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李牧寒算是给夏玥解释清楚了什么是未亡人。
结果就是夏玥的脸更红了。
“不必如此在意,若说现在是在地狱,未亡人这个称呼,倒也不是那么离谱。”
看得出来,谢承天已经很努力在想给夏玥找补了。
但夏玥已经是听不进去了。
她一直挂在李牧寒身上把脸埋在李牧寒怀里根本不想见人。
“哎呀,未亡人就未亡人嘛,老子又死不掉你怕什么。”
李牧寒轻轻拍打着夏玥的脑袋。
“说正事吧,谢大哥。”
李牧寒坐在椅子上,看着案台后方的谢承天。
“你确定不先把小妹安抚好吗?”
谢承天看着跨坐在李牧寒身上,抱着李牧寒一动不动的夏玥问道。
“不用在意,习惯了,谢大哥,先不说这一次来的目的,我想和您说一件事,我和王队长一路走来,遇到了一辆被袭击的大巴车,这件事谢大哥您清楚吗?”
听了李牧寒的话,谢承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在我两位师弟阵法符咒加持之下,这通道依然如此不稳定。”
“谢大哥,您的意思是?”
李牧寒不解的问道。
“牧寒老弟,实话说吧,如果是正常的情况,由我两位师弟护送你二人下到地府,应该是直接来到我城隍庙才对,而不是被扔在游魂路。”
“也就是说,现在地府的确不正常吗?”
谢承天点了点头:“最近发生了多起运输游魂的大巴车被袭击的案件,牧寒老弟,如果我没猜错,您看到的那一辆应该是我们的拘魂使伪装成游魂的诱饵,没想到啊,连他们也都”
说到这里,谢承天捏紧了拳头,仿佛是因为自己的错误决断才害了那些同僚。
“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李牧寒问道。
“不必,这本就是地府的事,牧寒老弟,你本次来也有自己的目的,现在该说回正题了。”
说罢,谢承天便拿出了一枚玉佩,起身递给了李牧寒。
“这是?”李牧寒感受着这枚有些冰凉的圆形玉佩,有些疑惑。
“这是城隍爷的信物,可以帮你绕开十殿审判,牧寒老弟,你听说过地府的十殿吧。”
李牧寒点了点头,这点儿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要想面见酆都大帝,你需要通过十殿审判,拿着我的信物,十殿阎王便会知晓你的来意。”
“卧槽,谢大哥你面子这么大啊。”
李牧寒赶紧收好了玉佩。
谢承天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但很快就被他掩盖了下去。
他干笑了两声:“不是我,我没有那种能耐,是你的师傅,常越局长”
“常局?”
“是的,你的师傅常局是酆都大帝的弟子七杀星下凡,虽然他无法再次返回地府,但这点面子,十殿阎王还是会给的。”
李牧寒顿时觉得腰杆子挺直了。
虽然没叫过几次常越师傅,但没想到他的面子这么管用,下了地府还能吃得开。
“一般是要等七天才会去接受审判,但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给你们写一封书信,然后让人带你们去走一遍流程。”
谢承天说着拿起毛笔,写下了一封书信交到了李牧寒手中。
可就在李牧寒要接过书信的时候,谢承天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李牧寒。”
见谢承天突然叫了自己的名字,李牧寒有些愣住了。
“你我二人并不相识,但你却肯相信我,并来到此处,甚至你对我的身份都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李牧寒。”
谢承天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若是我并非谢承天,而是一直都潜藏在你身边的敌人,你又当如何。”
李牧寒陷入了沉默,而后他仍旧接过了书信。
“既来之则安之,想杀我的人现在有点多,谢大哥,若是您也想杀我即便是在这阴曹地府,我相信也还是有办法可以从您身上咬下一块儿肉的。”
夏玥微微回过头,她的眼神和李牧寒此时一样,都透射出了一丝寒意,即便现在二人能力被禁锢,但谢承天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压力。
“是我冒昧了。”谢承天松开了握住李牧寒的手。
“那就不打扰了,谢大哥,劳烦您让人带我们过去吧。”
“理当如此。”
李牧寒和夏玥的身影离开之后,谢承天回到了案台边。
“你真的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李牧寒。”
他用纤细的手指绕着昏暗的火苗,而后轻轻将其碾灭。
“祝愿你,不虚此行。”
离开了城隍庙,夏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拽住李牧寒焦急地说道:“零食!零食!还没烧给我!”
“你这时候记性又那么好了。”
李牧寒嘟哝着,想着能不能用什么办法敷衍过去。
就在这时候,一名鬼差追了出来。
“唉唉!两位贵客!城隍爷让我把这东西送给你们!”
鬼差跑到二人面前,拿出了两枚护身符。
“这是?”
李牧寒接过看了看,护身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写什么字。
“这是安魂符,你们戴上这东西,就可以随便吃地府的食物了,虽然来这里之后就不需要再进食了,但城隍爷说你们只是暂居,所以应该还是有吃东西的习惯,还有,谢老爷说了,你们在罗浮山买东西,都算在他的头上。”
“好!这个好!”
夏玥一把抢过了护符戴在了脖子上。
“替我们谢过城隍爷,他想得还挺周到的。”
“两位先随便逛逛,一个时辰之后,我们的人会去接你们,带你们去走程序。”
“行,那就有劳了。”
李牧寒笑了笑,而后就被夏玥拽着跑到了刚才卖糖油果子的那个摊贩面前。
女人本来一脸阴郁,在看到夏玥和李牧寒跑过来之后连忙跪在了地上。
“两位道人饶命,饶命啊”
她以为两人是来秋后算账的,吓得是泪流满面。
“这个什么,油果子,我要十个。”
夏玥却一边拽她起来,一边说道。
因为力气没那么大了,所以夏玥花了一些力气才把女人从地上拽起来。
“二位不是来责怪小妇的吗?”
“啊,没有,我们没有那么小气,而且你也没做错什么。”
李牧寒挠着头说道:“给她几个糖油果子吧,钱的话,谢老爷说他会来付。”
“不不不!二位肯来我这儿买东西,已经是小妇莫大的荣幸了!怎敢收城隍老爷的钱!不过”
女人小心翼翼抬起头看着二人说道:“方才鬼差大哥说,二位阳寿未尽若是吃了这里的东西可就”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我们有安胎符!”
夏玥挺起胸口骄傲地说道。
李牧寒赶紧把她拽到自己的身后,然后看着一脸茫然的女人解释道:“城隍老爷给了我们安魂符,说是戴在身上,便可以食用这里的食物。”
“安魂符,二位果然是贵客中的贵客”
女人赶紧将二十个糖油果子打包好递给了夏玥。
“二位大人,如果还想吃,欢迎随时再来。”
“好,给你添麻烦了啊。”
李牧寒一边对女人道别,一边带着夏玥离开了摊贩前。
“好吃,好吃!酥酥脆脆的,又香又甜!”
“好吃你就闭上嘴多吃点,安你的胎。”
此刻李牧寒找了一家有些荒芜的小酒馆坐了下来,虽然那差役让他们去逛街,但也着实不知道该逛什么,若是惹了什么事只怕会横生枝节。
他慢慢将谢承天的玉佩拿出来看了看,而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谢大哥啊,谢大哥,弯弯绕绕的干嘛呢,想让我们帮忙就明说呗,还搁这儿给我挖坑啊。”
李牧寒虽然是谐星但他也不是傻子,大多数时候的装傻并没有真的让他像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好吃,李牧寒,你吃。”夏玥把糖油果子递到李牧寒嘴边。
李牧寒无奈地张开了嘴吃了一个。
“恩,还不错。”
“这里真好,吃东西不给钱,而且还有小飞可以玩。”
“小飞?”李牧寒疑惑地问道:“谁啊?”
“小飞,来。”
夏玥一抬手,背后的那把破旧长剑便立刻出了鞘,看得李牧寒下意识地夹紧了屁股,往旁边坐了坐。
“你连名字都取好了啊?”
“小飞很听话的,李牧寒,你的那一把剑叫小鸳。”
“呵呵合着这名字是它告诉你的啊。”
李牧寒完全没有当回事,但夏玥要让李牧寒也操控身后的剑试试,于是李牧寒只好学着夏玥的样子,抬了抬手:“来。”
但身后的那把雌剑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瞧,它不鸟我。”
李牧寒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你对它态度冷淡,伤了姑娘家的心,人家岂能鸟你啊。”
一个豪放的声音从旁响起,而后便是一股子酒味传来。
李牧寒回头一看,便看到那白衣男人此刻正醉醺醺地坐在酒馆的门口,手中还拿着酒葫芦,一副今宵有酒今宵醉的派头。
“又是他”李牧寒低声呢喃。
“又是你这酒疯子!赶紧滚!”店老板是一个脑袋被砍了一半的大胖子。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过来就要轰走那男人。
“你欠我的酒钱啥时候结!没钱还来我眼前晃悠!找死是吧!?滚蛋!”
“唉唉!你别着急!莫急!这次不一样!有贵客!贵客!”
胖子已经把男人举了起来,刚要扔出去,就听男人大喊。
“唉唉!道人!救命啊!”
李牧寒只好抬手招呼道:“老板,让他过来和我们一起喝吧。”
罗浮山来了两位城隍爷的贵客,这件事已经传开了。
店老板也知道就是这两人,哪儿敢怠慢,他冷哼一声,把那白衣男人扔在地上。
“瞧这副德性,生前一定是喝死的,二位贵客小心些,这老小子最喜欢跟人借钱喝酒了,莫要着了这人的道。”
李牧寒感谢了老板几句,他便回到了柜台。
白衣男人躺在地上打了个酒嗝,然后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李牧寒的身边。
“哎哟哟,贵客啊,贵客,你可真是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啊。”
“你真是喝死的啊?”李牧寒笑着问道。
“那哪儿能啊!酒是好东西啊,贫道平生最好三件事,酒,女人,还有就是”男人的手搓了搓,笑着说道:“钱。”
李牧寒让老板上了几壶酒,他没打算喝,都递给了男人。
男人也不客气,将自己酒葫芦装满之后,他晃了晃,似乎是心满意足了,而后他搓了搓手。
“这酒有了,下酒菜”
“老板,麻烦弄点下酒菜。”
李牧寒也不含糊,转身就朝着老板喊道。
老板虽然对贵客不敢怠慢,但也对白衣男人这种行为感到无耻,他小声嘟哝了两句之后还是端上来了几盘菜。
“哈哈哈,小道长果然爽快!我喜欢,我喜欢得很啊!”
“说来惭愧,我们不是什么道士,不过是借了这身道袍狐假虎威而已。”
那白衣男人也不多说,一边吃菜一边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咂吧咂吧嘴说道:“这能借来正一教关门弟子的道袍,不是也正说明二位有本事吗?莫谦虚,莫谦虚啊哈哈哈哈。”
而后不管李牧寒问他什么,这男人也只是闷头吃菜,就在李牧寒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门外也刚好来了两名鬼差。
“二位贵客,都准备好了,随我们起程吧。”
李牧寒点了点头,他对老板道了谢之后就要离开。
而就在此时,那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突然开口道:“唉!这罗浮山啊!我很早之前就来游历过了。”
众人回头看着男人。
“遥想当年,我与那罗浮仙人轩辕集饮酒作对之时,这罗浮山倒还算清净,太平,怎么过了这些时日,便如此不堪入目了?”
鬼差气愤,指着男人骂道:“酒疯子,滚一边儿去啊,这两位可是城隍爷的贵客,再敢胡言乱语,把你扔到镇魂井里去信不信。”
男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大笑着念了一首诗。
“罗浮道士谁同流,草木衣食轻王侯;世间甲子管不得,壶中乾坤只自由啊。”
“真他妈是个疯子,行了,贵客,我等速速起程吧,切莫耽误了时辰。”
鬼差不打算继续搭理男人。
李牧寒则是看着那躺在长椅上开始呼呼大睡的男人抱拳作揖道:“晚辈了然于心,多谢前辈提点。”
说罢,李牧寒和夏玥跟随着鬼差离开了酒馆。
而在跨出酒馆的那一瞬间,李牧寒的腰间,多了一枚破旧的酒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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