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医生已经快疯了。
这条傻狗是得了疯狗病吗?!
对着那个女人撒娇卖痴也就算了,为什么现在疯狂地攻击自己?!
犬神的触手并不光滑,上面布满了黑棕色的狗毛。
江医生用一手抓住了朝着自己肩膀卷过来的狗毛触手,用力地甩向了一边。
可是更多的触手,又朝着他卷了过来。
就在这样乱糟糟的环境里。
谁都没有注意到,原本跌倒在地上的谢小鱼,挣扎着爬到了祭坛中央。
那里摆放着祭祀的香案。
在香炉的下方,还压着一本册子。
谢小鱼伸出手去,在香案上一阵摸索,终于摸到了那本册子。
在所有村民的注意力都被犬神吸引的时候,
谢小鱼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打着了火舌,凑近了册子。
打火机是她从方雅静身上偷来的。
火舌舔舐着看上去已经陈旧泛黄的册子,却没有想象中的容易点燃。
谢小鱼拱起身体,挡住了周围将火舌吹得摇曳的风。
她的手已经因为过度紧张颤抖不止,后背汗涔涔的,嘴唇被自己咬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在做什么?!”
原本被犬神吸引去注意力的三叔,忽然注意到了谢小鱼的动作。
三叔惊恐地大喊了一声,朝着谢小鱼扑了过来。
就在他扑过来的前一秒。
书册终于被点燃了。
一声扭曲的、尖锐的、完全不是人类的能发出的爆鸣声骤然响起,册子的边缘,开始焦黑蜷曲。
紧跟着,顷刻之间,火势大涨,将整个册子吞没。
谢小鱼抓着册子的手,也被火焰燎出了几个血泡。
慌乱之下,她扔下了熊熊燃烧着的册子。
被火焚烧处,化成黏腻浓稠的乌黑色液体,流淌在地上,散发出诡异的恶臭。
就在册子被火舌吞没的一瞬间,整座祭台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紧跟着,整个村子都仿佛摇晃了起来,乱糟糟的山石从三面的高山上崩裂而下。
“地震了?!”
村民们惊慌失措地喊叫着,开始四散奔逃,想要找掩体躲起来。
沙尘四散纷飞,将眼前遮挡成一片浓厚的尘霾,什么都看不清晰。
趁着这个功夫,江医生终于摆脱了犬神的纠缠。
在混乱中,他随手揪住从祭坛上逃下来的一条“狗”。
江医生飞快地在烟尘中辨明了方向,拖着那条狗朝着村子的出口跑去。
王卿在浑浊的尘沙里,什么也看不清。
只能胡乱地挥手,将那些翻滚下来的石块用力地挥开。
一块大石被她挥中,转变轨迹,居然朝着江医生奔逃的方向砸去了。
“砰——”
一声重响。
江医生捂住再一次脱臼的右胳膊,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这个村子真的是太糟糕了。
这几个人类调查员就能把这里搅成这副样子!
果然,这些没有接受过教育,只会封建迷信的村民,根本就不值得他将心思花费在这里!
江医生一边在心底疯狂地咒骂着整个村子的愚民,一边忍着疼往村外逃。
与其呆在这个村子里,还不如当初就收下“刈才中学”的offer,去中学里做个校医。
至少接受过教育的孩子们,不会像这些村民们一样愚昧无知。
也不会有这条蠢狗一样弱智的邪神。
江医生恨恨地想着,牵着手里的“狗”,一头扎进了村子入口的密林之中。
村子里。
震动大概持续了一刻钟,终于渐渐地平息下来。
烟尘落定。
村民们从遮蔽物后面爬出来,一个个蓬头垢面,惊慌失神。
“啊,神典、神典被烧了……”
三叔甚至不顾余震是否停息,就连滚带爬地爬到祭台上,一通翻找。
却只在废墟中发现了被烧的只剩一角的册子,其余的部分,已经化作看不出形状的乌黑黏液。
神典上记载的,是历代供奉的祭品。
神典被烧掉了,这场祭祀要如何完成下去?
三叔一个没挺过来,两眼一翻,晕厥在地。
王卿也灰头土脸地从废墟中钻出来。
四下环顾一番,这才发现,谈喻世等人居然不在了。
不只是谈喻世,连江医生也不见了。
这些人该不会是被压在了石头下了吧?
王卿心里一紧,立马弯下腰,在乱石堆里搜寻起来。
随手就搬开了一块人一般高的巨石……
此时。
现世。
方雅静在电梯里睁开眼睛。
电梯门刚刚合上,正等着她按下按键。
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功脱离了怪谈,方雅静差点喜极而泣。
鬼知道最后祭典上那样的混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她成功地逃了出来。
正准备按下电梯按键,回到家里好好休息一番,方雅静忽然僵住了身体。
有些怔怔地,她抬头,看向了电梯轿厢里光可鉴人的金属壁。
漆黑的狗毛,密密麻麻地,从她的右手手背,蔓延至大臂。
就仿佛是一张厚厚的皮草。
只不过,这皮草并非是盖在她的身上的,而是从她的血肉里生长出来的。
方雅静凝视着金属面中倒映出的自己,终于忍不住地,失声尖叫。
与此同时。
一座老旧的居民楼里,谈喻世、谢小鱼和张文秀,也睁开了眼睛。
客厅中物件摆放得凌乱,明显有着打斗的痕迹。
茶几上,是一瓶喝到了一半的酒,几个盘子里,装着吃剩的菜。
这家的男主人倒在了地上,浑身僵直,脸色青紫,从乌黑的嘴唇里,吐出不少恶心的分泌物。
俨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同在现场的,还有谈喻世的同事们。
“那么,张文秀同志,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一个警察站在刚刚从怪谈中脱离的张文秀面前,公事公办地说。
在进入怪谈之前。
谈喻世接到了张文秀的报警,电话里,女人自称毒杀了自己的丈夫。
于是他们火速出警,来到了这个居民楼,对现场进行了封锁和调查。
但是没想到的是,调查到一半,谈喻世就和张文秀、谢小鱼进入了怪谈。
“等一下——”
谈喻世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连忙举起手喊。
他想跟自己的同事们说明,张文秀和谢小鱼刚刚才从怪谈中脱离出来,需要稍微休息一段时间。
然而,没等他的话说完,一旁的谢小鱼已经站了出来。
看着面前的警员们,谢小鱼的表情,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冷静和淡漠。
“我要自首,我是主犯,妈妈是在帮我顶罪。”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我要申请特殊保护,我有应对怪谈的天赋。”这是她的第二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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