:“除了鱼虾,还有没有旁的河鲜?”
高斌立时道:“那奴才去问问…”
说完,他就小跑着去了。
九阿哥神色稍缓,跟舒舒道:“总算还晓得找补,笨死了,还以为是在京城呢,扯着大旗就没人敢湖弄!”
舒舒看着九阿哥,没想到他也想到这个。
九阿哥念叨就这一句,看着那两筐鱼,道:“可惜了,还没结冰,要不然咱们就送两筐冰鲜回京…”
舒舒道:“月底差不多就该上冻了,到时候咱们带回去也正好。”
九阿哥点头,吩咐何玉柱道:“你记得这个,到时候爷跟福晋要是忘了,就想着说一声。”
何玉柱应了。
小松与小棠都去看渔获去了,只有核桃还在旁边备着吩咐。
舒舒就转过头,对她摆手道:“你也去吧,别在这里杵着了,有事儿再喊你。”
核桃应着,去找小松与小棠去了。
九阿哥看了核桃背影一眼,对舒舒道:“高斌种地也就是到明年秋了,到时候四哥那边应该会给他补缺,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舒舒道:“高斌有志向,想要做亲民官,那应该不会进六部,估计是直隶的州判或县丞,也可以负责推广粮种。”
九阿哥听了,不由嫌弃道:“县丞正八品,通判从七品,这品级也太低了!”
前者俸禄四十两银子,后者四十五两。
哪里比得上皇子府的三等侍卫,是从五品。
舒舒道:“亲民官不同,高斌年岁小,又不是正途出身,没有办法直接授掌印官,还是要从左官做起来。”
九阿哥摇头道:“可这升上来,得什么时候去?不能这样补,回头爷跟四哥商量商量,实在不行给高斌补个内务府主事,品级先熬上来,正六品,再外放,到时候即便是左官,也能正六品的通判、正五品的同知,总比在七、八品上耽搁时间强。”
舒舒没有多嘴了,要是从县丞跟州判起步,熬上三年,也就是知县;要是如九阿哥说的,从通判跟同知开始起步,熬三年再升掌印官,就是知州跟知府,天差地别。
高斌在历史上,到了雍正朝才崭露头角。
如今遇到九阿哥这个爱提挈人的,应该不用蹉跎那么久。
河边,高斌正跟鱼把头说话。
鱼把头也晓得了那穿着貂皮大氅的年轻男女,居然是皇子与皇子福晋。
虽说没有受到惩处,可是他们也晓得今天这选址出了问题,正心惊胆颤。
就算贵人不开口责罚,可是等贵人离开,那县衙的官爷会饶了他们么?
眼下能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可真是谢天谢地。
“小老儿家里有两筐田螺,都吐好泥沙了,预备着做田螺酱的,还有前几日下雪,在另一处网的一只甲鱼,脸盆大小…”
这鱼把头说着,又道:“还有些秋日里晒的鱼干,也有百十来斤…”
高斌痛快道:“都要了。”
鱼把头听了,心里松了口气。
虽说那甲鱼跟鱼干也能值几个钱,可是到底是河里来的,没有本钱,只要能抹平此事就好。
他忙叫了一个小子,吩咐了几句。
那小子将赶了驴车,离开了河边,往下游下去。
九阿哥想起北巡时吃的柳根鱼,跟舒舒道:“想起那个了,到了热河,咱们捞那个去。”
没有刺儿的冷水鱼。
舒舒也惦记了。
这里是个大的鱼窝子,总共下了七重渔网,十四个鱼篓。
这渔获一网一网得收着,大家都看傻了眼。
高斌还惦记着大鱼之事。
不是心疼那半年月钱,左右也是吃空饷,九爷白赏的,是不想要扫九阿哥的兴致。
不过他也看出来,渔网上挂着的鱼最长就是一尺半,再大就能挣脱渔网,或咬破渔网了。
反倒是柳条编的鱼篓,足有四尺来长,有机会上大鱼。
等到起到第九个鱼篓的时候,高斌差点跳起来,里面有个两尺半长的草鱼,鱼鳞都有上大拇指盖了。
“有大鱼!”
高斌手舞足蹈。
核桃在旁看着,却有些失望。
福晋想要吃鱼头,这要是胖头鱼就好了…
密云行宫。
曹顺到了。
富庆得了消息,过来道:“你在京城歇了半天,可有什么新闻没有?”
隆科多这件事太大了,谁都猜不到后续如何。
曹顺没有回答,而是先要了茶,“咕都咕都”,牛饮了几杯,才道:“热闹着,有人弹劾九爷了,我回去那天,皇上没有传召,也叫人编排出花来,说是皇上恼了九爷,听着风声,像是要添内务府总管了。”
富庆一愣,道:“十二爷?”
旁人不晓得,他们这些身边人却是晓得的,九爷很是器重十二阿哥,这大半年对十二阿哥也多有教导。
九阿哥不在的时候,十二阿哥也能独当一面了。
只是叫人心里不舒坦。
九爷这个内务府总管还当着挺自在,他们这些身边人也不希望旁人抢了位置。
曹顺看了富庆一眼,很是疑惑马齐那样的周全人为什么会生出这样头脑简单的儿子。
瞧着不平的样子,真以为旁人会顶了九阿哥的缺。
曹顺道:“应该是从内务府老人中升一个上来。”
富庆听了,心就安了。
只要升上来的不是十二阿哥就行。
因为十二阿哥能取代九阿哥,换了其他人,取代不了。
内务府这几年事情不断,皇上心里有数,不会全交到臣子或包衣手中。
“还有旁的么?”富庆问道。
曹顺想了想,道:“大格格长牙了,有些发烧,县主传了太医看过,没有大碍,吃了退烧药就降下来了;大阿哥与二阿哥都好,二阿哥肯让十福晋抱了…”
富庆一愣,看着曹顺道:“九爷让打听的?”
曹顺摇头道:“我就是回家见了我们家大格格,想着九爷、九福晋指定也惦记几个小主子,就去了府里,又去给十爷请了安…”
他还带了十阿哥、五阿哥与四阿哥的信过来。
他住在皇子府后配房,回去半日旁人不晓得,十阿哥与四阿哥也晓得了。
至于五阿哥,则是十爷打发人请过来的。
富庆摸了摸后脑勺,看着曹顺,佩服道:“怪不得九爷爱使唤你,差事一趟一趟的,没闲着,你这也太周全了…”
曹顺谦虚道:“我这侍卫是挂名,跟富大人不一样,本就是在九爷手下做庶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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