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束光划破黑暗打来。

    女人翻身跳下站台,四脚着地趴在钢轨上。

    手掌脚掌皆稳稳地贴合着,关节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绝非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姿势。

    列车两侧的光打过来的一瞬间,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都以为女人要被眼前的光束吞噬。

    地铁带着风呼啸而来。

    女人却在生死一线清醒,冰冷的光刺痛她的眼球,她只能任由绝望的泪水溢满眼眶。

    还好列车在关键时刻停下来,几个工作人员飞快地跳到站台下,确认女人的安全。

    尾行诡跟了女人一夜没有杀她,等到第二日来到地铁才动手,说明上身不是它的杀人机制,杀人还需要别的条件,而女子一晚上加一个白天都没碰到它的规律,直到再次来到地铁三号线。

    江霁看完监控视频,抬起头:“既然是尾行的诡异,接触过女子的那几个工作人员有查过吗?”

    郑白雪点点头:“都确认过,没发现异常。”

    那不应该啊,尾行诡附身肯定需要媒介,如果没有直接贴到那几个工作人员身上,监控里也没有发现他的痕迹,那它到底是去哪儿了呢?

    这个问题,郑白雪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把沿途经过的隧道也搜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阿金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血与黑交织。

    “不是说这只尾行诡还没有生成鬼域吗?”

    郑白雪表情变得凝重,“他应该是在我们蹲守的这几日又杀了人,晋升到了d级。”

    d级的诡异,已经可以形成鬼域。

    刚晋升上来的诡异,相当于胃部容量和食欲齐齐大增,变得更饥饿凶残,需要更多的人类血肉来填满自己空虚的胃,这才迫不及待地将这辆三号线上的列车拉进了自己的域里。

    江霁:“……”

    怎会就这么巧呢。

    她不理解。

    这只尾行诡现在肯定在这辆地铁上,或者说就藏在这些乘客里,在伺机观察她们。

    车厢里光线变得昏暗,车窗外都是血雾,这些血雾覆盖到玻璃上,形成了一个个血手印。

    地铁上人不多,江霁他们进来的这辆车厢里稀稀拉拉地坐着三个乘客。

    一个模样普通的女人,穿着职业装,捏着手里的颜色老气的皮包,眼下青黑很重。

    她双腿有些罗圈,嘴有些龅牙,嘴里一直在辱骂什么,眼神愤恨,骂着骂着又咯咯咯笑了起来。

    她没有看周围,全程盯着自己的脚下。

    另一个是穿汗衫的中年男人,腿大咧咧地岔开,正对着对面的职业装女人,车厢里冷气开得很足,但他似乎特别热,汗毛黏在两条松弛的腿上。

    中年男人的眼珠子一直不安分地乱转,目光到处打量,看了很多次江霁和郑白雪的方向。

    还有一个带着滑板的少年,戴着发带,滑板立放在地,手抻在上面,戴着耳机专注地放空听歌。

    他的表情很丧,眼底空空的。

    其他车厢隐约也能看见坐了一些人。

    但都不多,有的车厢还是空的。

    三号线是六节车厢的车型,除了乘客还有地铁上巡逻的执法人员和司机。

    “既然它将地铁列入鬼域,说明它并不怕被我们找到。”郑白雪回身看自己刚才在的车厢,忽然皱起眉头,“我记得我刚才这里,没这么多人。”

    她这几日乘坐地铁三号线一趟又一趟蹲守尾行诡,效率很低,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诡异的域很难进入,在还没有先知预言帖的时候,她们这些官方异能者就只能在怪谈发生地附近不断寻找规律尝试进入,运气好的时候很快就能进去,运气差点可能一周都没有收获。

    正说着,地铁到站了。

    戴耳机的滑板少年动了,他走到对侧的那扇门嘎吱一声打开,面无表情地踏入黑暗里。

    少了一个待确认的目标?

    不,不对。

    下车是一个新的节点。

    很快,大家看到滑板少年从另一个车厢上车。

    但比其刚才正常人的形象,第二次上车的他模样大变,滑板折了,只能一只手提着半截。

    脑袋摔破了,咕噜咕噜往外冒血,血打湿了身上的衣服,他正从那节车厢往这里偷看。

    被她们发现也不怕,张开嘴,嘴里不断往外吐血和破碎的内脏。

    他的口型似乎在说:“第…一…次……”

    第一次什么?

    第一次下车?

    第一次死亡?

    看到这,大家都明白了,车上的都是诡异。

    这些乘客都是他曾经尾随过的人。

    或者说,死人。

    被它跟随杀死的人,会在鬼域里“活”过来。

    几人穿过那些奇怪的乘客,走到一节无人的车厢,江霁确认了下,地铁里有信号。

    阿金搔搔脑袋:“都击杀了行么。”

    郑白雪摇头:“进入鬼域就麻烦了,你不知道它到底附身在哪个乘客身上,不知道他更换替身的规律,浪费时间,也浪费精神力,只有找到它真正附身藏匿的那名乘客才能解决掉它。”

    在鬼域里最忌讳盲目行动,浪费精神力,也容易激怒诡异带来反噬,最后被硬生生耗死在这里。

    江霁的视线在对面车厢的几名乘客身上转了转,忽然回过头拍了拍阿金的肩膀。

    “它附身总需要媒介,我们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贴人身上,仔细观察总能发现端倪。”

    “我们一人负责两节车厢。”

    “我就在这两节,手机保持联络。”

    郑白雪立马接话:“我去最前面,地铁上的巡逻人员和司机也交给我。”

    江霁本来以为小金毛会面露为难,谁知他只是愣了下就点了点头,“好,我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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