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一位绝色美人啊?
姿色双全,禀赋绝伦,人见人爱,倾国倾城。
杜预作为穿越者,二世为人,见惯了美女,但如此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美人,这还是第一次。
秀发及腰的浣纱女,把薄如蝉翼的心事,反复搓揉。拧一下,流出一塘月色。棒杵轻举,倒碎一池蛙鸣。十里荷花,应声开放。小调还没哼完,满河的灯影就洗亮了。江南的风景,一片一片,晾在竹竿上。
杜预走进欣赏。
越溪浣纱的美女,宛如碧玉,媲美美人丽华。深翠色的黛眉,使萱草相形失色;那火红的裙裾,让五月的石榴花嫉妒。
只可惜,这位妹子却浓墨重彩,浓涂艳抹,脸上的粉没有一斤,也有八两,以至于完全遮蔽住了她的天然之美,完全看不出她惊世骇俗的本真美貌。
杜预觉得奇怪——如此倾国之色,完全无需任何装饰,便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为何故意艳装?反而遮掩住她惊人的魅力。
“啊?侬是?”
那美女看到杜预,花容失色,后退一步。
特别是这美女吴越之人,讲话轻清柔美,说话软糯婉转。吴侬娇语、吴侬细语,说“你”用“侬”,令人闻之忘俗、眼前一亮。
西子捧心,美态极妍。
杜预心中一动,想起一个人,沉声道:“难道,你是··西施吗?”
听到西施这名字,美女愣了一下,抿嘴一笑道:“哪里?可不是西施。她那种绝色美人,我岂敢相提并论?”
“哦,你不是西施?但你认识西施?”
杜预试探道。
美人笑容清澈,一指对面村落:“侬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是越国姑苏城旁的诸暨苎萝村,苎萝有东西二村,西施姓施,其居西村,故名西施。施姓后裔生活在浣纱溪畔。其父卖柴,母浣纱,西施亦常浣纱于溪,又称浣纱溪。”
“哦,西施这么有名了?”
杜预点点头,又问道:“那您呢?”
美人腼腆一笑:“我不敢与西施比。小女也姓施,只是住在东村,名为东施。”
杜预五雷轰顶,如遭雷噬。
东,施?
这就是传说中【东施效颦】的东施?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他印象中,东施乃是丑女的代表。相传西施天生丽质,禀赋绝伦,相传连皱眉抚胸的病态,亦为邻女东施所仿,故有“东施效颦”的典故。
庄子还专门讽刺过东施效颦,说彼知颦美,而不知颦之所以美。
说白了,就是西施人长得漂亮,别说捧心了,就算是捧臭脚,也有人认为美不胜收。而你东施天生长得丑,还不自知,非要模仿人家西施捧心,只会更让人觉得恶心。
杜预头脑一片空白。
关键是,眼前的“丑女”东施,长得这么漂亮,简直天仙下凡,却依旧被人骂成“东施效颦”“丑女不自知”,那比她漂亮无数倍的西施,又该漂亮到何等程度?
东施看杜预呆呆的,微笑道:“侬也是慕名而来,要欣赏西施的倾国美貌吧?确实,西施之貌,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可以卖相。越国国相范蠡为筹集国库资金,曾让西施登上朱楼,凭栏而立,飘飘然似仙女下凡,观赏者排成长龙,为一睹西施芳容,慷慨解囊,有的竟付两三次之多,真是百看不厌。三天下来,范相国所得金钱无数。”
“可惜。”
东施叹息道:“西施已经被相国范蠡发掘,进献给越王。越王如获至宝,早已将她送到越国宫殿中,更名动天下,被誉为十国第一美人。各国使者络绎不绝,要替国君迎娶西施,慕名而来之人数不胜数,都想见西施,却无功而返。”
杜预眨眨眼,总觉得东施实在太漂亮了。
他来到这世界,也算见惯了美女。无论是林星河,还是他诸多红颜知己、仰慕他的才女贵女,各个颜值逆天,堪称盛世美颜,但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东施的美貌。
东施之美,在于那种骨子里的清冷。
杜预正要与东施多攀谈两句,却从屋中传出一声断喝。
“东施,你在跟谁说话?”
东施慌忙道:“不好,我与陌生男人讲话,阿爹要骂我哩。我阿爹脾气古怪,侬也赶快走吧。”
她慌慌张张,跑回屋子,从屋里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男人,满脸横肉,怒气冲冲,挥舞一把铁锤对杜预喝道:“侬是何人?竟敢跑来调/戏我女儿东施?当心我一锤子砸碎侬的脑袋!”
杜预沉声道:“这位大哥休要误会。我没有调/戏令爱,只是过路、迷路、问路而已。”
“哼!”
那五短身材男子狠狠瞪了杜预一眼:“一看就是登徒子。”
他转身要走入屋中。
杜预看他仪表不凡,却心中一动:“敢问,此地可有一座湛卢山?”
湛卢山在【千里江山图】有记载,乃是东南重要文脉之一。
杜预沿着江南,一路扫山,将千里文脉一一吸收,分明走过大唐西塞山、大宋富春山,第三座便是越国湛卢山。
十国各有文脉,强国文脉强,弱国文脉弱,但若一条文脉都没有,此国必灭亡。
那人听到这里,恶狠狠瞪杜预一眼:“你打听湛卢山作甚?”
杜预含笑道:“我游历至此,听闻湛卢山风景秀丽、得天独厚,想去瞻仰游览一番。”
那人恶狠狠瞪着杜预,冷冷道:“湛卢山上,有猛虎和蛟龙,还有山神精鬼,你最好敬而远之,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
杜预被他凶神恶煞吓了一跳,回到船上:“不告诉就不告诉,干嘛那么凶?”
夜色,深了。
杜预正在船中温书写字,心中一动,对船外道:“不知女冠仙子驾到,有失远迎。”
只见一道服女冠,神情复杂,俏生生立在他船边。
月下美人一身白衣胜雪,眉若远山横远,眼似琉璃星海,肤如玉膏腻香,腰纤细。
薛涛。
竟然是女冠薛涛。
杜预惊奇道:“不知女校书前来这荒郊野外,难道是专程来寻我?”
薛涛一脸幽怨,满腹委屈,冷哼一声:“我不是来寻你,难道凑巧邂逅?天下这么大,我怎么就好死不死碰到了你?”
若是让别人听见,只怕眼珠都要瞪出来。
名闻天下女校书,大美女+大才女,竟然对一个秀才杜预语气近似撒娇。
杜预大感头疼。
他宁可遇到千万妖蛮攻城,或者法海孙恩那种高手刺杀,也不愿面对这一脸幽怨女校书。
女人,麻烦的很。
薛涛突然哭了起来。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杜预头疼拱手道:“女校书有何吩咐,在下无所不从。只是莫要哭啊?”
薛涛冷哼一声:“在你心里,我是否那种不干净的女人?我千里迢迢专门为你而来,你却连让我进船舱一坐都懒得让?”
杜预只好乖乖道:“请女校书,不要嫌弃我这船里脏,进来一坐吧?”
女校书薛涛一双清澈美眸,气哼哼瞪着杜预半晌,才咬着下唇坐入船舱中。
“哼,若非奉夫人之命,人家才懒得追你这么远,跑到这穷山僻壤来。”
杜预心中一动。
这正是他要问的:“在下自问行迹秘密,不知女校书为何能找到我?”
薛涛幽怨瞪他一眼:“怎么?你希望我永远找不到你?”
杜预怎么说都不对,只好摸着鼻子,吭哧苦笑。
女人,不能得罪。
薛涛盯着他,直勾勾看了半晌。
杜预微笑,一句话不敢说。
薛涛终于叹了口气:“我很后悔遇到你。”
杜预:“???”
薛涛苦涩道:“你眼里,根本没有我。但我却一直不能忘却你。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杜预内心一震。
面对薛涛这种活色生香、倾国倾城的美人,哪怕杜预对她观感一般,也很难硬起心肠,完全选择无视。
这无关情感,纯粹是男性荷尔蒙作祟。
薛涛是那种男人见一面,就不会忘却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是女人味。
不是杜预意志不坚定,实在面对颜如玉难做柳下惠。
薛涛感到杜预眼神渐渐炽/热,落在自己凹/凸有致玲珑娇躯上,也娇靥一红,娇躯燥/热起来,更暗自得意、欣慰。
不是我不够女人,连杜预也被我吸引。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同处一船,很难让人不产生遐思。
何况,薛涛还是主动上门。
在这年头,如此主动半夜上门的年轻美貌女子,差不多与“自荐枕席”可画等号。
杜预强行忍住欲念,扯开话头:“你还未回答我,怎么找到我的?”
薛涛盯着杜预,内心天人交战,终于还是敌不过对杜预才情仰慕、情丝万千,咬牙道:“贯休。”
杜预身躯一颤。
他已然知道,薛涛的言外之意。
她竟然是通过贯休,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而贯休是怎么知道的?
杜预目光如炬:“他们,就要来了?”
薛涛惊讶抬起美眸:“你都猜到了?”
杜预淡淡道:“贯休,乃是姑苏城寒山寺主持,而恰好,我在江南将佛门彻底得罪,法海正在到处追杀我。而法海、贯休,只怕今晚就会来联手杀我吧?”
薛涛咬着下唇,伸出一根纤纤玉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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