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医看清书名后,摇头道:“不知道。”
“太医院中收录了天下许多医书,大多数都是一代代的医者呕心沥血所写,但也不乏一些滥竽充数的假医书。”
“我从未见过这本医书,你从哪里拿来的?”
江岁欢指着书架,“在那边的地上捡的,我以为是你们不小心弄掉的。”
茯苓端着炒好的菜走进来,“那本书之前是用来垫桌腿的,昨天我不小心将它踢了出来,还没有塞回去。”
“来来来,先吃菜。”
江岁欢没胃口,抱着书走到一边,“你们吃,我再看一会儿。”
孟太医拿起筷子,扭头看向江岁欢,发现她捧着书看得聚精会神。
再看向茯苓,捧着碗吃得专心致志,他忍不住用筷子敲了敲茯苓的脑袋,“朽木不可雕也。”
下午,茯苓煎好了药,孟太医闻着药叹道:“这味道不苦不涩,还有一丝香甜,甚好啊!”
激动之下,孟太医提议道:“江太医,要不我们今日就将这药呈给皇上,也算是喜事一桩啊!”
茯苓吓白了脸,“万万不可啊师父,皇上还不知道时疫的事情呢!”
“太子殿下怕皇上知道以后,会气出病来,所以吩咐所有人,不准将此事告诉皇上,否则杀无赦!您忘了?”
孟太医一下子想了起来,跺了跺脚道:“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可真的忘了!哎呦上天保佑上天保佑,你小子还是有点用处的!”
“这药不能呈给皇上,必须先告知太子殿下,再偷偷发给宫里的所有人。”
江岁欢心想,反正顾锦和紫绵他们都喝过了,宫里的人今日喝不了,可都得怪到楚逸的头上。
“你们两人先喝吧,剩下的留给太医院其他人喝。”江岁欢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准备出发了。”
孟太医和茯苓收拾了一下,三人一同前往寿宴所在的地方。
这次的寿宴是在室外举办,就在御花园附近的泽玉湖边,泽玉湖又大又漂亮,湖上还有未凋谢的荷花,再配上周围的假山,可以说是有山有水,风景甚美。
刚一到这里,茯苓就小声嘀咕道:“从前没来过这里,没想到这里这么漂亮。”
“你倒是想来,整个皇宫里,也只有皇上和姬贵妃可以常来这里了。”孟太医小声训斥了他一句。
三人走到太医席,和其他太医打了声招呼,纷纷坐了下来。
江岁欢暗中观察了一眼,朝中的大臣来了一小半,从前身居高位的侯爷和侯夫人还有江昱,此时还在大牢里关着,并没有来到这里。
而到场的大臣们,也没有像往日那样谈笑风生,而是一个个板着脸,不像是来贺寿的,倒像是来要债的。
江岁欢心想,看来这些人不是楚逸的党羽啊。
要是楚逸的党羽,这会儿肯定笑得十分开心。
一旁的茯苓用胳膊推了推江岁欢,“江太医,你带来了什么寿礼?”
江岁欢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道:“还是老样子,我自己熬制的丹药。”
“你亲自熬制的丹药,一定很厉害。”茯苓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这是我亲手从山里挖出来的野灵芝,皇上肯定看不上眼,但是别的我也拿不出来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皇上的寿宴上多了个规矩。
所有人送的寿礼,都需得等皇上来了以后,由刘公公当着皇上的面一件一件念出来,再一一收入库中。
于是就形成了一个规矩,不管是皇子还是臣子,选的寿礼既不能太便宜,更不会太贵。便宜的上不了台面,贵了,人家又会质疑你贪污受贿。
所以寿礼必须得价钱合理,又别出心裁,最好是能送到皇上心坎里的礼物。
茯苓需要攒钱娶媳妇,只能将这挖来的野灵芝呈给皇上。
江岁欢打开盒子一看,这野灵芝品相极好,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看上,反正她是看上了。
她压低声音,“我用丹药换你的野灵芝如何?你就说是你亲自熬制的丹药,反正皇上也看不出来。”
茯苓有些不好意思,问道:“那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今日带了两盒过来。”江岁欢道。
他还是不敢,“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皇上如果怀疑你,你就是说我给的药方子,你花了七天七夜熬制出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江岁欢捂着嘴小声给他出点子。
“好像确实可以啊。”茯苓仔细一想,反正这么多人都要送寿礼,皇上不会在意他一个小小实习太医的。
他把野灵芝给了江岁欢,“成交。”
江岁欢收起野灵芝,给了他一盒丹药。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又移到了西边,也不似中午那么耀眼,柔和得像是流心蛋的蛋黄。
就在江岁欢跟茯苓和孟太医窃窃私语时,楚逸带着一众大臣来了,他们声势浩大,一来就把所有位置坐满了,并且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笑容,看起来很是高兴。
跟这些人对比起来,最先来的那些大臣脸色就更差了,一个个笑得比哭都难看。
江岁欢在心里嗤笑一声,正要收回视线,忽然看见了李薛洺。
李薛洺坐的位置离楚逸不远,并且很多人跟他打招呼,由此可见,楚逸很看重他。
他这个人对于江岁欢来说,说熟悉谈不上,说陌生也谈不上,顶多算是江岁欢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初认识的人之一,也是江府的前任房主。
当时他还是一个得了重病的穷酸书生,为了治病只能变卖祖产,江岁欢买了他的宅子,看出他是被人所害,帮他报了仇。
后来二人也算是有了一些交集,江岁欢把他当朋友,他却跟江岁欢告白,还引起了顾锦的误会,从那以后,二人就再没有来往了。
前些日子,江岁欢听说皇上很看重李薛洺,今日又在这里看到了他,难道他是楚逸的党羽,被楚逸引荐给了皇上……
江岁欢实在想不通,昔日的李薛洺学富五车,为人正直,如今怎么会成为楚逸的党羽?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李薛洺突然朝她看了过来,二人视线相对,江岁欢客气地点了下头。
李薛洺却变了脸色,慌张地挪开了视线。
江岁欢皱了皱眉,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便转过头继续跟孟太医交流医术。
接下来的时间,她总能感到一道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等她抬起头,那道视线却不见了。
不过她知道,那道视线来自李薛洺。
趁着皇上还没来,她找了个借口离席,走到了湖边的一棵树后站着,瞭望湖面上的风景。
须臾,身后出现了轻微的脚步声,来人没有武功,瞒不过江岁欢的耳朵。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微笑,“好久不见啊,李薛洺。”
李薛洺脸色有些发白,“江太医,你好像知道我会来。”
“嗯,我见你一直看我,应该是有话想跟我说。”江岁欢说道。
“对!”李薛洺紧张地看向四周,似乎担心有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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