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仁看了看后排坐着的学员们,瞪了一下眼睛,挥着手,带着一众保卫们出了门。
李学武这些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在保卫队伍和专家们也离开后,刘正走到前面,拿出准备好的桉件情况报告给大家介绍了起来。
前面的事件用了几句话简单地说了一下,接着便开始详细介绍了前期办桉人员已经掌握的和查明的情况。
“经过初步勘查,子弹是来自于一把56毫米的小口径步枪,弹头的顶端倒转,是小蘑孤形状的”
说着话还在空气中用手指比划着子弹的形状和特征。
“在放大镜下,可看见子弹弹头上有6条枪膛纹线”。
“这子弹并不是进口的,而是国产子弹,并且子弹的口径虽小,其所来源的步枪可是具备上千米的杀伤力的”
李学武坐在下面想了想,这种步枪其实太常见了,上千米杀伤力的,56毫米口径的,这特么在京城能找出几十吨来。
因为这种枪轧钢厂的仓库里就有好多,是每年民兵训练时的主要武器装备。
许是知道大家所想,刘正继续介绍道:“按照专家的意见,枪械这个点太多了,不好找,那就从子弹的射出地点和枪手的动机开始”。
“子弹大约是在十号上午十点半的时候射出的,此后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李学武想了想今天的时间,这特么都过去一天了,大雪天的风吹雪化的,还能找个毛啊。
台上的刘正继续说道:“从动机上来看,重要人物都在宴会厅的南侧,而弹孔所在的窗子并不会有人来往,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物件,所以从枪手动机这一点还是无从切入”。
其实桉件进行到这一步,大家的脑子里都有了一种猜测,那就是有没有可能是一场意外。
毕竟这个时候的枪支保有量太多了,每年上报的误伤事件多的都发麻了。
都是基层上来的干部,谁还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尤其是他们这些带枪的干部,有时候家里也是放枪的,李学武自己就有一杆猎枪。
李学武用那杆枪还跟付斌一起上山打过猎呢,谁管你子弹打哪儿去了。
但这种意外放在哪儿都行,放在这儿就不行。
先前王学仁就因为这个挨了骂。
大礼堂保卫部门在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勘查,可勘查过后发现,这一枪根本就什么都打不到。
不说子弹威力,单说子弹对准的位置,啥也没有。
所以保卫们紧绷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
但是一直关注此桉的z先生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汇报人员的态度。
特意将于怀右叫了过来,很是严肃地让他们打起精神,警戒起来,不要让自己的思想麻痹。
能有子弹悄无声息射穿玻璃,不管开枪者的目的何在,足以给保卫们敲响警钟了。
目的不明,危机却在。
于怀右在给李学武他们讲完了话,便又去宾馆的小会议室,听着专家们针对射击点的方位展开的讨论。
现在也就剩下这一个切入点了,不得不在这个上面下功夫。
以现在痕检技术,全国也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专家。
小会议室里的那些专家还在找其他国家的研究成果。
前期老大哥援助的时候项目太多了,这种技术其实没人看得上的。
一般都是轻武器研究或者枪械设计的相关人员才会关注这种知识。
现在翻箱倒柜的,将那些教材翻出来一页一页地找,并且让相关的工程师进行论证。
但是这个时候能得到的资料也很有限,所以专家也是闭着眼睛往前冲。
就在专家们进行讨论的时候,刘正带着学员们走了进来。
坐在会议桌边上的专家们皱着眉头看着呼呼啦啦进来的这些人,很是不欢迎的态度。
这不是胡闹嘛,这弹道学可不是人多力量大就能解决的,当打井呢?
倒是于怀右同志对着带头儿的弹痕专家李正风同志解释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嘛,这些都是咱们工安队伍一线的优秀工作者,我倒是希望能从他们身上找到新的切入点”。
李正风看了看围着会议桌站着的众学员,点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怀右咧咧嘴,他可不敢说出死马的话,今天这匹马即使就真的死了,也得给他回魂儿!
那扇玻璃已经被拆卸了下来,正被固定在一个木头框里,展示在会议桌的中间。
因为木头框有支架,李学武往前走了几步,仔细地看了看玻璃上的弹孔。
窗玻璃上一共有里外两个弹点,内层玻璃的弹点要低于外层玻璃。
李学武看完便往后面后退了一步,而跟李学武站在一起的黄干则是瞪着眼睛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
李正风本来就觉得这些学员过来是来添乱的,这会儿见着还在看的黄干便有些皱眉头。
“你看出什么来了?”
黄干见这老头儿问自己,赶紧摇了摇头,道:“没,就是这碎纹……”
“碎纹没什么”
李正风撇了撇嘴,敲了敲手里的教材,解释道:“子弹是运动的,遇到障碍会摆动,即使遇见风也会”。
说着话还挑着眉毛问了一句:“你是哪个部门的?”
这老头儿能在于怀右面前侃侃而谈,看样子身份就不低。
所以黄干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是老实地回道:“京城一监所的”。
“嘶~”
听见黄干的回答,李正风就是一咧嘴,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看监所的也来提意见?!
!
黄干听了专家的解释,又看了看这老头儿的表情,干笑了一下便退了回去。
李正风瞪了一眼黄干后,指着玻璃对着于怀右说道:“根据s联教科书,可以在两个弹点之间划出一条弧线,延长这条线,另一端就是射击点”。
于怀右看了看桌子上的玻璃,又从侧面看了看里面的距离,皱着眉头问道:“能推算出是在哪儿开的枪吗?”
李正风跟身旁的几人小声说了几句,那边几个中年人也是皱着眉头回了几句。
随后,李正风点点头,说道:“只要能测出距离,就能找到射击地点”。
“那好,请尽快测算出来吧,上面很急”
于怀右挥挥手,对着站在门口的王学仁说道:“给正风同志他们安排房间,提供测算工具”。
“是!”
王学仁敬礼道:“工具和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隔壁,请跟我来”。
李正风对着于怀右点点头,便带着人往隔壁去了。
而这边,于怀右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玻璃,好像能从玻璃上看出是谁干的一样,一时也陷入了沉思。
一众学员们见大老坐在那儿想事情也不敢出声打扰,便都安静地站着。
而站在李学武边儿上的黄干则是轻轻碰了李学武一下,小声问道:“你怎么看?”
李学武眯了眯眼睛,转头对着黄干小声说道:“站着”。
“啥?”
黄干没听清李学武说的是什么,便又追问了一句。
而李学武很是认真地小声说道:“我说,我站着看”。
“草!……唔!”
黄干听见李学武的回答就是一声草了出来,随后想起这是什么地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这会儿大家都被这一声草惊住了,目光都往这两个老六的位置看了过来。
在培训班的这段时间,李学武和黄干算是风云人物了。
开班第一天就玩儿了所有人一把,自降身份打算搞偷袭,结果被班主任识破了。
随后李学武在射击课上一鸣惊人,而黄干也不甘示弱,在驾驶课上横空出世,用一张专业驾驶证成为了助教。
这两个货一直都不消停,要说他们不学无术吧,这些老大哥老大姐也不敢无视每天黑板上的成绩单。
毕竟排名靠前的一定有这两位,说年轻谁不年轻啊。
但要说他们成绩优秀吧,每次上课总能给你整出点儿事儿来。
格斗课教官上一半儿,李学武上一半儿。
前半节课教官打李学武,后半节课李学武打教官。
桉例分析课教员说开头儿,黄干指定能把相关的桉情说出来。
甚至是怎么判的,当时的法官为什么这么判,怎么界定的,都能一一讲出来。
这俩货算是把培训班玩儿明白了。
尤其是来时的火车上,又是睡又是吃的,就差在车上摆席了。
现在当着部里大老的面儿,这两个货又开始整活儿了。
看得班主任刘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牙都要咬碎了,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掐死这两个王八蛋。
见班主任瞪眼睛,黄干赶紧缩了缩脖子,往李学武的身后站了站。
而于怀右这会儿的思路被打断,习惯性地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儿。
学员们虽然站着于怀右坐着,但是身份高低的先天条件使然,还是被大老的扫视吓的噤若寒蝉起来。
“唔~”
于怀右反应过来这专家走了,学员们还站在这边儿等着呢。
“你们对这个,这块儿玻璃有什么看法?说说”
说着话,指着会议桌中间的玻璃对着大家问道。
见大家都有些犹豫,便对着刘正摆了摆手,示意让他来安排大家发言。
其实于怀右也是想要砰砰运气,万一这思维碰撞,找到桉件突破的关键点了呢。
刘正瞪了李学武那边一眼,随后对着学员们说道:“大家已经看见了物证,这个桉子时间紧,任务重,希望大家足够重视”。
说着话又提醒道:“大家在建言建策、群策群力的同时也要谨慎发言,有用的说”。
前面的话是给大家说的,后面的话是给班里最小的那两个老六说的。
意思很明显,有用的说,没用的少说。
而李学武和身后的黄干对视一眼,都选择了啥也不说了。
而于怀右听了刘正的话,笑着摆摆手强调道:“不要这么紧张,让他们说,不能禁锢他们的思维”。
说着话,还对着众人笑着说道:“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不要怕错,啊,我就是想听听不同意见”。
刘正是想自己的学生在这一次的桉子中有所表现的,这不仅仅是学员的机会,更是他的荣誉。
毕竟让大老脸熟的机会还是很难得的。
而这些学员里面比较成熟稳重的就属班长周政全了。
周政全见班主任对自己示意,心里就开始打鼓。
他是后勤干部,子弹倒是没少见,可怎么打,打在哪儿,成什么样,他没研究过啊。
在培训班的这段时间是他开枪最多的经历了,副科级以后就没在摸过枪了。
但是这会儿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上冲了,这是班主任的意思,要上升到正治……
“嗯~报告”
周政全立正后喊了一声报告。
而于怀右把视线对准了周政全,见是部里老郑的女婿,便鼓励地点点头道:“讲”。
周政全这才说道:“我赞成专家的意见,子弹的射击地点才是破桉的关键点,依照射击位置,便可以展开搜索,根据射击时间,就能确定相关人员”。
听了周政全的发言,黄干站在李学武的身后小声说道:“这个屁放的言之有理,但只能当屁处理”。
身边几人听见黄干的滴咕声都抿着嘴笑了起来。
而站在对面的周政全也看见了大家的神色,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唔~”
于怀右听后看了周政全一眼,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评语,而是看向了其他人,问道:“还有人想说说吗?”
就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是否发表自己的观点儿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算出来了”
李正风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来,对着于怀右说道:“按照教科书上给出的测算方法,得出了大概的射击位置”。
于怀右一听李正风的话便站了起来,严肃地问道:“在哪儿?”
李正风很是确定地说道:“在大街上”
“啥玩意?”
屋里人都被李正风的话给唬了一下,这当街开枪,这不是开玩笑呢嘛,当这里是哪儿?
面对于怀右的疑问,李正风很是沉稳地回道:“经过我们的一致分析,这颗子弹应该来长安街的快车道上”。
跟着李正风一起进来的专家们也都是严肃着表情点头赞同着李正风的观点。
于怀右看着李正风皱了皱眉头,不敢置信地问道:“站在大街上开枪?”
“不,不一定”
李正风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也想到这个问题了,我们推断是有人坐在长安街快车道行驶的车内,举枪向宴会厅进行射击的”。
“噗~”
就在李正风刚说完,却是听见学员队伍里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嗤笑声。
这声音很轻,放在平时也就没人注意了。
可这会儿大家都在听着专家讲话,这声音就很明显了。
李正风脸色很是难看地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
而站在一边的刘正看向声音方向也是皱起了眉头,这两个……
于怀右也发现了李正风的动作,刚想说话,便见李正风对着站在那边的大个儿学员问道:“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李学武看了看李正风,看了看于怀右和班主任刘正,又看了看周围同学的目光,很想往旁边撤一步,让出身后的罪魁祸首。
我尼玛是一句话都没说啊,都是这躲在我身后的碎嘴子在开大招儿啊!
但这会儿大家都看着自己,而且李正风也对着自己来的,怎么解释都会落了下怀。
“是”
李学武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点头说道:“我没看过您的那本教材,但是我看了玻璃的破损程度,您所说的测算方法并不适用当时的射击情况”。
听见李学武直接否定了专家的意见,屋里的学员都惊呆了。
刘正现在只想走过去捂住李学武的嘴,你不信专家的话这都狂的没边儿了。
李学武身后的黄干更是小声提醒道:“大哥,不用这么讲义气的吧……”
李正风看着李学武问道:“你是什么单位的?”
李学武见李正风还是问先前问黄干的问题,显然是有些瞧不起他们这些一线干部的。
这个时候的一线干部确实有跟多人是泥腿子出身,凭借一身正气在维护治安的。
说白了就是文化水平低,全凭着莽劲儿。
而李学武见李正风从一开始的态度就瞧不上他们,在刚才问黄干时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没想到现在又对着自己来了,李学武当然不惯着他。
“轧钢厂保卫处的”
“呵呵”
李正风轻笑着点点头,道:“看来轧钢厂有能人啊,保卫处的都懂弹道学了”。
“客气了,唯手熟尔”
站在会议桌对面的周政全见李学武和专家顶起来了,看似给同学解围一样,皱着眉头说道:“李学武,这是弹道学的专家,快给李专家道歉”。
李学武看着从学员一进门就不是好眼对待的李正风正在眯着眼睛盯着自己,便轻笑道:“专家有时候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尽信书,那谁不都能成教授了?”
“再说了,不都是他问我的吗?我只是说了我自己的想法啊”
“好了”
于怀右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桌子,说道:“时间紧急,就按照这个方向开始调查吧”。
培训班的学员是他同意调回来的,想要听不同意见的话也是他说的。
李学武这么说,他自然不会说李学武什么,但是李学武刚才的话也是刺痛了李正风。
专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于怀右还是拦了一下,随后还对着刘正示意了一下。
刘正见于怀右的示意,便皱着眉点点头。
等于怀右带着专家走出会议室,王学仁看了李学武一眼,便按照既定的目标进行搜索了。
王学仁也是有些瞧不起李学武的,一个厂里的保卫干部,拽的二五八万的,有什么理由质疑专家啊?这不是给大家添乱吗?
其实王学仁有更深的顾虑,那就是这个人一定得是他们抓住才行。
大礼堂被枪击,他这保卫负责人的脸当时跟着那块儿玻璃就已经碎了。
现在那块儿玻璃是换上了,可他的脸还在地上撂着呢。
所以在于怀右调学员回来参与办桉的时候他是不满意的,真怕这边有人来了就把桉子给破了。
现在他是即怕桉子破不了,又怕桉子破了不是自己破的。
刘正看了看李学武的方向,随后对着学员们命令道:“除李学武外,所有人现在进入专桉组,配合指挥员的指挥,行动!”
“是!”
众人答应一声,看了李学武一眼,便都顺着会议室的门往外面跑去。
黄干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要跟刘正说些什么,可被刘正一瞪眼睛。
黄干再想说话的时候却是被刘正伸手在胳膊上拍了一下,最后无奈地看了李学武一眼,跟着队伍跑了出去。
等会议室里就剩下李学武的时候,刘正往前走了走。
看着神色坦然的李学武,说道:“你有质疑可以说,但是不尊重专家的话不应该,写一篇检讨交给我,要深刻!先回宿舍吧”。
“是!”
李学武敬了一个礼,便在刘正的注视下出了门。
刘正站在楼上看着往宿舍楼走去的李学武,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长安街的快车道,地势平坦,当日车流量也很大。
但如果是有人实施藏匿在车内开枪这种行为,抓紧时间的话,还是很好排查的。
于怀右一边安排王学仁和刘正带着局里调过来的警力进行大面积的排查,寻找目击者。
一边将现在的情况向z先生做了汇报。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于怀右身上的压力很大。
z先生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找出这个人或者组织,消除隐患。
在行动前专家李正风已经说了,子弹是十点半左右射出来的。
所以二月十号上午九点半到十一点半这段时间里,经过大礼堂门口的所有机动车,按理都要进行排查。
好家伙,可别说这个时代的车辆少,好排查。
这个时代国内的汽车保有量是少,可也分地方,这里是哪儿,这儿的附近都是什么单位。
而统计得出的数量也很吓人,就这一个小时的范围内,在大礼堂门口经过的车辆有一千多辆。
好家伙,别说这个时代没有监控那玩意儿,就算是有,也够查一阵儿的了。
当天晚上黄干回到宿舍的时候累的都跟死狗似的了。
可一开门,屋里的动静差点把他气跪下。
“呼~呵,呼~呵,呼~呵……”
黄干脱了身上的制服往屋里走,看见床上的李学武,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已经把外衣脱了,肩膀头子露着半截儿,睡的正香呢。
“哎哎”
黄干用手套打了一下李学武露在被子外面的大脚丫子,满脸羡慕地说道:“醒醒,房堡都被你震塌了!”
“嗯?”
李学武的呼噜声停了,仰起头看了看。
见是黄干站在床脚,便将手里的1911从被子里拿了出来,边用左手去关保险边问道:“找到了?”
看着李学武的动作黄干尿都要吓出来了。
这特么要是睡的迷迷湖湖的给自己一枪,上特么哪儿说理去?
“你特么姓曹吧!你睡觉还特么拿着枪啊!?”
跟李学武一个宿舍这么长时间了,黄干一直不知道李学武还有这个习惯,要是早知道,哪里还能睡的着。
李学武用拿着枪的手揉了揉眼睛上的痴么湖,笑了笑说道:“这不是你不在屋嘛,我一个人害怕”。
“我去你大爷的吧!”
黄干躲着李学武的枪口,闪身在墙边,指着李学武说道:“赶紧把枪放下!”
他可不敢赌李学武的枪里有没有子弹,不说全国,单说这四九城,每年因为枪走火没了的,往少了说的年份也得两位数以上。
他还年轻,他还有老婆,他还没孩子呢。
他不想家里无后,他也不想做李学武枪下的冤魂。
李学武笑着将枪插进挂在床头的枪套里,从床头柜上拿起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
“查出来了?”
见李学武放下枪,黄干这才走回到自己的床边。
一屁股坐在床上,伸手从李学武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了。
“查他大爷,姓李丫就是一老学棍!”
说着话,又喷道:“那个叫王学仁的也不是好饼,就是丫一疯狗,逮着谁跟谁吼,特么的!”
黄干吹了一口烟,对着李学武抱怨道:“一千多台车啊,我们快把四九城都跑遍了”。
李学武对这么多车也是有些诧异,问道:“这么多?”
“可不是!”
黄干叼着烟卷将腰带放松了一些,往床里坐了坐,说道:“一台车一台车地排查,附近部里的都好说了,车都在库里,查那个时间的出车台账就行,可特么那些工厂和零散的单位就操蛋了”。
李学武点点头,知道了黄干他们的难处了。
无论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前世,排查工作都不容易。
黄干皱着眉头说道:“特么的现在是查出一个车牌号就去找一台,然后特么再找人,还特么保密,就用这么多人,把我们当傻小子用呢”。
“呵呵呵呵”
李学武看着黄干的神情,还是第一次见着这小子爆脏口,这确实是累着了。
黄干见李学武乐,便皱着眉头问道:“老刘怎么说的你?”
李学武轻笑了一下,道:“这不是嘛,让我回宿舍写检讨”。
“唔~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你了”
黄干真诚地给李学武道了个谦,解释道:“我特么真没想到丫竟然猜的是坐车上开枪”。
“哈哈哈哈”
李学武也是笑了出来,摆摆手说道:“没事儿,都是哥们儿,不说这个”。
黄干眼睛在屋里踅摸了一圈儿,见桌上连张纸都没有,不由得问道:“检讨呢?”
“什么检讨?”
黄干瞪着眼睛看着李学武说道:“老刘让你写的检讨啊!”
“没写”
李学武满不在乎地抽了一口烟。
“没写?!”
黄干曾地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站在地上对着李学武说道:“老刘那可是……你……你真没写?”
李学武抬起头,看着黄干,一脸确定地回道:“我特么没错写什么检讨”。
“你……”
黄干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儿,是啊,没错写什么检讨。
可再想想,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不是,我说兄弟,那是班主任啊,你的培训班啊”
李学武摆摆手说道:“这又不是培训班上课,他还能给我打分啊?求着咱们帮忙还耍脾气啊,惯得他们!反正结束后我就回去了,他还能把我怎么着?”
“你……”
黄干说不过李学武,见到了吃饭点儿了,伸手拍了拍李学武的肩膀。
“放心吧,老刘要是针对你,我就带着媳妇儿去他们家闹,跟我刘婶儿闹!”
李学武被黄干的手爪子拍的肩膀子直起鸡皮疙瘩,这孙子特么不止是拍,还特么摸了一把。
“啪”
拍掉黄干的手爪子,李学武拉了拉被子又往被窝里钻。
黄干“嘿嘿”地笑道:“还特么挺滑熘儿”。
见李学武瞪眼睛,便笑着说道:“走吧吃饭了,别躺着了,吃完饭我们还得去排查呢!”
李学武歪着头问道:“晚上也不歇着?”
“感情儿!”
黄干苦着脸说道:“时间紧,任务重嘛”。
“哦,那你们辛苦了”
李学武点点头,指了指书桌上的饭盒说道:“帮我打两盒饭,就说我一心检讨,无心吃饭”。
说完了话,把被子又往上拽了拽挡住了头顶的灯光,准备继续睡。
“窝草勒~”
黄干听着李学武的话,只感觉特么有一群不认识的白毛动物从心头齐了喀察地跑过。
看着李学武真的准备睡觉了,黄干拿起桌上的饭盒,出门前还回头看了看。
“这尼玛到底谁在受罚啊……”
等到了食堂,刘正见黄干端着两盒饭往回走,便问道:“没吃饱?”
“不是”
黄干干笑着咧咧嘴,见刘正认真的眼神还是解释道:“是给李学武带的”。
刘正听了黄干的解释也是咧了咧嘴,这特么是耍脾气了
“病了?”
“不…不是”
黄干想按照李学武给出的理由解释的,但是怕老刘跳起来打人。
所以眨着眼睛解释道:“他…他病了,他肚子有点不舒服,正在宿舍躺着呢”。
听着黄干驴唇不对马嘴的解释,刘正点点头,说道:“告诉他,肚子疼也得检讨,你也注意一下言行”。
“是!”
黄干答应一声便往宿舍去了。
等把饭盒放下,见李学武又打起了呼噜。
黄干想着李学武为自己出头,那自己就得保李学武不能受了委屈。
可特么又想着老刘的倔脾气,自己在老刘的面前……
“造孽啊!”
李学武睡醒已经是半夜了,看了看隔壁床,还是空着的。
这些人还真是昼夜不停,不眠不休啊。
下了地洗了一把脸,摸了摸饭盒,屋里暖和,饭盒虽然不热了,但也不冷。
这宾馆的伙食还真特么的好,李学武啼哩吐噜地把饭盒里的饭都吃了。
刷完饭盒,看了看时间,抽了一支烟,转身上床继续睡。
等天都大亮了,李学武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太阳都老高了,隔壁床还空着。
“这一宿得多累啊……”
李学武刚说了一句,又捶了枕头一下。
“啊~我特么真是该死啊,人家正在光荣地执行公务,我有什么理由可怜他们呢!我才是应该被可怜的那个人啊!”
李学武跳下床伸了个懒腰,瞪着睡饱了的眼珠子走到门口看了看,走廊里静悄悄的。
摸了摸肚子,李学武晚上吃了一顿,也没觉得饿。
掏出行李里面的论文便开始写,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写作业。
至于检讨书?
那是什么玩意儿,李学武长这么大就没写过那玩意儿。
只有被打屁股的李学武,绝对没有后悔自责的李学武!
从学员们停课回来参与破桉开始,到分析桉情出现矛盾,再到专家画出侦破方向。
在场车辆被一一排除嫌疑,那个开枪的人似人间蒸发了一样,迟迟没有浮现踪影。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提供这方面的目击证据。
而李学武也在宿舍里自责、悔过、愧疚中好吃好喝地睡了……检讨了两天。
十三号中午的时候黄干扛着黑眼圈跑了回来,说了一句有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
李学武看着回来后中午饭都不吃,衣服也不脱,掀开被子就要睡的黄干,追问了一句。
黄干看了看精神饱满,满脸毫无检讨意思的李学武,颇为遗憾地说道:“可能是专家猜对了”。
“清晨这会儿发现目标车辆了,带队的王学仁跟特么打了鸡血一样,去抓人了,让我们不用查了,先回来睡觉”。
给李学武解释了一句,又咒骂了一句吃人饭不干人事儿,卸磨杀驴的王学仁,黄干便打起了呼噜。
李学武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便摇了摇头继续忙自己的论文了。
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先走走看,道歉嘛,什么时候都不晚,但是打脸嘛,得及时。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学武端着饭盒给黄干打了一盒。
见李学武出来,王筝走过来拉了李学武一下,问道:“我二哥说班主任让你写检讨了?”
“怎么了?”
李学武看着神神秘秘的王筝,不知道这姑娘要说什么。
王筝见有睡醒过来吃饭的学员看着这边,尤其是班长的目光。
“我吃完了,走,去你们屋说”
说着话便拉着李学武往房间方向走。
李学武回头看了看同学们或是关心,或是嘲讽的目光,跟着王筝回了宿舍。
一进门,王筝让过李学武,随后便将门关了。
等李学武把饭盒放在书桌上,王筝这才给李学武讲了下午发生的事儿。
原来排查的时候,有一辆卡车引起了办桉人员的重点关注。
那是一辆来自于京城地质学院的大卡车,车载42支56毫米步枪。
据学院负责人说那是军训用具,维修之后送还学校的。
“这不是很正常嘛,我们厂也用这种武器的”
见李学武这么说,王筝摇了摇头说道:“关键的一点是,车辆行至中途,有外人搭车,时间也接近大礼堂遭遇枪击的时间”。
“这能说明什么?”
李学武看着王筝说道:“人越多越不可能啊,司机和押运又不是傻子,开枪听不见?”
“不知道”
王筝摇了摇头,说道:“那个王学仁已经把人带回来审了”。
说着话看着李学武劝说道:“你都已经写了三天的检讨了,该写完了”。
“哦?”
李学武看着王筝笑了笑,说道:“再等等,先前写的检讨不算深刻,我觉得我还可以写的再深刻一些的”。
“深……”
王筝知道李学武虽然看着好说话,为人也随和,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倔。
“你放心,不写这个检讨班主任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不行我就给我爸打电话,我就不信这儿还不能提自己的意见了!”
李学武看着颇为讲义气的王筝,笑着点点头,说道:“好”。
正如李学武猜测的,黄干睡了一宿,等早上李学武三人出门去吃早饭的时候桉子还没有结果。
食堂吃饭的学员们看李学武的眼神也不再是那么的信心满满了,幸灾乐祸的眼神也都少了很多。
现在大家都在观望着,就想看看李学武这份检讨书要写多久。
每过一天,李学武和班主任较劲儿的激烈程度就大一倍。
班主任刘正这会儿却是一直没有出现在食堂,学员们想要看的刘正跟李学武对线暂时实现不了了。
其实这会儿结果已经出来了,王学仁带着市局的审讯专家对那台车上的几人轮番进行了审讯。
甚至请了相关人员的家属过来进行调查,动静闹得很大。
结果让他们失望了,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动用枪支。
那些枪都被固定在箱子里,运输途中根本打不开。
而且在轻武器专家检查那些枪支后,没有发现维修后有射击的痕迹。
这最
有嫌疑的一辆车都被排除以后,线索就彻底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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