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江霁的精神力一扫而空,腿软了一下,及时扶住了台面。
她已经走到了前台,在头顶的虫卵即将落下时,转身飞扑上去,一脚把苏峰连带着床踢开。
“砰!”
病床没有固定脚轮,她情急之下又带着力的惯性,苏峰只觉一阵该死的推背感,自己就横冲直撞的冲向了大门:“啊啊啊啊——”
他手舞足蹈,吱哇乱叫。
守在门口的王丽春和李博赶紧闪身躲开,下意识地伸手护了下婴儿。
那坨虫卵吧唧掉在地上。
江霁一脚踩爆,还在地上来回碾了碾。
千钧一发之际,苏峰强行滚下了床,下一秒病床重重撞上了大门。
还好安全门结实,担架床在惯性下又往回推了几米才停住。
“哎哟哎哟我的腰!”
“怎么回事?”
“刚才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或站或坐了起来,面色惊疑不定。
江霁抬了抬下巴,众人这才注意到天花板上那团已经结成葡萄串大的虫卵。
一看之下头皮都快炸了,“我去!什么鬼东西!”
大家一直提防着门窗,哪曾想敌人已经悄悄打入内部,众人脸色发白地赶紧远离了天花板。
苏峰心里的哀怨也瞬间转为了庆幸,这东西要是落进他嘴里……噫,他都不敢往下面细想!
他恨不得给江霁嗑一个:“霁姐,你以后就是我唯一的姐!”
“好了好了。”江霁伸手往下按了按。
大家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其他地方还藏着虫卵。
旁边安全通道的声控灯亮了亮,楚修宁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回事?”他刚踏出房间就听到了楼下的动静。
江霁伸手指了指天花板,“这玩意儿,你研究下?”
于是,刚忙完工作的楚修宁又捧着虫卵去加班了。
一直到天亮才眼睛泛红地出来。
连续三天没睡,这家伙终于有点顶不住了,美貌染上憔悴,“这也是婴儿塔的产物,这里的诅咒以虫子的形式传播,不同的形态作用也不同。
虫卵的作用是传染和致幻,一个人感染后会迅速扩散到其他人;而成虫是寄生和繁殖,被成虫寄生的人不会被虫卵传染,所以村子里的那些孕妇体内没有稻草,是被成虫吃空的。
之前配置的药是针对成虫的,对虫卵无用。”
他不吝夸赞,略浅的唇弯了弯,“你昨天做的不错。”
江霁问出个她纠结了一晚的问题:“楚医生,是先有虫卵还是先有虫?”
楚修宁:“……”
这家伙自己纠结,为什么要带上他一起。
王丽春去给婴儿冲骨粉,医院的门还没有开,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门外响起了古村长颤巍巍的声音:“出、出事了……救命啊楚医生!”
出事了?众人赶紧上去打开大门。
医院外的空地上,乌泱泱的一群人,面色阴惨惨的。
为首的古村长脸色颓丧难看,地上的竹担架上躺着个姿势扭曲的男人。
他的衣服掀开,露出的皮肤爬满了深红色的纹路,像是树根在他身上扎根蔓延,肚子高高隆起,大得有些离谱,比足月双胞胎还要大,整个人已无法直立行走,只能被抬过来。
江霁早就有心理准备,也被这大肚子惊了下。
身后的王丽春等人已经无法做好表情管理,实在是太诡异了!
楚修宁微皱起眉,“怎么回事?你把药都吃了?”
古大柱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奄奄一息地回答:“药……太,太好吃了,嘎嘎嘎,我停不下来,就……嘎嘎嘎,一口接一口……”
“为什么我的肚子这么大,这么痛……嘎嘎嘎,好痛啊!都怪你,为什么把药全部给我!”
他痛得双眼突出,布满血丝,找不到怪罪的人,他开始怪起医院。
楚修宁了解古大柱这样的人,他是这封闭保守的村子的既得利益者,贪婪自私,只顾放纵自身欲望。
巧的是他肚子里的古根苗也是这样的人,疯狂地汲取这具身体的营养,拼命地壮大自己。
它们都是这样自私的人。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率先道:“你们的药把我们村的人吃出问题的!”
古村长唱白脸:“楚医生,救救柱子,我老古家就这一支独苗了啊!”
楚修宁蹲下身,手都没伸地目测了下,遗憾地摇摇头,“他一次吃了三天的药,胎儿成长得太快……他这是难产了,马上就要生了。”
“难产?”古村长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柱子他,难产?”
楚修宁笑着点头,地上的男人已经痛得用头撞地。
“好痛啊!杀了我吧,嘎嘎嘎,我杀了你们……痛啊!好痛啊!”
站在人群里的苏峰悄悄摘下了眼镜。
他看到那高耸的肚子里,蜷缩着一个看上去都有一岁多的婴儿,它睁着一双血色的眼睛,在笑。
苏峰捂着嘴,吓得连连后退,只因那张老成的脸,赫然是他见过一次的古家老二,古根苗!
其他村民本来是来闹事的,这下也被吓得不敢吱声了。
这一幕太过血腥,王丽春想捂住婴儿的眼睛,却被咬下一根小指。
她痛哼一声抽回手,断指处却没有流出鲜血。
楚修宁看着地上的男人,依旧如沐春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别怕,大家都会有这一次,你老婆之前经历过,你肯定也可以,加油古大柱,你马上就有儿子了,你不期待吗?”
古大柱浑浑噩噩地骂了句粗鄙脏话。
江霁啧啧,楚修宁给了古大柱一副假子宫,却没有给他生产的通道。
肚子里的胎儿掏空了这具身体的所有营养,饥饿迫使他想要出来觅食。
于是他开始抠挖古大柱的肚皮,用那圆圆钝钝的指甲。
“啊!啊啊啊!啊痛死了——”
古大柱痛得死去活来,叫声如同杀猪。
直到那层肚皮从里面被抠烂,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探出来。
古村长看到那颗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抖着手指:“这这……”
婴儿从古大柱破碎的肚子里爬出来,嘶啦下一块肚皮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其他村民舔了舔嘴唇,居然闻到了血气的芳香。
古大柱的面色迅速变得灰白,他像自己老婆一样被吃成空壳了。
楚修宁摇了摇头,“很遗憾,我们尽力了……”
“你们根本什么都没做!”古村长双目赤红滴血。
“村长,你这思想觉悟还是不够高,这可是你们村十年来第一个男丁。”江霁反驳,“你们之前不是说母鸡不下蛋?问题不大,现在公鸡也能下蛋了,这可是世界医疗史上一个重大的飞跃。”
她对着最开始闹事的那人,这声音她昨天在村子里听到过,有点印象:“这位大哥,你昨天说你能生的话要生十个八个热闹热闹?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别错过啊。”
那人后退一步,涨红了脸,争辩道:“可笑!我们怎么能生孩子!”
楚修宁看向古村长,“别怕,古大柱虽然死了,但他又没有完全死。”
他微笑望着垂垂老矣的古村长:“你愿意为了孩子牺牲一下,生下古大吗?”
“你的年纪确实大了些,别担心,如果你没能挺过来,等你孙子长大了,再将你生下。”
“你们父子三人,如此内循环下去,子子孙孙无穷尽。”
古村长:“……”
一众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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