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我理解,本来她也不是个什么正常人。但失血过多是怎么回事?”唐俏儿把嘴巴乖乖在男人掌心里蹭了蹭。
“听说,她在看守所每天又笑又骂,逢人就拦住说自己是沈氏的千金,自己的父亲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在里面没少挨打,越打她,她反而越兴奋。”
沈惊觉被她这乖巧的样子撩得心尖都软化了,指腹情不自禁在她被牛奶滋润过的唇瓣上厮磨摩挲。
“还真是个心比天高的疯子。”唐俏儿绯唇勾起冷笑。
“就在前天晚上,沈白露不知道又发什么疯,把自己的手划了一道口子,把血抹在同牢房犯人的脸上,又抹了满墙都是血迹。所以才会失血过多。”
“也许,她是半疯半醒也说不定。她还记得自己得了艾滋病,还知道用这种方式恶心、报复别人。”
唐俏儿眸色幽沉,目光掣动着残酷的寒芒,“不过疯了也好,我还正愁怎么料理她呢。
如果走正常法律程序,沈白露以故意伤害罪论处,至多也就判个三年五载。若她疯了,那就让她在精神病院里,抱着自己是财阀千金的美梦,活一辈子吧!”
今天,是霍老爷子出殡的日子。
霍家出了这等惊天惨案,骨肉相残,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天崩地裂般巨大的不幸全都砸在了霍如熙一个人身上。
但,葬礼还是在他努力筹备下顺利举行了。
霍卓群一生传奇,叱咤风云,如今遭此横祸,实在令人唏嘘。
可就是这样一位大人物,人走茶凉,前来参加葬礼的商界友人少之又少,要么就是老爷子曾经道上的朋友。江湖人都义薄云天,从不会瞻前顾后,所以哪怕霍氏备受商界冷落,老爷子的葬礼看上去也依旧风风光光,声势浩大。
身为如今霍氏家族和霍卓群长孙的霍如熙,身穿一袭简素的黑西装,手捧爷爷遗照走在送葬的队伍中。
他深沉的凤眸无波无澜,步伐沉重地前行。
巨大的悲伤笼罩下,人心痛到极致,往往神情会显得苍白麻木。
早在葬礼举行前,就有居心叵测的媒体在网上发文章,唱衰霍氏,并不看好纨绔子弟出身的霍如熙接下霍老爷子的班能有什么大作为。
好在沈唐两家鼎力支撑,沈惊觉和唐俏儿代表两大家族出面,全程相随在霍如熙左右,给这位新任家主撑足了场面。
整个霍家,仅剩霍如熙一人出席。
但他无惧非议,苍劲如松的挺拔身姿,凌厉逼人的目光,令那些想要借题发挥,兴风作浪的人不敢造次。
灵堂庄严肃穆,亲友们纷纷送上花圈,含泪送别这位赤手空拳打下霍氏基业的老人。
唐俏儿与沈惊觉侧立一旁,看着眼前有些落寞的光景,心里怄着一股火。
她打小也随父亲参加过两场豪门葬礼,以霍家四大家族之一的地位,前来吊唁的人还是太少了。
那些趋炎附势之徒,根本就是瞧不起霍如熙,他们是认准了这位年轻的少主只会让霍家走下坡路!
就在这时,一串脚步声步入灵堂。
“谢氏集团董事长谢政龙,总裁谢晋寰入场!”
沈氏夫妇脸色双双暗沉下去。
霍如熙更是眼底赤红,冰寒彻骨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迎面走来的谢氏父子。
谢晋寰从进门开始,充满着渴望的眼神就像深深嵌在唐俏儿身上了似的,拔都拔不出来。
“恶心。”唐俏儿暗骂了一句,厌恶地别开视线。
沈惊觉盯着谢晋寰的眼神森然,压抑着怒气,将唐俏儿柔软的手牢牢握在青筋暴突的大掌里。
谢晋寰原本落在唐俏儿脸庞上情难自禁的目光一寸寸下移,最终定格在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上。
他眼色阴冷,唇角却倏然勾起一抹玩味不经的笑意。
在一片悲痛的氛围中,谢晋寰的这笑容,何其刺眼,何其挑衅!
霍如熙自然也看到了,暗中将拳头攥得嘎巴作响!
如果,这里不是灵堂,如果不是为了让爷爷走得安稳,他必定要冲上去打烂谢晋寰这张阴险小人的嘴脸!
“霍少,节哀顺变。”
谢政龙神情遗憾地上前,向霍如熙伸出手,“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一声霍董了。”
霍如熙冷冷盯着谢董虚与委蛇的脸,一动不动,“我不记得,我邀请过你们谢氏来参加葬礼。”
谢政龙被驳了面子,心里蹿上火气来,但身为谢氏家主他还是勉强沉住了气,不和死人一般见识:
“同为四大家族,我与霍老爷子也相识多年。就算你不邀请我,我也该来送霍老爷子最后一程,也是相识一场的情分。”
“情分?我爷爷跟谢董你有什么情分。”
霍如熙扯动苍白的唇,笑不达眼底,“而且,我爷爷也不见得想见到你们。”
众人惊愕,纷纷向谢氏父子侧目。
这波贴脸开大,直接让谢政龙彻底气炸了肺,红着脸刚要开口,却被谢晋寰抢先一步:
“霍董,不管之前咱们两家有什么恩怨,可眼下是霍老先生的葬礼,死者为大,我们前来吊唁是一片好意,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说着,谢晋寰环视了冷冷清清的灵堂一圈,似笑非笑,“看样子,霍老先生生前在商场上也没交下什么朋友。数来数去,仍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三教九流,委实拿不上台面。
我们谢氏愿意来送老人家一程,霍董若把为数不多的商界熟人都拒之门外,传出去以后别人还怎么跟你们霍家交朋友,谈生意?”
唐俏儿贝齿紧咬,恨不得冲上去扇丫几个大耳光,抽烂谢毒蛇这张贱嘴!
要不是沈惊觉紧掐住了她的纤腰,她是真有可能在灵堂上和谢家撕起来。
霍如熙凤眸戾气暗涌,气得胃部隐隐作痛。
他从不是怕事鼠辈,可这是爷爷的葬礼,是他执掌霍家后操办的头等大事。若他这时被谢晋寰激怒,只会让外界觉得他依然是那个毛躁沉不住气的二世祖,只会让人看尽霍氏笑话!
无论如何,今天,决不能乱!
就在谢政龙暗自得意,以为自己这儿子为他争回脸面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霍老生前在商场上没朋友?这是谁在这儿大放厥词,真让人笑掉大牙!”
谢晋寰目光阴寒,一寸寸回身狼顾,扶了下金丝眼镜。
众人一惊,不约而同往向大门外。
唐俏儿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把沈惊觉的手都捏红了,心脏怦怦撞着胸膛。
“老万……是老万!”
“伯父?!”沈惊觉俊靥一愕。
就在这时,一行人身着黑色正装,以凛然浩荡之势缓缓步入灵堂之中。
气宇轩昂走在最前面,王者风范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男人,赫然就是唐万霆!
不止有老万。
还有敏姨、柔姨、簌姨,大哥、二哥也代表唐家悉数露脸!
除了给自家站台,唐家鲜少有半数家族成员一齐出现的时候。足可见唐家人对霍老爷子葬礼的重视。
“爸爸!”唐俏儿眼眶湿热,立刻迎上去搀扶住了父亲。
沈惊觉见他们父女团聚,岑薄的唇微微上扬,却并没有上前献殷勤刷存在感,而是默默站在原处,守望着他们。
“干嘛,我又没七老八十的,身体好着呢!”
唐万霆见了爱女,心里暖融融的,嘴上却嗔怨,“你上来就扶着我,别人见了还以为我半身不遂了呢!”
唐俏儿“切”了一声,却舍不得松开父亲的手臂,“怎么您都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以为您不能来了呢。”
“是我没事吓操心,寻思我们几个加上阿樾和阿栩过来,诚意也是够的,不用把你爸大老远从国折腾回来。
但你爸不愿意,非要亲自赶回来送霍老最后一程,才心安。”柳敏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才不是吓操心,敏姨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您是疼这老头子。”唐俏儿眼见老万的气色比去疗养之前好了太多,悬着的心慢慢落到了实处。
眼见贵客降临,霍如熙心潮澎湃,眼眶湿热地走上前。
开口的刹那,他嗓音沙哑得像灌满了滚烫的沙砾,那么令人心疼:
“唐董,您能过来……真的谢谢。”
“傻孩子,叫唐叔叔就行,叫唐董多见外啊。”
唐万霆拍了拍他的肩,目光和蔼可亲,“你刚全面接管霍氏集团,日后难免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到时候千万别客气,想要什么就跟你叔叔我说,我们ks一定会鼎力相助。”
霍如熙紧紧抿住唇,感激地用力点头。
谢晋寰眼见霍如熙如此受唐万霆垂爱,心中一股嫉恨的躁火在狂烧,精致的水晶袖口下,双拳狠狠地攥着,颤抖着。
曾几何时,他才是那个可以大大方方叫唐万霆“唐叔叔”,深受这位唐家家主器重关爱的晚辈。
那时候,霍如熙算个什么东西,他连让唐董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谢总,刚才那些没边的话,是你说的?”唐万霆鹰眸微微一眯,盯着谢晋寰的目光极具威慑力。
谢晋寰腮骨用力一咬,“……”
“呵,刚才敢说,这会儿怎么不敢认了?”
唐万霆矜傲地挽唇,泛起冷谑的笑意,“谢总,我不知是该说你是孤陋寡闻,还是鼠目寸光呢,怎么就能说出霍家商场上没有朋友这么不着边际的话来。
就算不懂人情世故,你年纪轻轻,眼神儿应该够用吧?你看不出来,我女儿和沈总是如熙的生死至交吗?”
回旋镖来得猝不及防,谢晋寰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煞白,又羞愤得阵阵发烫!
唐万霆才大病初愈,就从国外特意赶回来给霍氏撑场面,这以后还有谁会小瞧了霍如熙!
“晋寰,我们走吧!”
谢政龙深谙在这位昔日好友面前打嘴仗根本占不着便宜,于是黑着脸大步流星往外走。
谢晋寰指尖推了下眼镜,尾随父亲离开。
就在这时,唐万霆头也不回地扬声道:
“当着逝者的面,就算虚情假意的敷衍,面子上的事也该做足才不失豪门风范。连在别人的葬礼上也不忘搭台子唱戏,搬弄是非,妖言惑众。这样的品性,以后商场上,还有人敢跟你们谢家交朋友,谈生意吗?”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哼!”谢政龙气得咬牙切齿,也只能愤愤离去。
……
谢氏父子铩羽而归。
上了车,谢政龙立刻把怨气撒在谢晋寰身上,“你真是心浮气躁!霍卓群毕竟已经死了,说那些有的没的干甚?!
现在可倒好,简直丢人现眼,自讨没趣!”
“呵,爸,您是不是忘了。”
谢晋寰也憋着闷气,眼神阴鸷骇人,“当初,执意要来参加葬礼的人是您自己。
如果您听从我的建议,不来死人面前刷这波存在感,又怎么会被唐万霆当众羞辱?我看,这次,您完全就是自取其辱。若不是我出面帮您挽尊,只霍如熙一个人,就已经把您的脸皮踩在脚下了。”
“谢晋寰!你特么混账!”
谢政龙气得直哆嗦,可对上谢晋寰深入寒渊的瑞凤眼,他的气焰却像被压制住了,无法像从前一样不管不顾地宣泄而出,只能愤懑地咬牙,“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你没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倘若当初,你把唐俏儿那丫头拿下了,又岂会生出后面这么多乱遭事!现在咱们谢氏早已风头盖过沈氏,你若当了唐万霆的女婿,霍氏保不齐都被咱们谢氏收购了,还哪儿会有霍如熙那狗崽子叫嚣的份儿!”
知子莫若父。
谢氏父子别的默契没有,戳彼此的逆鳞却都是一把好手。
“区区一个霍家,我会在乎?就算没有得到俏俏,也依然不妨碍我,让谢氏成为四大家族之首。”
谢晋寰眼底迸射出锐芒,无限的阴狠与深不见底的贪欲交织,“不过,我谢晋寰从不做选择题,权势名利,江山美人,我统统都要得到。”
“嗤,你难道没瞧出来?唐家那丫头全身上下,由内而外对你都无比排斥,就差把厌恶你三个字写脸上了,你还痴心妄想!”谢政龙听了都直摇头。
“得到的方式,有很多种。”
谢晋寰闭上眼睛,勾起的笑带着些许病态。
俏俏,事到如今,我早已不奢求得到你的心了。
倘若有一天,只得到你的人,是不是,我也不算输得太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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