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九阿哥跟五阿哥去过草原,看着眼前情形,觉得是小打小闹。
瓜尔佳氏跟孩子们却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热闹,满脸都是好奇。
眼见着准备上场的两个侍卫,赤裸着胳膊,穿着挂了彩绸的背心,露出鼓鼓的胸肌。
瓜尔佳氏忙移开眼。
太后左手边空着座位,是给五阿哥与九阿哥两个留的。
兄弟两个都在场上。
太后右手边是舒舒,陪着太后说话。
瓜尔佳氏的座位,在舒舒下首。
孩子们的座位,在两人之间。
“这小子看着眼熟?谁家的孩子…”
太后看着准备上场的一个蒙古侍卫问舒舒。
舒舒仔细看了两眼,笑道:“那是台吉多尔济色棱,六舅爷家的幼子,大伯相中的大额驸…”
他还有一个身份,是科尔沁部的台吉,是太后的亲侄儿。
跟其他的蒙古侍卫相比,这个侍卫白净许多,脚上的蒙古靴子也是鹿皮绣花。
太后恍然道:“原来是那孩子…”
去年色棱刚补侍卫的时候,曾往宁寿宫请安。
这个额驸人选,虽说是大阿哥相中的,却是在御前提过的候选名单中择定。
科尔沁好几个旗,可有的王公与太后血脉已经远了。
太后父亲这一支,只有几个公,没有亲王、郡王。
康熙却是因太后的缘故,想要抬举的也是这一支。
瓜尔佳氏坐在舒舒下首,听着这“台吉”的称呼,晓得那蒙古侍卫应该是宗女所出。
只是六舅爷家的幼子,这跟皇帝一个辈分,是皇子们的表叔辈,结果要给直郡王做女婿。
这差了两辈…
也就是满蒙联姻还如此了,八旗议婚,如今有的人家也开始挑辈分来。
场上,色棱跟对手已经上场。
两人身量相仿,就有些势均力敌。
五阿哥已经在场边看着,就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跟着这些侍卫摔跤,这些侍卫也放不开手脚。
他就望向九阿哥这边的几个贝勒府侍卫,目光落在春林身上:“一会儿陪爷摔一场?”
春林没有应答,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看着五阿哥抽了抽嘴角道:“五哥您可真出息,怎么不跟春林比射箭?”
从身形上来说,春林跟五阿哥没有办法相比。
五阿哥笑道:“我又不傻…”
九阿哥就跟春林道:“那你就陪五哥来一场,给他留点面子,让他输得别太寒碜。”
春林笑着应道:“奴才听九爷吩咐。”
五阿哥:“…”
他怀疑挑错人了,目光又望向额尔赫跟桂丹。
额尔赫躬身道:“奴才布库寻常,要不陪五爷射箭?”
桂丹则是捂住自己眼睛,道:“五爷别瞧奴才,奴才就是凑数的,就不露怯了…”
这时,场上已经分了胜负。
色棱开门红,对手已经被摔倒在地。
“好…”
围观众人一阵喝彩声。
要知道这一场场比下去,不仅能得到丰厚的奖赏,还有机会在御前挂名。
因此,报名摔跤跟射箭的人都很多。
这关乎着前程。
今日的冠军,肯定会在御前挂名的。
即便过后皇帝不亲自召见,也能让几位领侍卫内大臣记住,日后升迁有望。
能补侍卫的,都有出身家族。
因此即便大家晓得色棱的身份,也没有相让的意思。
大家摔起来,不说竭尽全力,也差不多了。
这看起来,就比较好看。
等到第二轮的时候,色棱依旧赢了。
到了第三轮才输了。
总共是选了十六个人摔跤,每一轮淘汰一半,直到最后两人决胜负。
最后获得摔跤魁首的是个身形六尺半高的壮汉,看着比五阿哥还魁伟些,赤裸的胳膊有一尺半粗。
这就是天生天养的优势,大家羡慕,也没有法子。
等到魁首巴拉被五阿哥领到太后座位前,太后都忍不住赞道:“怪不得叫巴拉,真是跟老虎一样威武…”
五阿哥带了得意道:“孙儿从蓝翎侍卫里找出来的…”
只看着一身的腱子肉,就晓得力气错不了。
可惜的是出身寻常了些,没有机会调到内班,嘴巴也笨,不会国语,汉话也说不利索,要不然的话,就是个御前侍卫的好苗子。
太后跟着巴拉对答几句,却比较喜欢。
这样憨实的性子,看着叫人放心。
太后已经决定,要是回头这个孩子还在外班,那就找机会调到宁寿宫来,给十七阿哥做布库师傅。
除了九阿哥赏的刀跟马,太后还赏了二十两黄金。
至于第二,直接十两黄金。
剩下参赛的众人,则是每人赏二十两银子。
一时之间,场上都是欢呼声。
色棱并没有受到格外赏赐,却是被太后留到身边说话。
姑侄两个用的是蒙语,说的是色棱这两年在京城的生活。
色棱住在皇城的官房中,如今是二等侍卫。
他的前程,就在京城了。
等在宫里熬完资历,也不会回蒙古。
眼见着五阿哥去了外面的蒙古袍,卷起了衬衣袖子,太后就住的说话声,问舒舒道:“五阿哥对面的小子是你们府的?”
之前太后看见那人跟在九阿哥身边。
舒舒点头,指了身边的小松道:“是小松的女婿,我们府的二等侍卫春林…”
太后笑着问道:“那厉害不厉害?”
舒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九阿哥是个好胜心强的,自己不下场,侍卫下场也代表着九阿哥的体面。
春林的身手还在那里,肯定是许赢不许败。
太后心里有数了,失笑道:“五阿哥挑错人了…”
场上,五阿哥跟春林已经准备好。
春林记得九阿哥的吩咐,不能让五阿哥输得寒碜,行事就有些束手束脚。
五阿哥的布库,在诸皇子中是数一数二的。
他这身量大,饭量大,力气也比寻常人大。
可惜,遇到的是春林。
春林能开十四力弓,手上的力气也不小。
两人抓了对方肩膀,腾挪着,谁也不能压下谁。
九阿哥心里有数了,到了太后跟前道:“皇祖母您瞧,五哥懈怠了,早年摔布库鲜少有输的时候,现下赢着费劲儿…”
说着,他又指了五阿哥的胖胳膊跟肚腩道:“那肉稀松,那肚子也碍事…”
巴拉也好,春林也好,都是一身腱子肉,看着铜筋铁骨似的。
真要打一拳头,自己都震得手麻。
五阿哥身上这明显就是肥膘。
半盏茶的工夫,春林看着还没如何,五阿哥都有些呼哧带喘了。
太后忍不住拍了一下他胳膊道:“不许说你五哥,你怎么不拿自己跟你五哥比?”
九阿哥讪笑道:“孙儿有自知之明…”
方才蒙古侍卫比摔跤,都是眼生的人,几个小阿哥、小格格看着兴趣不大。
如今换成了认识的人在场上。
几个小家伙都站起来,有些移不开眼。
尼固珠更是带了激动,到太后跟前道:“乌库妈妈,阿玛,额涅,五伯跟春叔的彩头是什么?也是金子么?”
九阿哥跟舒舒望向太后。
太后点头道:“也是金子,二十两金子…”
九阿哥见状,就道:“那孙儿也跟着下个彩头,就是两口猪吧,不管谁赢了,多杀两口猪,给跟着的人加菜…”
今日出行,北头所跟北五所膳房的人都跟了出来,预备着中午这一顿饭。
跟着出行的侍卫跟护军,都是自带干粮。
不过五阿哥与九阿哥觉得,庄子上吃食方便,提前预备了猪羊,想着用太后的名义赏下去。
如今多了两口猪,每个人都多分半斤肉。
太后看着九阿哥哭笑不得。
瓜尔佳氏在旁,本还想着要不要代表五阿哥,跟在九阿哥后头下彩头,听了这个,倒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尼固珠拍手道:“那一会儿叫五伯带我们去抓猪…”
除了念念不忘的抓鸡,她又惦记着别的了。
场上这时,还在僵持。
不过五阿哥额头汗淋淋的,看着春林神采奕奕。
春林心中估算着时间,快到一盏茶的时间了,就用了个巧劲,腾挪开来,绊倒了五阿哥。
五阿哥膝盖着地,肩膀也被压住,算是落败。
“痛快…”
五阿哥被拉起来,脸上也不恼,反而带了欢喜。
自出了上书房,就没有这样酣快淋漓地摔过跤了。
虽说随扈北巡途中,他也摔过跤,可是对手放不开,没有什么意思。
只是看着春林,不免有些纠结。
即是爱才,觉得对方应该去军中讨前程;又是有私心,觉得这样的人在九阿哥身边更让人放心。
九阿哥上前招呼春林道:“皇祖母有赏,快来快来…”
春林放开五阿哥手,跟着九阿哥到了太后前。
“奴才春林给娘娘请安…”
春林打千道。
太后笑着叫起,道:“好孩子,是个勇武的,拿去给你媳妇买花戴…”
白嬷嬷在旁,端了托盘,上面是两锭金元宝。
“谢娘娘赏…”
春林大大方方接过,退到一旁。
九阿哥道:“爷再赏两口猪,给大家添菜…”
春林也谢过。
五阿哥用毛巾擦了脸,听到这个道:“那我也不能干看着…”
说着,望向舒舒道:“弟妹,要不我再借几头羊?”
舒舒道:“那羊群都是给今儿预备的,五哥您随意…”
五阿哥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给下头人添几只羊熬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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