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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赏说不上是笑了一声还是哼了一声,意味不明。br/>
过了片刻，沐寒坐到吴过旁边隔了几个位置的座位上,伯赏才又说：br/>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你也都没有见过他几回。”br/>
“这倒也是。”br/>
沐寒在不远处坐下后，约过了两三息，吴过的表情鲜活了起来，又染上了那股子大多数人都习惯了的朝气：br/>
“我听说你去蓬煌西北边境了？”br/>
“是，刚回来。”br/>
吴过好像在回想什么：“我之前也想去，但因为一些原因，最后没能成行。br/>
“——那里是个历练人的好地方,家父也是宗门中的筑基修士，他昔年曾去过那里。”br/>
……我知道。br/>
我就是受他的建议过去的。br/>
沐寒想着。br/>
吴长老并没特意提过他去过归望关，沐寒也没听到相关的传言。br/>
但这并不难猜到。br/>
“那里听说很危险,前段时间还逢上了几十年、百来年一回的爆发期，更是战事紧张,你主动申请过去,我前些日子知道后,着实惊住了。”br/>
沐寒道：“我去之前并没想到会正好赶上鬼壑涨潮——也就是，这边讲的‘爆发期’。”br/>
她几乎没有犹豫，果断没提就是吴长老建议她去西北边境的事情。br/>
——这同门还同辈的父子俩,两个还都当过她长辈；她对着吴长老能自然而然地叫师叔,而对吴过长老，直接叫师兄也有些困难。br/>
虽然对晁师姐她也就这么叫了,但她之前也没喊过师姐师叔啊。br/>
于是当这父子俩撞一块儿的时候，她就麻爪了。br/>
对着吴过，她好像叫吴长老什么都有种不太对劲的错位感。br/>
吴过笑了：“宗务殿之前觉得，鬼壑爆发期到来之前,你应该已经收到调令回宗门了，至少也是在路上了。br/>
“没想到，九月都没到，那边爆发期都结束了。”br/>
吴过长老对鬼壑那边近期发生的事情，似乎挺了解的？br/>
沐寒心下有些微的奇怪。br/>
莫非西北前线的动向，大多数长老都有关注的？br/>
吴过大概是看出沐寒的疑惑了，道：br/>
“发调令让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有另外几位便已经知道这次的派遣人员大概有谁了。br/>
“当时知道的所有人，就你在外面，所以留意了一下那边的事情。”br/>
他说完，眼神也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墙壁上的地图，又道：br/>
“而且，晁长老刚回来，总会有许多人因此注意到那遥远处的边界的。”br/>
吴过提到了晁梦心。br/>
沐寒又忍不住去想，师姐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杭磊的事情，又是否有定论了。br/>
她忽然有些好奇晁梦心在这些在宗门本部，从未去过归望关的门派高层眼中，是个什么形象。br/>
她和吴过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话，吴过在第三次听见“长老”二字的时候不得不纠正了她：“你已经是门中的筑基长老，称我师兄便可。”br/>
他又看沐寒换了称呼后，似乎有些不自在，哭笑不得地提醒道：br/>
“一会儿来的人里还有近批的筑基修士，你这样会把别人也弄得左右为难。”br/>
他说完，嘴角忽然往上勾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表情失控后又立马把那个明显是想到什么、走神了才笑的表情压了下去。br/>
“我也没教过你，换个称呼有什么为难的。”br/>
倒也是。br/>
从另一角度想，和吴过平辈，那在吴长老那里……这辈分就一点都不乱了。br/>
“好在这回没有徐师兄在。”吴过脸转向一边，随口笑言道。br/>
沐寒顿时明白了他实际想说的是什么。br/>
此时吴过口里的徐师兄，只会是徐沁言徐师叔了。
br/>“吴过长老叫徐师叔师兄，徐师叔叫吴师叔师兄。”沐寒语气复杂地叹道。br/>
这在各派筑基修士之间其实很常见，尤其是在世家出身、两边又无亲缘关系的修士之间。br/>
不过吴过会知道她在传道院是跟着徐长老听大课的，这就出乎她预料了。br/>
说来吴长老也知道……不过吴长老去过一次甲班课堂。br/>
但能留意到她还记住了……br/>
有没有可能是徐师叔夸我了？br/>
沐寒忽然有种志得意满生出的雀跃。br/>
不料吴过下一句却是：br/>
“你在传道院的长老、管事那边，早就出名了。你似乎并不知道？”br/>
“……不知，是因为什么？”沐寒只觉答案可能不是自己乐意接受的。br/>
“因为你到处听课。br/>
“同一个月内，从符术听到剑术，从丙班听到甲班，持续了两三年都没见你断过。br/>
“比较……惹眼。br/>
“下面的年轻人议论得多了，上面的也就都听到了。”br/>
更多的吴过就没有再说了。br/>
——也就是须沐寒本人很沉默，不然……她简直像是无所事事到处撩闲捣乱的。br/>
伯赏这时跟着道：“在传道院管事的弟子，还有部分传道院长老的徒弟，开盘赌过你是到处凑热闹还是有真本事。br/>
“剑符丹器阵这主要的五大类，都单独开了盘。”br/>
“……他们还有法子确认不成？”br/>
伯赏在不该停顿的时间，停了一下：“他们想找人试你或者挑衅你的。br/>
“炼丹的那个你都碰见了。就是除了叶英芝外，第一个找你炼丹的那个。”br/>
沐寒还在和吴过闲聊，脑子顺势转了一圈，惊道：“青虎宿的大师兄？”br/>
“嗯。”br/>
“……那其他人呢？”br/>
伯赏还没回答，恰巧这时吴过说了一句：br/>
“说来你那时引来一帮闲人瞩目。br/>
“那帮人拿你打赌。br/>
“他们正想找人试探你剑术修行的时候，执法堂把他们给抓了。”br/>
伯赏在塔内摊摊手，意思是，就是吴过说的这样。br/>
“……可真闲啊。”br/>
吴过笑笑，对此不置可否。br/>
也是小姑娘看着乖巧又漂亮，还带着股书呆子的闷劲儿，所以总有帮说坏还真不坏、说欠打也是真欠打的人，总觉得手痒没事就想找机会撩拨两下。br/>
当然，背后也确实是有那不成器、惯爱组局赌-博坑门内弟子的家伙在煽风点火。br/>
若让他们知道这人入门十年不到就筑基了，恐怕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琢磨这种欠抽的主意。br/>
只是……吴过回忆起靳文新跟栾止一说过的有关须沐寒的事，心里又有了不大合适的念头。br/>
感觉执法堂当初抓人抓早了。br/>
应该给那个打算斗剑的人一个机会。br/>
吴过有了怎样不合宜的想法，沐寒都无从知道；她正为这早就失去其存在意义的晚到消息感到啼笑皆非，抬眼便注意到又有人到了。br/>
三个有两个看上去挺眼熟，但沐寒想不起名字的人结伴进了屋，吴过起身和人问好，沐寒便也跟着站起来了。br/>
来的三个人是两女一男。br/>
穿紫衣那女子长身玉立，气态温柔，面上长带三分笑。br/>
另一穿绿衣的女子，五短身材玲珑娇小，面上神色淡淡，不见常人用以客套的笑容，眼神坚毅而犀利，面色微暗。br/>
男子鹰眼浓眉，形容魁伟，气宇轩昂，观之便觉可信可靠。br/>
“这位就是刚从西北回来的那位须师妹？”三人中的男修士与吴过招呼过，便将目光放到了沐寒身上。br/>
沐寒应下：“不知师兄和两位师姐是？”
br/>“我等三人都是宗务殿的。”br/>
男修士名连廷玉，两个女修士里，瘦高个看着不爱说话但脸上总带一丝笑意的紫衣女修士名石奕安，另一个看面色似带病容的小个儿女修士名罗薇。br/>
罗薇大概是身体真的不好——这三人里，只有她，沐寒是完全不觉得面熟的。br/>
另外两位，连修士她应该是在什么地方打过照面，还不止一回，总之这张脸是越看越熟；石奕安则是管着炼气期任务分派的长老，常在剑派外门弟子活动范围中出现。br/>
罗薇则说自己是早前供职于宗务殿，后来长时间赋闲，这会儿刚被叫回来。br/>
只听连廷玉笑道：“怕是都预料到戚师弟只有晚到的份，那几个现在还没到。”br/>
“离预定的时间还有些时候要等。”吴过回道，又看向罗薇：“罗师……长老也是要一起去仙城吗？”br/>
“我不过去。”罗薇道：“我和连师弟都不去，去的是石师妹。”br/>
沐寒把耳朵立起来了。br/>
这几个人应该都知道今天这会是为了什么开的。br/>
就她不知道……br/>
“我是等你们清过场，会去那甘泉城外守着。”连廷玉道：“罗师姐大概会一直留在宗门内，处理宗门这边的相关内务。”br/>
“我听着他们这说的，好像是仙门大选？”br/>
沐寒找伯赏确定道：“这找我回来的事，是仙门大选吗——回来这几天，苍歌你听见他们说这些事了吗？”br/>
伯赏点头。br/>
……沐寒其实觉得，那天那宗务殿弟子说的一串事务里，最不可能派到她头上的，就是仙门大选。br/>
她资历太浅了，自己就是刚从炼气期升上来的，让她去代表宗门出面招人？又或者是带着一堆炼气后期的弟子清场？br/>
怎么想都有些不合适。br/>
况且，她要像蓝琴思那样，是入门四十年的老前辈便罢了。可她入门也不过才十二三年。br/>
——应该说，到明年十一月新弟子被带回来，她才是入门十四年整。br/>
至于防着巽丘要加人守卫……感觉更不可能轮到她。br/>
宗门本部这边，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她实力深浅。br/>
不过吴过刚刚还说，同来开会的还会有几个近几期以内的新晋筑基修士。br/>
“大概是在宗务殿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打理后勤？”沐寒想到又去看罗薇。br/>
罗薇和石奕安显然都不是多话的性子，只不过一个看上去和善，一个看上去冷淡。br/>
两个人落座后，主要就是在听吴过和连廷玉说话。br/>
吴过和连廷玉大概也没多少好说的，但五个人就这么静坐着气氛太僵硬诡异了些，后来的人若是与他们不熟，误会了情况就不好了。br/>
两个人讨论的都是仙门大选期间的事。br/>
这一轮大选场地是在甘泉城外的白龙山大泽。br/>
“都是巽丘那边那个邪修宗门闹的。”连廷玉道：“我现在每每听见白龙山大泽，便先想到巽丘那个白龙斋。”br/>
吴过默然，后道：br/>
“上一轮的那一堆事……不就是白龙斋搅合出来的么。”br/>
他说的是曲易被夺舍的事情。br/>
在座的除了沐寒，都听出来了。br/>
“罗长老这回出来，是不是也与此有关？”br/>
罗薇颔首。br/>
“无论是在天剑山，还是在白龙斋，罗师姐估计都算是他们的老熟人了。”连廷玉摇头，叹道：“一开始没人想惊动罗师姐——”br/>
罗薇道：“不妨。br/>
“总归，我也算是闲着。br/>
“出来走走，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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