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杜桑也想起来,各分局队长还都一无所知地驻守本市,教中成员昨日还看见在调查局大楼待了一天一夜的应淮回到自己名下的某栋住宅。
门被推开,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走进来,目光扫过台下的异能者,不怒自威的气场。
众人立刻正襟危坐,对他十分敬畏。
——华夏总部部长,叶戎清。
他的身后跟着那位国术大师,尧正平。
尧正平一身中山装,负着双手,不苟言笑,虽隐匿气场,泯然众人,却无人敢忽略他的存在。
杜桑注意到,叶戎清叶部长的袖口有一点深色的水渍,像是茶杯打翻,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
本该出现的殷竹越没在。
叶部长的另一侧。
紧跟着一个身姿高大挺拔的板寸男人。
三十出头的年纪,走动间分毫不差的间距。
周身刚毅的军人气质,很好辨认。
男人的出现,引起底下的一阵骚动。
“刑为天?他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他落选总队长,负气出走山阳市,发誓永不回京吗?”
“你看的什么地摊文学?刑为天在怪谈前就是叶部长八年的警卫员,兵王出身,几次化解危险,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对部长肯定是有感情的。”
“啧啧,这种关系都当不了总队长,还被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抢了,是我我也不甘心啊……”
“要我说,刑为天才是最有资格当这个……”
底下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在座的异能者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刑为天自然也听到了。
神色淡漠,眉毛都没抬一下。
他站在叶戎清身后不到半米,杜桑的眼底都不由闪过一抹喜色,叶部长果然对刑为天毫不设防!
这么近的距离,他都有把握一击即中,更别说对叶部长如此了解的刑为天!
可惜京都内藏着诸多国家重器和诅咒物。
入京的路上各处岗哨和搜查森严。
还有那该死的、不知道谁发明的怪谈勘测设备,他们无法将教中供奉的法器带入京都。
只能通过幽都的位面映射。
好在他们早已料到,已经提前将部分重要的法器送入观音像内,随「新村电视城」一并降临。
今日,对京都乃至华夏民众都是平凡的一天。
而今日之后,一切都将结束。
日光,就在前方!
杜桑心中一片滚烫,已经迫不及待。
工作人员简单说了几句,请叶部长上台。
叶部长的手臂随着脚步自然摆动,脚步从容和缓地走到话筒前,杜桑暗自冷笑,不愧是总部部长,哪怕外面乱成一锅粥,也自岿然不动。
不知道一会儿牵扯到自身安危。
还会不会如此泰然自若。
“最近天冷了,诸位注意防寒保暖。”
面前都是身体倍儿棒的异能者,叶部长语气随和地开了个小玩笑,便正色道:“最近京都周边爆发的怪谈事件,想必诸位已经了解到,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即将迈入新的一年,为了华夏民众能安心过个幸福年,我们一刻也不能懈怠放松战斗,诸位是华夏民众寄予厚望的优秀人才……”
“这是二十一世纪以来最为深刻、复杂、动荡的变化,国际局势变乱横生,人类的变局也在加速推进。我们该如何在当前怪谈频发的乱象中,依然贯彻着维护国民的安全和国家稳定?……”
“所以,华夏针对怪谈的应对政策,也当与时俱进。在此,我也希望各位能够……”
杜桑仿佛听到了上师念经。
听困了。
……
画面回到电视塔。
第一次烟花秀结束。
烟花开得极盛,远处的某栋建筑上绽放出梦幻的彩带,电视塔又是附近最高的地方,那些烟花就如同在眼前绽放,化作一场细密黏浊的雨。
短暂地驱散了四周雾霾,也让江霁看清,下方的路面红得不正常,如同被血灌溉过。
诡异虽不是全都惧火,但也不喜火焰和光亮。
血肉烟花——果然是人类。
那簇然熄灭的火光,是他们的灵魂之火。
在刚刚,进行了最后一次盛放。
真是可恶啊……
烟花声中,江霁听到了细微的说话声。
“爱了爱了,麻石烟花厂的烟花果然有贵的道理,每次看到都觉得尸斑都淡了几块。”
“新村电视城的烟花秀是最美的景观……”
“我参加三次年会也看不够!!”
“嘻嘻,电视塔果然是最佳观景点~”
“哎,不是说因为「青木原森林」消失,今年「麻石烟花厂」的产量也受到影响,价格上调更贵了吗?怎么感觉烟花秀的规模不比往年的小?”
短暂的烟花秀后,消散的雾霾很快凝聚,变得更加浓厚,粘稠冰凉地气息贴敷在脸上。
江霁的脸上如同撒上了跳跳糖,每个毛孔都在跳动,恍惚中差点以为脸上长出丑陋的肉芽。
她迅速回到座位,夹起一只饺子丢进嘴里,眼底弥漫的血色慢慢褪去,摸了摸脸,光滑依旧。
饺子难吃,却可以暂时抑制年会上的污染。
但每盘饺子只有十只,吃一只,少一只。
众人都坐回到位置,继续观看之后的节目。
第一场烟花秀后,在座的诡异已经维持不住自身的形态,显露出了死亡时的样子。
脑袋塌了半边,浊白的脑浆在头发上干成一绺一绺的推广部员工;还有浑身体液消失,褐色皮肤干干皱皱贴在骨肉上,像一只被唆干的冻梨的。
尸臭弥漫。
滴答、滴答、滴答……
不止是黑檀木落地钟上的时间走动。
还有血水和涎水滴落的声音。
食欲旺盛的诡异们,饥渴地在餐桌上寻找食物,抠着餐盘上的残渣,已经不顾礼仪和风度。
没有了食物,就开始互相啃食同桌的体表,甚至啃食自己的,嘎嘣嘎嘣、咯吱咯吱……
模糊的笑意和不时的呓语声。
在黑暗里越发清晰可闻。
会场里弥漫着一股堕落污浊的气息。
主桌附近的高层们,摇晃着酒杯里的血红,始终平静地目睹着这一切,这病态放纵的年会。
随着这些诡异进一步地释放自我。
它们的力量也在不断提升,周身的阴气和腥臭也越发浓烈,地上的影子也在扭曲变形,一缩一缩地交叠在一起,呻吟着、喘息着融合起来。
第一次烟花秀就变成这般局面。
阿金心里那叫一个愁云惨淡。
坐在他旁边的那只鬼物已经开始口水哗啦地抚摸他大腿,碍于规则,没有直接下口。
等到第二次、第三次烟花盛开。
这些诡异肯定会彻底疯狂,不管不顾。
章鱼身上的蓝环,也跟电量不足似的暗淡了下来,它垂着硕大的光头,腕足在地面一耸一抖地摩擦,如同磨刀,低低地、怪异地笑出了声音。
江霁叫了它好几声,对方才抬起鱼头。
望向她的目光诡谲危险,如同看美味的食物。
哎呀,友情都不管用了捏。
【嗡嘛呢叭咪哞……】
就在这时,漆黑的屏幕出现了变化。
一群念经声同时响彻在会场里,仿佛有成百上千的僧人围着他们诵经,深深浅浅,高高低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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