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殷红恐怖的血!
想起钟情惨死的画面,秦姝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耳鸣,如同溺水了般全身被冷汗湿透,煞白的唇颤个不止。
“沈夫人?沈夫人您还好吗?”林淮明显觉察到她的异样,诧异地问。
“没……没什么。”秦姝戴着手铐的双手在桌下蜷紧,狠狠掐断了脑中的回忆画面。
“沈夫人,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林淮又问了一次,“您现在必须对我坦诚交代,您手上到底还有没有人命案子,这对我在法庭上为您辩护,维护您的名誉都至关重要。
您也知道,明面上只是死了一个小女佣,但沈惊觉和唐俏儿明摆着是要以此为突破口打得您不得翻身,他们一定会使劲浑身解数的将您的过往查个底儿朝天,在法庭上会甩出什么不利于您的证据,这都很难讲。”
秦姝身子依然不自觉颤栗着,紧咬着唇。
“我向您问这些全无他意,只是为了能够在法庭上多一分胜算。现在您必须对我完全坦白,完全信任,充分合作。我了解您的全部,这样我才能在庭上立于不败之地。”
秦姝发出一声让人头皮发紧的冷笑,“林律师,你到底是真的想帮我,还是只为了……守住自己的金招牌?”
林淮不喜欢被这么问,但碍于她还是沈董夫人,还是得溜须拍马,“和我的不败战绩相比,当然是为您脱罪,帮你更重要了。”
“算了吧,你们这些律师我一个都信不过!”
出于焦虑,秦姝双腿抖得像癫痫,“我告诉了你,你日后就会多一个威胁我的把柄。这种卑鄙的伎俩我见得多了,你别想哄骗我!”
林淮皱眉问:“您这话的意思……是真的有过?”
“没有!我没杀过人!从来都没有!你不要污蔑我啊!”秦姝情绪激动,猛地站起身就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
“好好好……没有就好。”林淮身子直往后闪,生怕她扑上来咬自己。
庭上,座无虚席。
此次案件虽然是公开审理,在法院官网上会同步直播,但沈光景为了避免现场混入闲杂人等出什么乱子,还是将所有能包的旁听席位都包了下来,安排的都是沈氏集团和自己在律政界的熟人。
今天庭审,沈家除了沈光景外,久未露面的沈白露也被叫了过来。
这种晦气的场合她自然不想露面,对这个母亲早就没什么母女情分可言了。
“爸,为什么非要让我过来?那些记者看到我,又会胡编乱写了!”
沈白露捏着嗓子,烦躁地拧着眉心,“现在我连门都不敢出,任何聚会都不敢露面,生怕被人耻笑!有这样的母亲……真是给我脸上抹黑!”
“被人耻笑?你是沈氏的千金,谁敢取笑你?再说不管怎样,她都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作为女儿,理该在这时候出现支持鼓励她把这一关挺过去,怎么能说这么凉薄的话?”沈光景端肃地坐在最前排,冷冷地低斥。
沈白露懊恼地问:“那怎么只有我来?初露为什么不来?”
“你妹妹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她怎么能来这种场合,受这种刺激?你身为姐姐应该体谅她,而不是埋怨。”沈光景不悦地摇头。
沈白露不敢说话了,心里恨恨地腹诽:你这么维护那个傻丫头,不就是因为她有霍如熙撑腰吗!
等着吧,早晚……
这时,一串脚步声传来。
沈光景和沈白露不禁回头,随即脸色一暗。
走进来的人,正是沈惊觉和唐俏儿,而尾随在他们身后的,竟然还有好几个唐家的人!
唐樾、唐枫、唐槿,甚至连唐家的三位太太也都来了!用实际行动支持着被害者!
这种关键时刻,原本霍如熙也该来给他们加油打气的,但这件事牵扯到沈初露的母亲,他怕爱人得知后会情绪崩溃,所以最终决定留在家里陪伴着她。
沈白露咬牙切齿地盯着唐俏儿。
然而大小姐却连个余光都不给她,简直让她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无声地抓狂!
今天的唐俏儿美得动人心魄的脸上画着清淡的妆容,穿了一身珍珠白色不染纤尘的职业白色套装,胸口别着自己设计的蓝宝石胸针,优雅从容,气质出尘。
沈惊觉长身鹤立地站在她身边,考究笔挺的黑西装称得他身姿挺拔如松,稳重而气势逼人。
两人同样坐在第一排,但相隔的过道却像天堑鸿沟,和沈氏的人划清界限。
“爸,您瞧二哥他在做什么啊?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沈白露时刻不忘挑拨离间,“他可是咱们沈氏的总裁,现在公然站在咱们的对立面,和唐家的人坐在一起,这不是打您的脸让所有人看笑话吗?!”
沈光景齿关紧扣,怨怒的火焰在肺腑间乱窜。
“三姐,终于等到今天了。”江簌簌用力握住楚柔的手,想起她曾经受的苦,她忍不住湿了眼眶。
楚柔深深呼吸,心脏忐忑地颤栗着,轻轻点头。
这一天,钟情、丰柠都等了太久。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看到秦姝站在法庭上,接受审判。不管结果如何,有这么一天,她就已经很欣慰了。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秦姝坏事做尽,一定会得到她应得的报应。”柳敏之握住了楚柔的另一只手,温声细语地宽慰,盯着被告席的目光却寒彻透骨。
唐俏儿听见了背后三位太太的议论,此时此刻她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比之前没有抓住秦姝时更加沉重,焦灼。
今天,是决胜局,没有回头路。
她要的,不是秦姝在监狱里蹲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她要秦姝被执行死刑!血债,血偿!
唐俏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牵动沈惊觉的心肠,他很快便感觉到了她的焦虑,忙牵起她微凉的素手,五指穿过她的指缝,彼此十指相扣。
“俏儿,别慌,别紧张。我们要相信二哥,相信阿溯。这场仗,我们一定会赢。”
唐俏儿抬眸与他迷人深邃的星眸对视,原本起伏不定心慢慢沉淀下来。
“大哥,你不说今天你集团有重要会议要参加吗?怎么还过来旁听了?那集团那边不开天窗了?”唐枫一脸讶异地问。
“无妨,爸去坐镇了。”
唐樾温柔带着宠溺的目光低敛,看着坐在前排的小妹,“我说我不放心俏俏,也怕这里会有什么突发情况无人转圜,所以跟了过来。”
“大哥,你这是把俏俏当女儿在宠啊。”
唐枫由衷地喟叹,视线落在唐俏儿与沈惊觉无比般配的背影上,目光变得错杂,“但咱们这些当哥哥的,以后可能在俏俏身边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俏俏有了宠她一辈子的守护神,渐渐的,就不需要咱们了吧。”
“女大不中留,小妹从过十八岁的生日那天开始,我就做下了她早晚有一天会不再需要我的准备。”
唐樾脑中闪过许多小妹巧笑嫣然的可爱瞬间,胸腔里泛起一丝酸涩,但绝无妒忌,只有真心祝福,“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有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我们这几个老骑士也终于能光荣‘退休’了。”
随着原告、辩护律师、公诉人等陆续入席后,法庭上的议论声间歇。
林溯与林淮各站一边,剑拔弩张。
“林溯哥哥……加油呀。”
唐槿坐在母亲旁边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林溯英姿勃发的身影,脊背都不敢往椅子上靠,全身神经都绷紧了。
身穿制服的唐栩雷厉风行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坐,锐利如鹰隼的眉目不怒自威,压迫感直线拉满!
“啊啊啊!家人们谁懂啊!”
江簌簌一脸“我超爱”的花痴表情望着唐栩,“法庭上的阿栩真是超级帅啊有木有!要是检察官都像阿栩这么帅那我隔三差五都得找点儿事进来见见!”
楚柔、唐槿:“…………”
柳敏之额头都冒黑线了,“你都嫁人了,能不能有点儿深沉?你当检察院是牛郎店呐没事儿就要去走一遭。”
台上的唐栩,下意识往旁听席上扫去。
看到家人们都在,身经百战早已在法庭上狼心似铁的唐检,不禁心窝里涌入丝丝暖流。
这次庭审,他不仅肩负着为受害者讨回公道,代表国家进行公诉的重任,还有家人们热切的期盼。
就在这时,快要关闭的大门缝隙间闪过一道纤细的人影。
刹那间,唐栩原本要收回的视线再次被攫住,望向后方。
下一秒,他心脏骤然收紧,随即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只见穿着一身低调卡其色西装的文蔷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由于她戴着遮了半张脸的墨镜,所以唐栩难以看清她此刻的神情,也看不到她是不是在注视着他。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像在燃烧、沸腾、雀跃,充满了所向披靡的力量。
右侧的大门打开,两名警员押着身穿囚服,腕带手铐的秦姝步入众人视野。
而随她一齐被押上来的,还有汪卓。
秦姝恶狠狠地剜了汪卓一眼,却在望向沈光景的瞬间眼含热泪,化身楚楚可怜的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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