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绵绵一宿没睡着。
因为病,因为钱。
第二日刚天亮,陈绵绵好不容易睡着了,刚睡没多久,就听到包氏鬼哭狼嚎的声音。
陈绵绵猛地坐了起来。
“女儿,救命救命啊。”包氏冲进里屋,见到陈绵绵,人都倒在陈绵绵怀里,“你救救你爹,救救你爹啊。”
“爹怎么了?”陈绵绵也有些紧张。
“你爹被人抓走了。”包氏鬼哭狼嚎,“昨天夜里,有人来家里抓走你爹,说你爹欠他们两万两银子,让我们十天之内还清,延期一天,就剁掉你爹一根指头。”
剁完二十根指头,那就剁四肢,剁完四肢,剩下能剁的,就只有头了。
那也得保证,人都剁光了,还能不死。
陈绵绵想到那血腥的画面,又恶心了:“呕……”
“女儿啊,你不能吐啊,你要救你爹啊。”包氏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关心女儿吐不吐,男人都要掉脑袋了。
“他不是去放印子钱吗?怎么会欠别人两万两。”陈绵绵吐完了一阵,舒服了点,可喉咙管难受地不行,说话也哑哑的。
包氏呜呜地哭,“你爹骗咱们得,他没放印子钱,他赌钱去了。”
“赌钱?”陈绵绵捂着胸口,忍着反胃的恶心:“他怎么能去赌钱!”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赌都赌了。呜呜,女儿,那是你爹,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包氏呜咽地哭。
她是没什么用的,救男人的责任,只能落在陈绵绵的身上。
陈绵绵也知道欠赌场的钱不还的下场,“我不是有一万三千两银子在他那儿吗?让他还啊!”陈绵绵说到这一万三千两,心中有些慌。
应该不会吧,应该不会输了吧!
“呜呜,那一万三千两,你爹输掉了。”包氏捂脸哭。
“那把房子卖了,也能卖个两千两,应应急啊!”陈绵绵又说。
包氏还哭:“你爹根本没买下那个房子,他拿着钱都去赌了,都输光了。”
陈绵绵:“……那咱们还有什么东西能变卖?你卖了救爹啊。”
“呜呜,我跟你爹这么多年就攒下几百两银子,全输光了。不仅输光了银子,就连,就连……”包氏欲言又止,陈绵绵脑子都要胀开了,直觉告诉她,不能问输了什么,问了她就完了。
可她还是问了:“爹还输掉了什么?”
包氏张张嘴,“他,他,他把侯,侯爷的庄,庄子,给输,输掉了。”
“轰!”果真是一道雷,劈得陈绵绵外焦里嫩:“你说什么?你说他输掉了什么?”
包氏小心翼翼地看了陈绵绵两眼,“你爹他输掉了侯爷的庄子。”
陈绵绵眼中喷火,面目狰狞:“他不是我爹,他不是我爹!”
包氏听了这话,生怕陈绵绵不管了,一把抱住陈绵绵,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是你爹,生你养你的爹,你不能不管你爹啊,你要不管他,他真的就死路一条啊。你现在是侯府侧夫人,侯府这么大,就两万两银子,你找侯爷哭一哭,哭一哭不就有了吗?”
陈绵绵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气得。
许婉宁丢了一把鱼食到塘里。
王兴民给她安排的院子很偏僻,却很安静,院子里头还有一个小小的假山水池,水池里还养了好几条鲫鱼。
在清澈的池底游来游去,见有人抛食,一条条都游了上来,聚在许婉宁的身边,享受着难得的投喂。
“这王大人的品味可真奇特,不养锦鲤养鲫鱼,他是怎么想的。”青杏咂嘴。
许婉宁笑笑:“锦鲤好看不能吃,鲫鱼虽然不好看,但能吃啊。”
青杏更不解了,“王大人缺买鱼的那几两银子?”
许婉宁笑笑,又丢了一把鱼食。
王兴民缺不缺银子她不知道,不过许婉宁总觉得,这鱼不是养的看得,而是……
养来吃的。
毕竟这池子里头的鲫鱼,条条都有一斤多重,用来炖萝卜,做红烧鲫鱼,再合适不过了。
“许夫人。”王兴民在后头喊她。
许婉宁拍了拍手里粘住的鱼食,福福身子:“王大人。”
“许夫人,明日就要升堂审理案子,还希望许夫人莫要害怕,只是走个过场,你一句话都不用说。”王兴民还记着裴珩临走前给他的任务,说千万不能吓着许夫人,还说吓着许夫人就是吓着她,许夫人不高兴就是他不高兴。
我了个乖乖。
王兴民能不把这话记得牢牢的嘛,也贯彻地死死的。
“多谢王大人提醒。”许婉宁又福福身子:“一切都听王大人的安排。”
“好说好说。”王兴民摸摸鼻子,想让许婉宁在裴大都督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可这样说,又怕唐突了,脑瓜子转了转,有了话题:“许夫人也喜欢喂鱼嘛?”
“闲来无事,逗逗它们,纾解下心情。”许婉宁笑着说:“王大人也喜欢?”
“不不不。”王兴民连连摆手,“我就是个粗人,哪里懂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喜欢喂鱼的是裴大都督。”
许婉宁默然:“这鱼是他养的?”
“是啊,裴大都督在府上住了一段时日,他看这池子空着,就养了几条鱼。别说,大都督鱼养的真好,瞧瞧这些鱼,都膘肥体壮了。”
王兴民的好话跟不要钱似得,生怕少说了一句:“大都督说,等他得空,就抓鱼庆祝,您说这大都督也真是的,鲫鱼又不值钱,刺又多,算什么美味,大都督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许婉宁:“……”
裴珩喜欢吃鱼。
有一次,厨房没有大鱼,只有几尾活蹦乱跳的鲫鱼。
青杏从厨房带鲫鱼回宁院,许婉宁自己动手做了一道红烧鲫鱼,鲫鱼煮萝卜丝。
裴珩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蹿进了厨房,看到她在烧鱼。
裴珩当时一脸震惊,“你还会烧菜?”
许婉宁故意使坏,红烧鲫鱼烧糊了,鲫鱼煮萝卜丝放多了盐,可裴珩一句话都没说。
虽然吃得不多,但是好像也挺开心的。
“等事情圆满结束了,还希望许夫人多在大都督面前美言几句。”王兴民谄媚地笑道。
“我跟他不熟。”许婉宁实话实说。
王兴民明显不信:“许夫人说笑了,大都督要下官保证许夫人的安全,让在下一定要妥善解决许夫人的纠纷,说明许夫人跟大都督一定是相熟的好友,许夫人就不要骗下官了。”
许婉宁:“……”
她跟裴珩熟吗?
酒肉朋友,暗黑联盟,能有多熟?
许婉宁不知道。
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等她的事情了结,裴珩拿到侯府奢侈的证据,她跟裴珩的这一段路,就走到头了。
总会说再见的。
许婉宁回到房间,陈望已经在等她了。
不是侯府的纪律不森严,实在是,王兴民不管。
只要不是去杀她的,王兴民对于去找她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婉宁和青杏一前一后进去,许婉宁明显发现陈望在看到青杏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很多。
“陈望。”青杏见到陈望,喜出望外。
陈望也很开心:“青杏。”两只眼睛星光闪闪,眼睛都写着温柔和爱意。
就连许婉宁这个第三者都看明白了。
许婉宁都想退出去给他们两个互诉衷肠的空间。
青杏接着问,“陈望,我姐还好吧?你去看她没有?她有没有让你给我带话?”
许婉宁:“……”
她还是不退出去了,反正郎有情妾不懂。
“府里头如何了?”
陈望看了眼青杏,板板正正地回答:“陈明全部输光了,被赌场的人抓了,包氏找陈绵绵要钱。”
许婉宁食指弹着桌面,脸上露出让人无法理解的笑。
“崔禄跟陈绵绵的爱情,还能持续几天啊?”
爱情这种东西,掺杂了钱和利益,就会跟稀泥一样,扶不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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