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宁嫁到离园来时,并没有带着长安。

    到了第二天,就有些想他了。

    璋和帝也放了裴珩几天假,让他在家陪着新娘子。

    “在想安哥儿?”裴珩看着许婉宁盯着手上的镯子出神,一猜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自从与他相认之后,还很少与他分开。”许婉宁摇头苦笑:“一日不见,就开始有些想他了,你不会生气吧?”

    裴珩轻轻弹了弹许婉宁的额头:“傻瓜,怎么会,他也是我儿子。你要是实在想他,回门那日,我们接他回家吧。”

    许婉宁反握住裴珩的手:“谢谢你。”

    “傻瓜。娘也一直在跟我说,让我早些接安哥儿过来,她也一直很想念他。”裴珩握住许婉宁的手:“你就放心好了,相信我,我一定会当个好父亲。”

    “我相信。”

    三日回门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一大清早,裴珩就将要回去的礼物准备好了。

    出门前,颜氏先来找了许婉宁,“阿宁啊,你这次回去,接安哥儿回家吧。我真想他了。要是你爹娘想他了,再送他过去住一段日子,再回来,好不好?”

    她也不能霸占安哥儿。

    许婉宁说声好:“娘放心,安哥儿也很想您,我今日就把他带过来。”

    扶柏在一旁说道:“督主,您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裴珩的马车?

    许婉宁突然想起了那日在城南县衙门口看到的裴珩的马车……

    通体漆黑,活像马车拉着的一口棺材。

    要是坐着那辆马车回家,还不把她爹她娘吓死!

    犹犹豫豫间,裴珩已经牵着她走向门外了。

    许婉宁打算跟裴珩好好说一说,要不换一辆马车吧。

    等走到了门口。

    前头一辆马车精致奢华,还垂着红色的流苏。后头的一辆则很普通,但是也不是黑色的。

    许婉宁心头一喜:“这是你的马车?”

    裴珩点头:“嗯,新买的,好看嘛?”

    “当然好看了。那你之前的马车呢?”那架通体黑色的,世人都说是棺材的马车呢?

    裴珩说:“那马车颜色不好看,今日回门,还是喜庆一点好。”

    你也知道那马车的颜色不好看啊!

    许婉宁摇头苦笑,跟着裴珩上了马车。

    一行人,并一马车的东西往许家走去。

    离园在城南,许家也在城南。

    过去并不是很远。

    只是大街上的人多,马车走得很缓慢。

    前头的马车上,只有裴珩和许婉宁坐在里头,裴珩一只手揽着许婉宁的肩头,另外一只手则握着许婉宁的手,二人的手十指相扣。

    光是安安静静地不说话,听着外头的嘈杂声,都感觉是种幸福。

    马车突然停住了。

    “怎么回事?”

    外头传来陈望的声音:“姑爷、小姐,前头的路被堵住了,过不去。”

    这是去许家唯一的一条大路,小巷子里根本走不了大马车。

    只能等。

    前头突然又传来骚动,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女声,在尖叫在嘶吼,接着人群开始动了。

    让出一条路来,紧接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疯狂地奔跑过来,最后摔在了马车前面。

    后头还跟着几个男子,见马车豪华,还有侍卫,也不敢上前。

    “救命,救命啊!”女子发出痛苦的哀嚎,哀求着马车里头的人能救她一命。

    听到这个声音,许婉宁心思一动。

    挑开帘子,与抬头向马车里的人求救的女子,四目相对。

    许婉宁认出了这个衣不蔽体的女子。

    是卫薇。

    只见卫薇披头散发,身上披着一件已经被撕扯成一块布条的衣裳,赤着脚,走在寒冬腊月里。

    她浑身都被冻得通红,可依然能看到她身上青青紫紫的於痕,以及一些长着水泡的红斑。

    那些长着水泡的红斑是花柳病。

    青青紫紫的於痕,是男女欢好,男子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卫薇也看到了许婉宁先是愣住了,接着就目露凶光,爬了起来,指着许婉宁歇斯底里地骂:“许婉宁,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

    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裳,开开心心地与自己的丈夫三朝回门,而她呢,却一身脏病,并且在这三天里,被那些脏东西,蹂躏欺辱了她三天三夜。

    那就是一群魔鬼。

    他们不停在她的身上发泄欲望,这个结束了,那个继续……

    六个男人,折磨了她三天三夜,她除了被折磨得晕过去时休息了一下,这三天,她就没睡一个觉。

    许婉宁觉得莫名其妙,刚要开口,就被裴珩拉下了帘子。

    “哪里来的乞丐,竟然敢拦本座的马车,还不轰走!”

    卫薇还来不及喊,就被金麟卫给赶走了。

    “许婉宁……”她不敢喊裴珩的名字,只敢叫许婉宁的名字,等她被轰到路边,追她出来的那几个乞丐见状,一把将卫薇的嘴巴给捂住了,扛着就跑。

    旁边的人看到那几个人,谁敢靠近,一个个全部都让开了,那几个人扛着卫薇,很快就跑进了巷子里,消失不见了。

    许婉宁透过帘子看到这一幕。

    那几个掳走卫薇的人,面上生着难看的水泡,那是花柳病后期得病的症状。

    “他们……”许婉宁不解。

    裴珩将她搂在怀里:“看到掳她走的那几个人了吗?”

    许婉宁点点头:“看到了。”

    “我们成亲那日,卫薇趁乱将这六个人安插到了离园。”

    “什么?”许婉宁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情。

    “他们本来是城西的乞丐,得了花柳病,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多少活头了。卫薇找到他们,让他们去做一件事情,那群人本来就没有多少天的活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许婉宁懂了:“他们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混入离园,来侮辱我?”

    裴珩点点头:“是。”

    阿宁并不是个柔弱的女子,她很坚强,这件肮脏的事情,裴珩也没有打算瞒着她。

    身边总是会有阴谋和算计,阿宁要时刻警惕。

    “我把那六个人送回给卫薇,她本来要下给你的药,也下给了她自己。这三日……”裴珩刚才看到了卫薇的样子。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来这三天,她过得很“舒服”。

    “她自己种的恶果,自己尝。”裴珩看着许婉宁,有些担忧地望着她:“我这么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毒?”

    “不会。”许婉宁摇摇头:“如果当时是我知道的,我也会跟你一样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没必要心慈手软!”

    她现在的屈辱,都是她自己找的!

    裴珩握着许婉宁的手,很用力地握着:“阿宁,我说过,我会护着你。”

    许婉宁笑笑,同样用力握着裴珩的手:“好。”

    夫妻本是一体。

    许婉宁第一次感受到了做夫妻的快乐和幸福!

    对比与崔云枫做夫妻……

    许婉宁新婚之夜就独守空闺,守了六年的活寡,更加没有与崔云枫推心置腹地交谈过,那种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许婉宁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怎么就坚持了二十五年!

    也许,只是因为崔庆平,也许还是因为她的软弱。

    这一生,有了爱的人,她不会再重走上一辈走过的路。

    还有阿珩,他护着她,她也一样会护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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