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茵坐在炕边,看着儿子微微红着的脸,有些担心地说道:“喝了这么多酒,就在家待着吧”。
李学武搓了搓脸,笑着将扑向自己的李姝接了。
也不顾闺女厌烦的表情和推着他的小手,一口亲在了肉都都的脸上。
“呀!打!”
好么,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李姝第一个咬清的字不是爸爸妈妈,而是打。
“没喝多少”
李学武将闺女担在了大腿上,照着腚就是两巴掌。
“敢跟你爹喊打!?”
李姝挨了两下打,愣着看了看李学武,随后伸着小手就要来抓他。
看着闺女咬着小牙要报仇,李学武也是装作怒着脸,对着李姝吓唬道:“不行了不行了,我不执行家法不行了”。
跟闺女吓唬完,李学武又对着母亲问道:“小时候我爸打我的那根藤条呢,找出来,我要立规矩了”。
“去,也不看看自己一身酒味儿招不招人烦”
刘茵虽然知道儿子不会打孙女,但还是嗔了一句,将大孙女接了回去。
李学武现在感觉自己的小棉袄漏风了。
就在回到奶奶怀里后,李姝抱着奶奶就u~a~了一口。
“哈哈哈”
李姝的小模样给屋里人都逗笑了。
老太太坐在炕里,点着李姝的小脚丫,笑着说道:“这就是个小猴子,机灵得很!”
李雪今天放假,坐在炕稍儿对着李学武告状道:“哥,你真得立规矩了,这小家伙急眼了咬人”。
说着还给李学武看了看她手背上的牙印。
刘茵笑着瞥了一眼道:“她的牙还是软的呢,就跟你哥告状啊”。
李学武斜靠在炕里,看着妹妹问道:“你不是要讹人吧?”
“哥!~”
李雪感觉这个家没爱了,以前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宠着她。
可现在家里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这个小侄女身上了。
李学武“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啪”地拍在了炕上。
“这个能抚慰我妹妹手上和心灵上的创伤不?”
李雪看了看炕上的钱,对着李学武嗔道:“哥~你怎么这样啊,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李学武根本没接妹妹的话,从兜里又掏出一块钱,“啪”地拍在了刚才的一块钱上。
这还不算完,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工业券拍在了上面。
“哥!你真好!”
李雪一把抱住了李学武,喜笑颜开地说道:“我手一点儿都不疼了”。
李学武笑呵呵地看着妹妹问道:“那心灵呢?我妹妹心灵也不能受伤啊!”
“不疼不疼,还暖呼呼的呢!”
李雪搂着李学武的脑袋,笑道:“我哥真好”。
“唉,你不疼了就好”
说着话,李学武在妹妹的注视下,将炕上的票据和钱一张一张地捡起来。
李雪还以为哥哥会递给自己的,没想到……
“哥!!!”
“哈哈哈哈哈!”
看着李雪炸毛,老太太和刘茵都笑了起来。
就连躺在炕上的李顺都被闺女给喊的睁开了眼睛。
李雪这会儿也顾不上老爹的死亡凝视了,委屈着小脸儿,瞪着大眼睛看着李学武。
“干什么!”
李学武一脸不解地看着妹妹说道:“我也没说给你啊,就是让你看看,省的手疼”。
“我跟你拼了!”
李雪本来就脸儿小,这还是跟李学武混的熟了,再加上年前二哥带她出去玩儿。
这会儿见着二哥欺负人,把那钱和票又揣回了兜里,不由得张牙舞爪地扑向了李学武。
李顺看着闺女跟儿子闹,也是没有说什么,虽然自己被吵醒了。
刘茵抱着瞪大眼睛看热闹的李姝,对着笑闹的两人说道:“小雪别跟你哥闹啊!”
“嗯~~~”
李雪一向是听话的,尤其是父亲和母亲的话。
这会儿听见母亲的话,李雪也不敢再跟李学武闹了。
可看着二哥那气人的表情,还是发出了一声不依。
李学武看着泫然欲泣的妹妹,委屈着小脸儿要往炕里挪,一把拉住了嘴上能拴头驴的李雪。
“给给,给你!”
“不要了~”
李雪这会儿也来了脾气,任凭李学武怎么拉着。
李学武笑着从兜里将那两块钱和工业票掏了出来,又掏了一块钱放在上面揣到了妹妹的兜里。
“别哭,不是跟你逗着玩儿呢么!”
李学武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李雪的眼泪倒是下来了。
李顺见着闺女哭了,瞪了李学武一眼,转头闭着眼睛继续睡了。
李姝看见小姑姑哭了,抬起头,对着奶奶一指小姑姑道:“啊~”
“啊啊,小姑姑哭了啊,谁逗哭的啊?”
刘茵颠了颠怀里大孙女,对着闺女说道:“别哭了,跟你二哥还这样啊”。
说了闺女,又开始训自己儿子。
“没事儿净逗,逗哭了还得多给,闲的啊!”
“呵呵呵”
李学武这会儿还是笑着,伸手给妹妹擦了眼泪。
“今天早上看见棒梗逗槐花呢,小时候我妹都不着我边儿,可遗憾了”
李雪看了看李学武,也是收了眼泪。
她小时候开始懂事后,正是李学武开始淘气的时候。
二哥三天不挨打,那五天是早早的。
院里人都说二哥是淘气孩子,不让家里孩子跟二哥玩儿。
她本就是老太太教养长大的,从小文文静静的,跟李学武那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会儿她想起来,自己跟二哥好像还真是最近才亲近起来的。
想着二哥对自己的好,李雪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是二哥以前就这么好多好,要是自己早发现二哥的好多好。
这么想着,李雪顺着李学武的拉扯,又重新抱住了二哥。
可李学武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李雪把自己的头发薅下来。
“看着槐花被棒梗逗哭,我就想,人家的妹妹小时候有的哭,我妹妹的人生不能有缺失,也要有的哭!”
“呀!”
李雪彻底被李学武逗急了,抱着李学武的脑袋就要动手。
没这样当二哥的,自己都要被他拉扯的不知道怎么哭了。
刚有了感动就给逗哭了,逗哭了又给哄回来,可刚又有点儿感动又给逗哭了。
玩儿呢!!!
李雪现在的是流着泪跟自己二哥拼了。
李学武怕自己手劲儿大伤了她,只是呵呵笑着用手挡着。
“哈哈哈”
老太太捂着嘴笑的差点没坐住,躺着要睡觉的李顺都给笑醒了。
刘茵也是笑着抱了李姝起身,走到炕边掐了李学武一把。
“咋这么气人呢!”
李姝看见奶奶掐爸爸,小手要去拉奶奶的胳膊,嘴里更是不愿意地喊着:“啊~~”。
刘茵看着李姝虽然小手够不着自己,但还是努力够着身子要拉她掐儿子的手,不由得笑道:“还得是自己闺女啊,还是向着自己爸爸啊”。
说着话抱着李姝往回走,笑问道:“这样气人的爸爸掐不掐?”
李姝装作听不见,一扭头,又看起了炕里的热闹。
李顺扭头看着闺女少有的撒娇和厉害,也是不由得伸手拍了拍李雪说道:“得了,再伤着”。
屋里人都在看着李雪那边,李姝却是从刘茵怀里挣了出来。
踩着炕,迈着小步子笨笨地走到李顺旁边,小手一扒了爷爷的手。
“啊~”
李顺见孙女过来,赶紧用手扶着了。
见着孙女不让自己说李雪,还笑着把李姝扶着坐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全家只有李姝敢这么跟李顺“指手画脚”的,李顺也是只在李姝面前笑。
屋里人都被李姝的谜之操作弄湖涂了,这会儿都看着她。
李雪也是由着父亲劝,再加上李姝捣乱,只好“放过”自己二哥了。
这会儿李姝坐在爷爷的肚子上,看着小姑姑和爸爸不打架了,着急地对着李雪一指李学武道:“呀!打!”
“哈哈哈哈哈”
屋里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李姝既不是向着爸爸,也不是向着小姑姑。
刘茵掐李学武,李姝还以为奶奶是去拉架了呢,用手挡着不让拉。
李顺劝李雪,李姝见爷爷拉架,急的从奶奶怀里跳出来去阻挡爷爷。
刚才最好的看热闹位置都找好了,可这会儿看见不打架了,更是着急了。
李雪也是看出李姝的意思了,是让她跟二哥打架呢。
“你个小坏蛋!”
李雪将李姝抱了,用手咯唧着,嘴里说道:“我打不过你爸,我还不会收拾你吗?”
李姝没想到自己一个看热闹的也被搅进来了,努力踢着小脚儿,从小姑姑的身上爬了下来。
李顺这会儿也不睡了,见李姝爬过来,便又抱在了怀里。
李姝别看人小,可她知道这个家里谁最厉害。
见小姑姑要收拾自己,赶紧找这个最厉害的保护来了。
趴在爷爷的怀里,李姝还瞪着大眼睛看着李雪。
李雪被气的牙痒痒,一掐身边的二哥,道:“李姝都跟你学坏了!”
“没法儿伸冤了~”
李学武笑道:“她跟你待的时间比我长多了,你说跟她谁学的”。
李雪得了二哥的三块钱,加一张工业券,这会儿也是开心了。
“人都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熘儿”
妹妹的话李学武听的懂,这是说李姝跟着她虽然时间长,但是学好不容易。
跟李学武待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学坏的容易。
“我是坏人,我的钱也是坏的,那你把钱还给我吧!”
李学武顺势就要去掏妹妹的兜儿。
李雪却是站起身跑到了老太太身边,道:“进了我的兜儿就是我的钱,这钱就是好钱了”。
“嘿!”
李学武看着笑嘻嘻的妹妹说道:“你比山大王还讷啊!”
这钱不算是李雪讹去的,是李学武故意逗着妹妹给的。
李姝在自己家多是老太太照顾着,爹妈看护着,李学武从来没有说给钱给粮的。
因为她们是自己的长辈,是亲人,是最爱的人。
有时候家里忙不开了,李姝却都是跟着小姑姑玩儿的。
李雪在后院边写作业边带着李姝,被李学武撞见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倒不是说自己妹妹跟自己不亲,只是李学武能回报父母的,回报家人的,就是给自己的兄弟妹妹提供一些帮助。
李雪现在也是大姑娘了,知道美了。
老太太和刘茵管着家里人的吃穿,现在虽然省吃俭用的,可也没亏了李雪。
小时候家家孩子都那样,从哥哥姐姐身上接过来的衣服,身上一块补丁能摞着一块儿。
现在李雪身上的衣服没有补丁了,老太太和刘茵也是有意识地在教着李雪家务事和女人掌家道理。
这可能就是传承,一辈人的经验传给下一辈人。
要不怎么说人家相亲,都愿意找父母双全的呢。
就是怕对方缺失这种传承的关系。
李学武也是想着家里再宠着李雪,零花钱也是不多的。
所以时不时的,变着法儿的给李雪一点零花钱。
更贴心的是给李雪票据,方便她买日常女孩子用的东西。
刘茵见着儿子笑闹完起身要走,便追问道:“我刚才问你晚上去哪儿呢”。
李学武也是知道母亲担心自己,笑着贴在母亲的耳边说了一句。
“这孩子!”
刘茵打了儿子一下,笑着看了李学武出门。
等回头见着李顺和老太太都看着她,便笑着解释道:“说是晚上和顾宁出去玩儿”。
听见刘茵解释,老太太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而李顺则是又把目光看向了坐在他旁边玩着玩具的李姝。
儿女都是债,李学武现在虽然身份不一样了,但在李顺的心里,不说不问,但不等于不担心。
刘茵也知道李顺的担心,这会儿打趣道:“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老二晚上要去见对象,这老三呢,呵呵”。
嘴里轻笑了一声,将李姝扔过来的玩具收了回去。
“从早上就见不着影,准是去所里找毓秀去了”
老太太捶了捶腿,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看待儿女问题的看法都是不同的。
李学武看李姝就是怎么亲都不够,李顺看李学武就是债主子来了。
老太太看李顺和李学武,那就是想开了。
三大爷看闫解成就是“还钱!”。
许是吃了李顺给开的药奏了效,也可能是自己想开了。
三大爷在家躺了一晚上,今天上午还由着仨儿子扶着出来晒了一会儿太阳。
下午这会儿吃了晌午饭刚睡了一会儿,就听见闫解成走进屋跟老伴儿说双喜临门。
三大妈接了闫解成递过去的户口本看了看。
还没等他妈问,闫解成就解释了双喜都是啥。
户口办好了——团聚之喜
他那个小屋要拾掇拾掇——乔迁之喜
躺在床上的闫富贵差点鼻子气歪了。
这特么是双喜临门?
这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吧!
“妈,给我拿点儿钱吧~”
闫解成没看见里屋的老爹睡醒了,扶着母亲坐在了座位上,开口就要钱。
三大妈抬头问道:“你不是有钱嘛,你爸给你的钱呢?”
这个问题也是屋里的闫富贵想问的。
“嗨,结婚不花钱啊,租房子不花钱啊,置办行李、行头、淑琴怀孕补营养,零零碎碎的,哪儿不是钱啊”
闫解成也交不出来账,只是在嘴上说着自己要花钱的地方。
“你爸给你的两百多都花没了?!”
“没了~”
闫解成无奈地看着惊讶的母亲说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最后的钱都给我爸花治疗费了,昨晚买药的钱就是最后一笔了”。
“没钱!”
躺在里屋的闫富贵咬着牙扶着床坐了起来,对着外屋说道:“还我钱!”
“爸~”
闫解成听见里屋的声音站了起来,走到餐桌旁坐下道:“都是一家人,您老跟我要钱,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还钱!”
闫富贵现在气短,说不出长的句子,只是言简意赅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闫解成知道跟自己父亲说不通,转而看向母亲道:“妈,那小屋真住不得了,冬天冷,夏天热”。
看见母亲的面色犹豫,闫解成继续说道:“要是淑琴有了孩子,您真打算让她在那个环境坐月子啊?”
三大妈这会儿也是有些犹豫,那个小屋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先前于丽就提过拾掇的事儿,可当时不是闫解成当家,也就没办成。
“不住,滚!”
还没等她说话,里屋的老伴儿说话了。
闫富贵现在看闫解成就有点儿引狼入室的感觉了。
三大妈也是心疼地说道:“那是你爸的老本儿了,哪儿还有钱给你啊”。
闫解成知道家里有,便央求道:“妈,咱们现在归在一起住,我发了工资不也补贴家里嘛”。
说着话还试图跟屋里的父亲解释道:“那屋真住不了了”。
“我想着我在家就买点儿材料,带着我弟弟几个收拾出来,再找个瓦匠也花不了几个钱”
“没有!”
闫富贵一闭眼睛,转过身子慢慢地又躺回床上了。
现在他身子骨弱,跟大儿子说不起,等身体好了的。
正在里屋坐着的闫解放听见自己哥哥的话就是一撇嘴,道:“我给你腾地方就够意思的了”。
“哼!”
说着说着还哼了一声,随后当着闫解成的面儿继续说道:“还让我帮你拾掇屋子,先把我……咱家的钱还上再说吧”。
“妈,我给爸把药端过来了”
就在几人说话的这会儿,葛淑琴端着药碗进了屋。
三大妈赶紧站起身接了,责怪道:“你刚小产,怎么不注意休息呢!”
葛淑琴低眉垂首地应了一声,随后去桉柜上倒了四杯水。
三大妈走进里屋,边伺候着老伴儿喝药边商量道:“儿媳妇儿刚小产,那屋解放住着都说冷呢”。
闫富贵却是不为所动,瞪了老伴儿一眼,道:“解放,住得,她,住不得?”
“唉~”
三大妈叹了一口气,这个家还得是老伴儿当家。
她是想着儿女都在身边的,尤其是现在大儿子有了正经工作。
要是老伴儿的身体再好起来,双职工家庭,每个月六十多,养家足够了。
要是今年儿媳妇儿再给添个大孙子,她也算是如愿了。
闫解放听见父亲的话也是点头道:“就是,我和老三都能住,那时候怎么没说拾掇屋子呢!”
三大妈瞪了二儿子一眼,却是没说什么。
手心手背都是肉,说谁是好啊。
坐在外屋的闫解成背靠着餐桌,胳膊肘向后面拄着桌子,斜靠着身子,吊着眼睛看向自己二弟。
“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了?”
闫解放翻了翻白眼,现在爹妈当家,他还真不敢顶回去。
闫解成傲气地看着弟弟说道:“你羡慕我住的好了,你有能跟也学学我”。
说着话一甩脸,道:“学学我怎么上进,学学我努力工作”。
“你可真努力!”
闫解放转过头不去看他大哥,都是一家人,谁还不知道谁的。
当初大哥这个工作是怎么来的,还用得着说吗?
闫解成跟爹妈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见二弟拆台,便借着由头立立大哥的威风。
“我不努力那工作在那儿等我啊?我不努力我怎么成为小车司机的?我不努力我怎么转正的?”
说到这里,闫解成松开叉在一起的手,一拍桌子,道:“我当初也是背负了很多,也是付出了很多的!”
葛淑琴耳朵里听着几人的争吵,嘴上并没有接话儿。
“妈,您的水给您放这儿了”
三大妈听着两个儿子吵架,满眼无奈地给老伴儿擦了擦嘴边的药汤。
见着儿媳妇儿跟自己说话,便点头应了,道:“放那儿吧,歇一会儿吧”。
“不累~”
葛淑琴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刚才婆婆坐的位置,端着另一杯水进了里屋,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爸喝完药嘴苦,您扶着他喝点儿水”
“好,好孩子”
三大妈说着话还看了老伴儿一眼。
闫富贵可能是药苦的,也可能是故意的,听见葛淑琴的话闭着眼睛皱了一下眉头。
葛淑琴放好了水又出去端了一杯水再次进了里屋,在闫解放的注视下走到他身边。
“二弟,喝水”
“额……哎,谢谢嫂子”
闫解放这会儿脸上全然没了跟自己大哥吵架时候的怨怼,笑的跟花儿似的。
“你大哥心疼我,你别跟他介意啊~”
看着嫂子递给自己水杯后说了这么一句,闫解放点头道:“我没说不让大哥给你拾掇房子,就是……”
“我知道”
葛淑琴点点头,没等闫解放说完,便截了一句。
“你大哥跟你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闫解放在心里嗤了一声,他可没记得大哥对他多照顾。
可嫂子现在说,他也不能反驳。
葛淑琴边往外屋走边说道:“以后你大哥上班,一走一星期、半拉儿月,爸爸身体还不好,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闫解放手端着茶杯,眼睛看着杯盖。
他想的是,钱不在他兜里,事儿他说不上话,怎么顶梁柱啊。
可走到外屋的嫂子随后的话传进来却是让闫解放“噔”地抬起了头。
“包括我在内,妈妈,小妹,都是女人家家的,不都得指着你照顾嘛~”
闫解放的耳朵“嗡”的一下。
他就听见嫂子说她指着自己照顾了,至于他妈、他妹都选择性地忽略了。
顶梁柱,顶!顶!
葛淑琴这话说的没毛病,屋里人听着都没觉得怎么着。
老大上班,家里的活儿不都是老二支吧起来嘛。
嫂子指着小叔子干点儿啥,那不是应该的嘛。
这就纯纯的是说者有心,听者有意了。
葛淑琴端了最后一杯水放在了闫解成身边,同时自己也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喝水”
葛淑琴对着闫解成轻声说道:“跟爸妈说话要尊重和礼貌,跟弟弟也是不能着急”。
“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嘛!”
“就你担心我,爸妈就都是坏人?弟弟是坏人?”
看着闫解成皱着眉头找理由,葛淑琴语气轻柔却肯定地说道:“我到家可没见着爸妈、弟弟妹妹跟我像你这么跟他们这种语气说话”。
闫解成这会儿被媳妇儿一说,也是不说话了,端起茶杯喝起水来。
这葛淑琴真是厉害,进屋就用了四杯热水,将所有人的心思都调到了她的身上。
“家里有困难,房子就晚点儿收拾,你放心上你的班,合着爸妈、弟弟不会在你出门后让我睡大马路上去”
说了闫解成一句,葛淑琴站起身拿了箱柜上的暖瓶走进里屋。
看了看公公茶杯里的水,见刚喝完药的公公喝了水,便又给续满了。
“爸,您别跟他置气了,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多打他几下”
闫富贵这会儿一直眯着眼睛打量着葛淑琴。
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正视这个来路不明的儿媳妇儿。
葛淑琴倒完了水也没在公公面前多献殷勤,走到闫解放身前示意要给他续水。
闫解放捧着茶杯看着葛淑琴说道:“嫂子你放心,我哥不在家,有事儿您言语”。
“谢谢二弟”
葛淑琴接了闫解放的杯子,自己端着续了水,又递给了闫解放。
“你哥也是不会说话,他是想着帮你的,可他刚转正,也是有心无力”。
嫂子的热水暖胃,嫂子的热乎话暖心。
现在闫家都知道于丽弟弟的工作是咋回事儿了,也就没人怨闫解成了。
“我知道了嫂子”
闫解放倒是不大相信他大哥会帮他,可嫂子是好嫂子不是。
葛淑琴走出屋,将暖瓶放好,又端了刚才给婆婆放在外屋的茶杯进了里屋交给了婆婆。
三大妈接过茶杯心疼地说道:“快别忙活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哎”
葛淑琴答应了一声,帮着公公掖了掖被子。
她也没理会公公探查的目光,端了柜子上的空药碗,对着公公说道:“爸,您休息,我跟解成回去了”。
说着话就要出门,看样子是要去洗碗。
闫富贵扫了一眼屋里人的态度,老伴是心疼,老大是沉默,老二是……
这小子傻笑什么呢!
“老二!”
闫富贵对着闫解放叫了一声,随后说道:“跟你妈,拿钱,带着老三,陪你大哥,去买材料”。
闫解放听见父亲的话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应道:“哎,是爸”。
答应完,闫解放便看向了正在往出走的嫂子。
葛淑琴听见身后的声音也是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眼睛对着闫解成使了个眼色,随后便速度不变地往厨房去了。
闫家人看着这个长房媳妇儿不以物喜的模样,各自在心里有了认识。
李学武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闫解成带着两个弟弟往外走。
“处长”
闫解成见着李学武打了一声招呼,称呼也是保卫处所有人习惯用的称呼。
“嗯嗯”
李学武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烟给他甩了一根,随后没再多说,往后院去了。
他今天下午还有点儿时间,想着忙一下上午想干没干的活儿。
进了中院儿,李学武正给自己点了烟,看见雨水正往木头架子上晾被子。
许是没注意,被子里夹着的枕巾掉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才想着晒被子,是不是晚了点儿?”
雨水一回头,见是李学武手里拎着自己的枕巾跟自己说话。
“你忙完了?”
雨水接了枕巾抖了抖,道:“上午出去逛了逛,见了个同学,才回来”。
说着话又把手里的枕巾叠了拿在了手里。
有晒被子的,有晒褥子的,就是没有晒枕头的。
李学武也不知道为啥,小时候奶奶就不让晒,吓唬说做噩梦。
他不信,偷偷晒过。
可等了一晚上噩梦都没来,反而睡的时候闻着里面太阳的味道很舒服。
“给你哥介绍的那个?”
李学武将手上的烟换了个方向,不让烟往雨水那边吹。
雨水也是看见了李学武照顾自己的细节。
“嗨,别提了”
雨水瞟了一眼贾家,轻声对着李学武说道:“秦姐的妹妹又来了,我哥较着劲呢,说啥都不跟我去看看”。
李学武也是跟着雨水的目光往那边看了看,看来他早上看见的身影不是错觉。
“你哥来了脾气谁能说得了”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看着雨水问道:“你自己呢?你哥不着急,你也跟他学啊?”
景勇杰没的时候是李学武带着她去的,也是带着她回来的。
雨水并不忌讳跟李学武谈及以前的事儿,也没觉得李学武关心自己的个人生活突兀。
无论是从院里的邻居,跟她哥的关系,或是从景勇杰领导的身份上来问,她都没觉得不对。
“你当对象是石头啊,满大街都是”
雨水的语气倒是很正常,跟李学武也是开着玩笑说道:“没遇着合适的,总不能真去大街上随便捡一个吧?”
“如果真能捡着,记得告诉我一声”
李学武笑了一下,道:“有这种好事儿我不能看着你自己占便宜”。
“小心我告诉你对象!”
雨水对着李学武嗔了一句,她可是见过李学武对象的,自然知道李学武是开玩笑的。
两人正说着,秦淮茹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着李学武站在院里便走了过来问道:“不生气了吧?”
这话问得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雨水是一头雾水。
只有李学武和秦淮茹两人知道这是啥意思。
李学武笑着抽了一口烟,道:“我哪敢跟秦所长置气啊,去食堂吃饭还不得给我下药啊”。
说着话,给一边的雨水说道:“得了,跟你秦姐亲近吧,我得回去忙资料了”。
秦淮茹和雨水目送了李学武转身进了后院,这才说起了话。
雨水笑看着秦淮茹问道:“怎么还把他惹生气了?”
“哪儿啊~”
秦淮茹知道这是雨水给自己铺垫呢,好让自己解释误会。
这会儿眼睛瞟了一眼家里,轻声道:“是我婆婆传昨晚垂花门口的事儿来着”。
“哦哦,怪不得呢”
雨水这算是明白了,感情说的是李学武的奶奶打了三大妈的事儿啊。
“他这人对家里人在乎的很”
秦淮茹无奈地说道:“说他都没事儿,也就当没听见,要是说他们家,准生气”。
雨水贴近秦淮茹轻声说道:“你还不赶紧说说张大妈啊,他看着大方,小心眼儿呢”。
秦淮茹也被雨水的话逗笑了,她没担心李学武会针对她们家。
李学武要是生气了,最多也就是训她,收拾她,不会对老弱妇孺动手的。
倒是雨水说李学武小心眼儿,让秦淮茹觉得挺对的。
李学武可没想着自己做了好事还被人说小心眼儿。
在家忙了一下午,把学习笔记整理了一下,把治安大队和特勤队的文件整理完善,又想了想下周的工作。
这一忙起来,时间就过的快了。
眼瞅着外面光线变化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李学武赶紧站起身穿衣服。
都说二八月乱穿衣,李学武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穿好了。
现在出去,穿毛衣,穿皮夹克热。
可晚上的时候不穿这些又冷。
李学武只能就着热,不就着冷了。
等出门的时候,把那台上午开的嘎斯放了水,接了自来水加进了威利斯的水箱。
今晚是跟顾宁出去玩儿的,开那台嘎斯太寒碜了。
这台威利斯被老彪子他们也整备了一下,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就怕晚上回来的时候冷,李学武还在后座准备了军大衣。
出门的时候是于丽给开的门,李学武还叮嘱了晚上不用带他的饭。
于丽看着李学武的车出门,这才将大门关了。
不用问,她知道李学武干什么去了。
李学武也从来没有故意瞒着谁,顾宁的出现,必然要被她们所知道的。
无非是早知道或者晚知道。
李学武一向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
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问李学武顾宁的事。
秦淮茹自认为没资格,她跟李学武的关系很单纯,单纯到张松英都吓了一跳。
娄姐是不在乎,她比秦淮茹还想得明白。
如果不是李学武进步的快,娄姐就差明着说姐要包你了。
于丽是没奢望,她跟顾宁见过面,知道自己跟顾宁差了有多远。
李学武对她的照顾并不输于秦淮茹,她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秦淮茹的妹妹可没有进轧钢厂,可她弟弟进了。
所以于丽才对李学武实心实意的,要我就陪你,不要我就躲你远远的。
尤其是老太太跟她谈过以后,她更是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
李学武将车停在了医院楼下,并没有上楼去找顾宁。
这个时候还没到下班儿点儿,催着顾宁也是没辙的。
索性将车停好,坐在驾驶室里抽烟。
“学武?怎么在这儿啊!”
李学武正想着事儿,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一转头却是顾宁的嫂子穆鸿雁。
“嫂子好”
“问你呢,怎么不上去啊?”
穆鸿雁这会儿穿着白大褂,身边站着一个科里的女同事。
这女同事打量着这个管穆鸿雁叫嫂子的男人。
这人她认识,就是顾宁的对象,上次来送海景缸那个。
李学武笑了笑回道:“我看这会儿还没到点儿呢,就在楼下等着她了”。
看见穆鸿雁拿着饭盒,便问道:“您这是夜班?”
“连班!”
穆鸿雁无奈地说道:“早上和小宁一起来的,今晚得值一宿”。
说着话又给李学武解释道:“小宁得等我们回去才能交班呢,我给你去叫她”。
“不用了嫂子”
李学武客气道:“让她忙完工作再下来就行,我们就是吃个饭,朋友约了个演出,我们一起去看”。
“我说呢,早上打电话神神秘秘的”
穆鸿雁笑着说道:“行了,不上去就跟这儿等一会儿吧,我换她去”。
说着话便带着好奇地看着李学武的同事往楼里走去了。
这位也是外科的,回头看了站在车边的李学武一眼,对着穆鸿雁问道:“鸿
雁,这就是顾宁对象?好年轻啊,做什么的?”
“你不是看见了嘛,司机”
这却是穆鸿雁在故意说给她听的,上次出门的时候就听见她们几个猜李学武是司机呢。
“别扯了,你公公会给顾宁找个司机对象?”
这位也是明显不信穆鸿雁话的。
虽然上次是那么猜,可看着李学武的气质,看着穆鸿雁跟李学武说话的语气,再看李学武旁边的车,明显不是上次那台了。
“怎么不能?”
穆鸿雁微笑着往楼上走,边走边说道:“两人自己处的,我们家可没有什么阶级观念,人好就行”。
“你就蒙我吧~!”
一听穆鸿雁的语气就知道,不可能是司机。
这位跟穆鸿雁也是几年的同事了,知道这人傲气的很。
可刚才对着这个小年轻,穆鸿雁却是另一种的亲近和善。
李学武没等多久,就看见顾宁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呢子外套,直筒裤,小皮鞋款款走了过来。
“等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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