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裴忠还未上凉亭,就已经在台阶下跪下,行了个大礼。

    许婉宁看都没看他,“起来吧。”

    裴忠这才敢站起来,七级台阶,他也只敢上六级,就站在台阶之上,跟许婉宁汇报小宅子里的事情。

    他们夫妻,因为裴聪,反目?成仇也不是不可以的。

    许婉宁手上的鱼食全部都撒进池塘里,也不管那些名贵的锦鲤如何夺食,如何有趣,她往裴忠走了几步,“裴文轩是把裴聪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吧?”

    裴忠在镇国公府也待了几年,知道不少事情。

    “是。裴文轩没有自己的孩子,是把裴聪当做自己的亲骨肉一般的。”

    “他这么多年,就没看过大夫?”

    “看过。遍寻名医也无果。以前以为是三夫人的问题,后来,他宠幸了不少的女子,都没一个有孕的,便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了。”裴聪说:“后来他自己也放弃了,便将裴聪视为亲子。不过这次,裴聪给他们夫妻两个的打击挺大的。”

    “哼,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许婉宁坐下,端起已经凉了的花茶,喝了一大口,“裴聪的事情,元氏知道吗?”

    “奴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要告诉元氏吗?”

    “当然,她这个娘当得这么称职,能让偷人的尚芸染上花柳病,现在陈敏芝不愿意救裴聪,你说她会做什么?”许婉宁并不想伤害陈敏芝。

    颜氏说过,这个陈敏芝是个中立派。

    当年虽然没帮过她,却也没害过她,她一直都在为了有个自己的孩子奔波,也是挺可怜的。

    “让元氏知道,看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陈敏芝是无辜的,我不希望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裴忠得了命令,自然是会在元氏面前嚼舌根。

    “二夫人,如今国公爷没有回来,唯一能救世子的,就只有您了啊!”裴忠跪在柴房外头,嚎啕大哭,哭得元氏也跟着哭。

    “我苦命的阿聪啊,这世间上的人,说对你千好万好,可再好,都是隔着肚皮,不是他们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隔一层啊!”元氏痛骂道:“是不是还没有死心啊,想要生一个!”

    外头跪着的裴忠眼皮子一抬,觉得元氏这话说得太过邪门。

    “二夫人,那现在怎么办啊?世子一个人在大牢里,还不知道要忍受什么样的折磨呢,咱们要赶快把他救出来啊。”

    元氏抓着门,不停地推搡着,声音凄厉:“陈敏芝呢?她不是不救我的儿子吗?那我也要让她这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

    裴忠心猛地一沉。

    果然,就见元氏故技重施,做出了像上次陷害尚芸一样的举动,“你把这个单独放到她的饭食和水里,她就会染上花柳病。”

    裴忠隔着衣服,捧着碗,小心翼翼地接过装了脓血的碗,“二夫人要让三夫人也染上花柳病吗?”

    “她要是染上了花柳病,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元氏恶狠狠地说道:“管家,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别忘记了,你是镇国公府的管家,不是裴家的管家,镇国公府好,你才能好。”

    “是,奴才知道。”裴忠捧着碗,离开了。

    陈敏芝捧着自己的嫁妆盒子,在屋子里哭了许久,跟在她身边的贴身丫鬟都哄不住。

    “我为了这个家,吃了多少药,受了多少苦,拜了多少菩萨,我以为是我的原因,在夫妻间卑微到尘埃里。后来给他找了那么多的通房,都没动静,才知道不是我不行,是他不行,是他不行啊。”

    陈敏芝悲怆大哭,“就为了能够怀上一个孩子,可这么多年了,一儿半女都没有,他自己不行,弄得我连母亲都做不了,他现在反倒为了个侄子来苛责我,说我无理取闹,我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累,这是为了啥啊。”

    丫鬟也跟着哭了。

    自己夫人自己心疼,这些年到底怎么过来的,这些丫鬟心有体会。

    一个女人,连个孩子都不能生,得受多少人的白眼和耻笑。

    她们虽心疼,却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主子的事情。

    陈敏芝越说越激动,“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吗?那我就无理取闹给他看,既然他生不出孩子,那我就换个人生。我要跟他和离,现在就去。”

    丫鬟们连忙去劝,“夫人,您三思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啊,夫人,不可以啊。”

    陈敏芝被劝下来,她心中愤愤不平,“那我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裴忠这时端着一碗冰镇甜汤过来了,看到陈敏芝痛哭,哭出了一声的汗。

    “夫人,这是怎么了?快,喝点甜汤败败火。”裴忠呵斥伺候的丫鬟,“让你们好好照顾夫人,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夫人的?怎么把夫人给惹生气了?”

    陈敏芝喝了口冰镇甜汤,火气消了些,“不关她们的事,你别怪她们。”

    “是是是。”裴忠立马过来,摆手让丫鬟们下去了,“三夫人,现在世子被关在大牢里,奴才听说,吸食仙人散,还聚众招朋唤友吸食,罪名很大,关个十年八年都不知道啊。”

    陈敏芝擦眼泪,“这孩子,我是管不了。反正他爹他娘都在,让他们自己去管吧。”

    “您这些年,对世子那是百依百顺,宛如亲子一般,他说那样的话伤您,这是从来没有把您放在心里啊。若是有一日他当上镇国公,会体恤您的辛劳和付出吗?”

    裴忠的话,犹如一道利剑,剖开了陈敏芝的心。

    一个没有良心的男人,年轻时没有良心,长大了能有?

    “我是不打算再管他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陈敏芝喝完了那碗冰镇甜汤,心也凉了不少。

    “那夫人还是要尽快替自己打算才是,毕竟岁月不饶人。”

    裴忠说完就走了,剩下陈敏芝望着空碗兀自发愣。

    岁月不饶人,是啊,她都快三十了,还能有几年青春呢?

    再不生娃,连当母亲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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