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们陆续离开玫瑰庄园,一望无际的花圃间,只剩下唐俏儿和金恩柔二人。
四周光影渐暗,可唐俏儿不施脂粉的脸庞仍然白净透亮如皎然皓月,引得金恩柔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抛开一切仇怨不谈,她不得不承认,唐家大小姐是出类拔萃,万中无一的美人儿。
这样漂亮的女人,和她的男人同一屋檐下三年,哪怕有名无实,她又怎能不慌、不怕、不恨?
于是金恩柔咬牙走到唐俏儿面前,撩弄了一下黑长直的秀发,全然不见在沈惊觉面前那副柔弱的样子,反而露出胜利者般得意洋洋的笑容。
“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还真是手段惊人呢。不过早这么做不就好了吗,无论你如何纠缠惊觉哥哥,他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了。”
唐俏儿像看精神病一样瞥着她,“我为什么要他看?我又不是公园里的孔雀,又不会开屏。”
金恩柔被噎了一下,心里暗骂,转而掏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既然碰见了,那我不妨告诉你个喜讯,我和惊觉哥哥,马上就要订婚了。订婚的日子,就选在我生日宴那天。”
“是吗,那恭喜你了。不过我可没红包包给你啊。”唐俏儿拖着慵懒的调子,别提多敷衍了。
金恩柔见唐俏儿完全无动于衷,不禁怒火冲顶,只觉受到了冒犯,“呵,就算你再嘴硬,你心里也一定气极了恨极了,可是有什么用呢?
最终得到惊觉哥哥的人还是我,而你是整个盛京的笑话!”
“唉,金恩柔,你说你每次见到我,不是在叫嚣你要得到沈惊觉,就是炫耀你跟沈惊觉情比金坚。
你人生就这么乏味无趣吗?除了一个二婚男,你是不是就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唐俏儿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只觉跟她说话都拉低自己层次。
但这种自以为是的坏女人,你不怼她,又觉得良心不安。
“你说什么?!”金恩柔怒目瞪视,气得口舌生烟。
“你想炫耀自己改变阶级,嫁入豪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也应该找个合适的倾诉对象。你视若珍宝的,偏偏是我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的垃圾,你说多没意思。”
垃圾?!
金恩柔气得脸上又红又白地怒道:“唐俏儿!你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你现在嘴里骂得有多很,就证明你心里有多介意我和惊觉哥哥在一起!
你现在骂惊觉哥哥是垃圾,不过是就是想过过嘴瘾泄泄愤,毕竟付出三年徒劳无功的人是你,被惊觉哥哥一脚踢开的人也是你!”
唐俏儿眼神骤然冰冷,像两把飞刀刺得金恩柔心里暗暗哆嗦了一下。
“这人啊,有时候真的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见好就收。我让步,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我善良,不代表你能在我面前胡哔哔。
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别把我的修养,作为你蹬鼻子上脸的借口。否则你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这么好过了呢,ashley小姐。”
“ashley”这个名字,仿佛平地一声惊雷,炸得金恩柔肝胆俱颤,脸色像烧糊的锅底!
她全身血液倒流,呼吸猛窒,惊惶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唐俏儿见她脸上霎时没了血色,不禁嫣然笑道,“ashley不是你在国留学时的英文名吗?
我还真没见过,有人听见自己的名字,就像女鬼听见道士念咒,吓成这个样子的呢。”
“我不知道谁是ashley……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金恩柔呼吸愈发急促,只一味地撇清。
毕竟,曾经的ashley是个放荡、滥交、重欲、拜金的女人,和现在她给沈惊觉的清纯玉女形象天差地别!
如果让沈惊觉知道了她曾经七天换着花样和男人上床,还被搞大了肚子诞下了一个女婴,那一切就都毁了!
唐俏儿眯起危险又漂亮的杏眸,负着手向她逼近了两步,细腰微弯,向她露出先知般冷酷的笑意:
“脸可以整,名字可以改,但曾经做过的事,不管如何抹杀,只要细细查之,必定有迹可循。
有些事,我不说,不是我仁慈,而是跟我没关系我懒得管。但你若再来招惹我,那就不要怪我,撕烂你的遮羞布了。”
金恩柔心口狠狠痉挛,浑身蹿遍恶寒,仿佛血全被唐俏儿给放干了!
沈惊觉从玫瑰庄园出来时,唐俏儿和谢晋寰早就离开了。
和那个男人谈完后,他就像风干的化石一样,孤零零坐在冷风里好久。
此刻,天色已晚。
沈惊觉派人将金恩柔送回医院,与韩羡返回观潮庄园。
一路上,韩羡急得冷汗浸透了西装,羞赧地红着脸不断地向沈惊觉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沈总……您罚我吧,怎么罚都行!
都是我不好,是我之前没有做好调查,我不知道那个出面与我沟通的负责人是谢氏的人!都怪我……”
说着说着,韩羡挺大个小伙子,竟然哽咽了。
原本闭目沉思的沈惊觉幽幽睁开眼,冷飕飕地轻嘲:“你多大了,因为这点事儿,也值得一哭?”
“可这……不算小事啊……”
“谢晋寰那一派的人,已经十几年没出现在国内了,你查不出他们的资料,也很正常。”
沈惊觉重新阖目,深深呼吸,“就算你查到了,结果也是一样,他不会跟我们合作的。国内类似的玫瑰园还有几个,都联系一下,总能找到供应商。”
“是,我明天就去办!”
韩羡揉了揉眼睛,无奈地长叹了一声,“那个谢总,对少夫人是真挺豁得出去,这么大个项目,说给就给了。正常商人,怎么也得货比三家,慎重考虑吧?”
这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了沈惊觉心尖上。
他声色黯然地问:“阿羡,我以前对唐俏儿,很差吗?我做的真有那么差劲吗?”
韩羡嗓子里像噎了个大馒头哑然无语,虽然他为人耿直,但他不是二笔啊。
刚刚才搞砸了一个差事,这会儿boss就给他出了一道送命题,他只觉头顶大雷,如坐针毡。
“没关系,不怪罪你,但说无妨。”沈惊觉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咳咳……那个……沈总,其实您对少夫人……不算差。吃穿用度一概都是最好的,豪车黑卡,您也眼睛不眨说给就给。”
“我和她,本就是爷爷指婚,有名无实。只要是我能给的,我从未吝啬过。”沈惊觉揉捏着高挺的鼻梁,郁结从心。
“如果唐小姐从开始与您就是秉持着契约婚姻的态度,做好捞三年就走的打算,那您对她确实没什么不好。”
韩羡忽然正色起来,眉心皱紧,“只可惜,唐小姐对您是真心的,她曾经全心全意地爱着您,关心着您,三年如一日。任凭您怎么冷落她,沈家人怎么欺负她,她都毫无怨言啊。
面对一个拿您当丈夫的女人,那三年您对唐小姐……确实太绝情,太残忍了。您给的那些钱,在一个深爱着您的女人眼里,就是血淋淋的羞辱吧。”
血淋淋的,羞辱。
沈惊觉喉结狠狠一颤。
所有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凝聚在起伏的胸腔里,他用力提着一口气想要压抑下去。
可想到那句“她爱过你”,他坚硬顽强的骨骼,便像快要被这股情绪压垮了似的,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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