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喜嬷嬷就睡在外头的软榻上,一直仔细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听到里头娘娘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这才放心睡下的。

    哪里知道……

    外头的天还是黑着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娘娘就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长公主的乳名。

    喜嬷嬷连衣裳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跑到了里屋。

    皇后还躺着,只是脸色惨白,身子不停地抖动着,嘴里呼喊着长公主的乳名,像是被梦魇魇着了。

    喜嬷嬷上前,按住祁皇后的手,不停地呼喊:“娘娘,娘娘,您快醒来,快点醒过来啊!奴婢在这,奴婢在这儿呢。”

    梦中的大雾在顷刻之间全部散去,祁皇后不停地奔跑着哭喊着,眼前陡然一亮,而她也双脚一滑,像是掉入了万丈深渊,终于坐了起来。

    而她已是大汗淋漓,惊惧莫名。

    喜嬷嬷担忧不已,手里捧着刚倒好的温水:“娘娘,来,先喝口水,冷静一下。”

    祁皇后的眼神原本还充满了期待,待看到自己身处现实,刚才见到长公主只是自己做的梦时,她眼中的希望顿时散去,木然得像是个木偶一样,任由喜嬷嬷喂她喝水,给她拍背。

    梦,原来做的是一个梦!

    喜嬷嬷安慰道:“娘娘,好些了吗?”

    祁皇后点点头:“好多了,我没事,让嬷嬷担心了。”

    喜嬷嬷是她当姑娘时,闺中的丫鬟姑姑,性子沉稳,忠心耿耿,为了陪着她,这一辈子都被埋葬在这深宫高墙里,做姑姑,做嬷嬷,就是做不了她自己。

    “娘娘说的什么话。”喜嬷嬷背过身去,偷偷地擦了把眼泪,坐在后头,将皇后紧紧地拥在怀里,主动提及祁皇后做的那个梦,“娘娘是梦到了公主了吗?”

    “嗯。”祁皇后点头,提及她的梦,开心不已:“嬷嬷,我看到娇儿了。娇儿她现在不仅能跑能跳,还长肉了,脸圆乎乎的,就跟画上的年画宝宝一样,笑得咯咯咯的,就跟银铃似得,多可爱多活泼的一个孩子啊。”

    喜嬷嬷说:“说明长公主在那边过得很好,她的身体康复了,是个健康的孩子了。娘娘,这是大好事啊,您要为长公主开心啊!”

    在这里,虽然贵为大越公主,可是她身体不好,只能卧床,别说跑跳了,就连下床走路都不可能,你说一辈子只能这样,就是当公主,又有什么开心的呢!

    还不如……

    祁皇后从刚开始的失落,听了喜嬷嬷的劝解之后,她也放宽了心:“你说得对,娇儿在那个地方过得很好,我应该开心才是。”

    有哪个当娘的不希望孩子身体康健,快快乐乐呢,哪怕她不在自己的身边,只要知道她过得快乐幸福,那就够了。虽然会有伤心,难过,可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开心啊!

    “娘娘想开了,过得开心,公主她也会开心的。”喜嬷嬷扶着皇后躺下,给她掖紧了被褥:“娘娘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将身体养得好好的,要不了多久,公主她又回来找您了。”

    “她会回来找我吗?”祁皇后睁着眼睛,望着喜嬷嬷。

    喜嬷嬷点头:“会的,公主她跑得快,忘记拿东西,现在又回去拿东西了,拿好了东西,就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下一胎,说不定就是公主的投胎转世。

    祁皇后望着帐顶,眼睛里像是有光一样,她的手,在被褥底下,就抚上了平坦的腹部。

    娇儿会回来找她的,娇儿会回来找她的。

    她的肚子里……

    祁皇后闭上眼睛,还在回忆着公主在她的肚子里踢她的场景,然而下一秒,她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腹部,像是见了鬼一样,可把喜嬷嬷给吓坏了。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喜嬷嬷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抓着被褥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因为皇后的表情太瘆人了。

    祁皇后身子都在哆嗦,“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喜嬷嬷看了看天色:“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去,去请许小姐。”

    “许小姐不在广恩寺,昨夜她回来之后,没多久,家里人就来接她下山回家了,那个时候您睡下了,她跟奴婢说了一声。”

    “走了?”祁皇后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她怎么就走了呢?”

    “娘娘,要不奴婢让人再去请她来一趟?”

    祁皇后摇头,“不用了,走了就走了吧。今日我们也要走了,不要折腾她了。”

    喜嬷嬷应了声是,回了外间,可她也睡不着,因为里头的人,翻来覆去的,床板“嘎吱嘎吱”,像极了皇后娘娘的心事,纷繁嘈杂,又剪不断,理还乱。

    许婉宁趁着夜色下了山,家里出事了。

    陈望跟人打架,被抓了,为了一个女人,对方一口咬死了陈望勾引良家妇女,存心要让陈望身败名裂!

    下了山后,马车在宽阔又无人的道路上狂奔,马车上悬挂着的灯笼随着车马摇来晃去,将前进的路照得忽明忽暗的,马车里也一样,灯笼摇来摆去的,照着几个人的脸也黑黑白白,阴晴不定。

    青杏的脸难看得很,她默不作声,一直偏头,看着外头漆黑的夜晚。

    许婉宁和红梅担忧地看着她。

    “青杏,陈望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

    许婉宁不敢保证,但是她亲眼看到,一个能拿命给青杏报仇的男人,他对青杏的爱,已经深入骨髓了。

    可是今生今世呢?

    没有前世复仇的事情发生,两个人一路走来,爱会如影随形吗?

    还是会消失呢?

    那根簪子,到底有没有送给青杏呢?

    红梅也道:“是啊,青杏,别想那么多,肯定就是一场误会。”

    青杏低头,掩面,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其实,我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了……”

    马车很快疾驰到了城西官府。

    陈望是在城西跟人打架,将对方打得鼻青脸肿,腿也瘸了,现在对方家人嚷嚷着要让陈望赔钱,赔一大笔钱。

    天文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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