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玄卫顿时没了踪迹。
原本只当是路人的莲香,也明白适才进来查探的并不是普通人。
只是眼下她来不及去感叹,赶忙伸手将人扶住。
“你可别吓我,好端端的难不成是刚刚秀秀下了毒?”
宋锦茵紧抿着唇,忍受着肚子突来的抽痛,想回应一句,却连张口都觉得费力,只能紧紧抓着莲香。
“没事的没事的,我扶你去旁边坐一会儿。”
莲香眼中透着焦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也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你缓缓神,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那头断断续续还有秀秀的求饶声传来。
冯琦玉并未让人动手,那妇人应当还跪在那,只是未再发出半点声响,像是应下了秀秀的话。
宋锦茵突然就想起曾经竹雅院,柳氏下跪,求裴晏舟放她一条生路的模样。
那时,已经没人记得还有一个宋锦茵。
思及此处,她心中沉重更甚,腹中抽痛一阵又一阵。
没多久,有阴影靠近,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里头。
她只觉浑身僵硬,抬眸瞧过去时,才发现自己眼中已然有了湿润。
“莫怕。”
宋锦茵被人抱了起来,只是眼中透着迷茫,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裴晏舟垂眸看她,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怀里的人许久都没有反应,甚至忘了反抗,目光垂落后,又呆呆地看向了远处。
裴晏舟只得望向旁边的莲香。
可视线刚扫过去,不得已跟上来的人早已经被这气势吓得只会打哆嗦,哪还说得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这是打听呢还是寻人麻烦呢?”
一同过来的林景修无奈皱眉。
再看向莲香时,端的是翩翩公子温润有礼。
“姑娘不必对上他,适才的事,同我说也一样。”
莲香这才看向了面前的男子。
只是这一看,心口不免就跳得快了一些。
这人的笑里透着和煦,又是一副俊朗模样,让人忍不住就放下了紧张,想同他多说些话。
等了一会儿,见宋辞迟迟未回应,莲香才开了口:“刚刚还好好的,宋辞并不惧冯大姑娘,就是,就是秀秀她娘来了以后,宋辞脸色有些不大好。”
裴晏舟的步子一顿。
幽深目色静静落在了宋锦茵的脸上。
下一瞬,凉风拂面,男人没再停留,又迈出大步,将人带上了马车。
林景修还在外头同莲香说话,无人知晓他适才停顿的缘由,唯有跟在一侧的仓凛,隐隐有了些猜测。
锦茵姑娘大抵是对这个妇人生了怜悯,转而想到了柳氏。
而主子,也因此猜测到了柳氏身上。
其实说起来,若是没有那一位,主子和锦茵姑娘之间,压根就不会有这么多年的纠缠。
可偏偏柳氏同国公夫人的离开又脱不了干系,是二人之间不能多提,可又不得不提的存在。
马车外,林景修在耐心听着莲香的话。
他从宋锦茵到绣坊的第一日开始问起,一直问到了昨日被那秀秀盯上。
在前头的仓凛准备拉动缰绳时,冰冷的声音又一次从里头传来。
“去看着那名妇人,不必现身,想法子留着她的命。”
“是,主子。”
一侧两名玄卫瞬间便没了踪影。
还在说话的莲香又被这冷意吓到止了声。
“他向来如此,不是针对姑娘,姑娘莫紧张,往后宋辞在绣坊,还得劳烦姑娘多多帮衬。”
“这,这是自然,就算没有几位贵人,宋辞也是同我一起在做活,怎,怎么也不能真被人欺负了去。”
莲香喉间咽了咽,怕碰着眼前金贵的马车,赶忙又退了几步。
这才是真正的贵人。
连前头的侍从,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疏离冷厉,让人不敢靠近。
相比之下,适才气势汹汹过来的太守府大姑娘,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林景修又道了声谢,没再停留,终是上马行远。
莲香抬手抚了抚跳得极快的胸口,直到瞧不见马背上那抹身影,才恋恋不舍地转身。
刚一离开,旁边就凑过来一个姑娘,是上次同宋辞学手艺的女子。
“莲香姐看什么呢?脸都红了,莫不是瞧上了哪家的好郎君?”
“别胡说!咱们这哪来那么多好郎君!”
莲香怕被人瞧见,赶忙拉着人离开,只是脸上确有绯红未消,还透着些许热意。
适才的男子虽不及宋辞那位夫婿,但样貌亦是上乘,谈笑间如和煦春风,让人只觉温和,仿若瞧见了生生不息的春意。
莲香在第一眼瞧见他时心便跳得极快。
可沉溺也只有一瞬。
她不是宋辞,没有能同贵人相处的身份。
她清楚二人之间有着多大的鸿沟,亦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这样的天之骄子,她不敢肖想,也不会肖想,能在这小小的洛城瞧见一眼,对她而言,便已是极其幸运之事。
许是听了裴晏舟吩咐的那句话,亦或是抽痛自己停了下来,宋锦茵脸色好了些许,人也恢复了些力气。
她并未推拒手边的暖炉。
而是坦然地将东西抱在小腹跟前,用热意抚平着她适才因着腹痛而生出的紧张。
沈玉鹤交代了她很多,也同她讲了不少有孕之人可能会出现的反应,可这里头,极少提起腹痛。
“要么住在客栈,让我日日能瞧见,要么便同意每日让木大夫去诊一次脉,你自己选。”
“我不住客栈,世子也最好别出现在我附近。”
宋锦茵皱眉。
昨日她不过就去打了个转,就差点被那位冯大姑娘盯上。
若是真被知晓她便是裴晏舟口里要找的人,那位大姑娘,还不得整日里将心思放在对付她身上。
那往后她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那便每日让木大夫上门诊平安脉,还有那小院,最多再住半月,等年节一过,你若不愿离开洛城,便换到我新安置的宅子里去。”
“我为何要住到你新置办的宅子?当妾室来养,还是外室?世子莫不是又忘了我二人说过的话?”
宋锦茵是真生了些不耐。
她只想避开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
“要么你就用你的法子直接将我绑进去,看我会不会低头,可若世子还存了些对你我二人的”
“我是孩子的父亲。”
裴晏舟哑着嗓音打断了她的话。
见她睁着眼睛看过来,男人略显卑微,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用他眼下能用到的最强硬的语气:“既然你决定生下他,就该明白,这一世,你永远都避不开我。”
马车刚一停下,宋锦茵便以最快的速度下了马车,径直朝着前头的木大夫走过去。
察觉到后头男人跟了上来,她头也没回,亦用她最大的冷意开口道:“世子要如何,我这等身份自是拦不住,只是还请世子记得,那八年已经不复存在,八年里宋锦茵没有低过头,如今的宋辞,也断不会对世子低头。”
怕来人听不明白,宋锦茵终是抬眸,分去了一丝目光。
“在我身上,你不会再见到曾经的宋锦茵,所以若是为了寻回故人,还请世子早些放手,免得失望而归,耽误其他佳人入府。”
裴晏舟的身子有片刻僵硬。
这话的意思,便是她宋锦茵再不会动心,也不会多看他一眼,更不会将他放在心上,哪怕他死。
可即便听明白了,裴晏舟也没打算松口。
不再动心便不再动心吧。
他让他的小姑娘吃了这么多苦,如今她还好好地站在他跟前,就足以让他庆幸,往后,便换他来守着她。
“我收到的信件里,有同柳氏有关的消息,你,可要听一听?”
许久,裴晏舟再次开口,话语低柔,带着些许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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