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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夺舍？”br/>
“不是夺舍。”罗薇道：“或许是一段很离奇、背后可能有人在操控的奇遇。br/>
“但确实不是夺舍。”br/>
沐寒闻言,暗自松下一口气；她对伯赏道：br/>
“你看，这不是夺舍,你可以放宽心了。”br/>
伯赏对夺舍相关的问题似乎格外在意，这一次，在他发觉于宝妮说不定被夺舍过，但他根本无从确认以后，他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紧张。br/>
他面上看着只是稍有困扰，但沐寒能看明白，这是他演给她看的。br/>
出于未知的原因——往好了想，也许真相只是他不好意思在自己教大的孩子面前露怯——他不想让她意识到他已经紧张过度了。br/>
“不是就好。”br/>
伯赏确实稍微放宽了心。br/>
但现在,他看着罗薇，又很想知道，于宝妮在剑派,究竟给剑派的长老们提供了些什么消息。br/>
罗薇的眼神似乎很寻常。br/>
但伯赏觉得那里面探究、审视、掂量的成分，有些过多了。br/>
……如今回想。将于宝妮测灵根时、回家后的许多行动,结合起来看,有些尤其针对沐寒的意思。br/>
这好像是一个对沐寒格外看重、信赖的人。br/>
当时,是他疏忽了。br/>
倒不是说于宝妮对沐寒有多少善意。br/>
这看重、信赖，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br/>
确切来说，于宝妮对沐寒的态度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笃定沐寒好接触好糊弄,又或者是笃定她身上比起别的筑基修士更加有利可图。br/>
于老太把她送回家后，曾说过这个不行等过些时候再试试下一个。br/>
——言外之意是当这次灵根没测过,再去下一个走访队伍门前碰瓷。br/>
——伯赏不得不因此有一种怀疑，那就是在沐寒来之前，于宝妮是不是已经测过灵根了？br/>
——不过这暂时不重要。br/>
重要的是于宝妮后来的反应。br/>
“不一样！这不一样！”br/>
这反应好像完全没问题。br/>
似乎可以理解为，这次是她第一回测灵根,后面就是假装第一回，有被拆穿的风险，同时被拆穿后也有很大的遭到惩罚的风险。br/>
但另一种理解形式是，沐寒和其他来走访的人不一样。br/>
这个细究就有点意思了。br/>
哪里不一样？br/>
她又没见过别的“仙长”，只见了沐寒，也没得到沐寒的另眼相待，就能说出“不一样”？br/>
更何况，这不是个真小孩。br/>
仙城里，那烟花柳巷里熏陶着的雏伎，六七岁的时候那引逗之态也带着些天真懵懂，而对比之下于宝妮的懵懂是装的。br/>
她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阅历，注定她无利不起早。br/>
不管她说的不一样，是沐寒脸皮更薄、心肠更软与其他人不一样，还是说跟着沐寒，哪怕沐寒并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她前程、能得到的好处都会与跟着其他人不一样……这无疑都是一种确定了的、不让人愉快的“另眼相待”。br/>
而伯赏只能再暗暗自责一声，是我疏忽了。br/>
如果他能早一些意识到于宝妮的这种对沐寒的很特别的在意就好了。br/>
伯赏皱眉，忍不住偷偷叹气。br/>
剑派还是太远了一点。br/>
沐寒在甘泉城外的时候，他的神识就这么巧——只能摸到剑派山门外的大阵边上！br/>
这于宝妮被带回去后，都透露出了些什么，他完全无从知道。br/>
——在于宝妮那里，沐寒究竟是不是真的“不一样”的？br/>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br/>
往和沐寒关系不大的地方想，这是针对剑派的一个局，又或者不是局，仅仅是于宝妮对剑派另眼相看，对剑派这个第一仙门有所执念。
br/>所以她会觉得，剑派下来的长老，于她而言与他派长老不同。br/>
这是最好的一种可能。br/>
也是从常理推断。br/>
但于宝妮这个人……在伯赏看来，本身就不合常理。br/>
——在沐寒眼里也一样。br/>
而罗薇看沐寒的眼光……也确实过于奇特了。br/>
罗薇的探究十分隐晦。br/>
沐寒并没有注意到。br/>
她又好心难抑地问：br/>
“那……她非要进剑派是怎么回事……方便说吗？”br/>
罗薇又细细看了她一眼。br/>
脸上没什么表情，沉稳庄重——或者说，有些过于老成、平静——但眼神异常活跃。br/>
……就是个年轻人。br/>
罗薇揉了下太阳穴，沐寒只以为她是提到于宝妮便下意识地觉得棘手、头疼。br/>
“她因为奇遇，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便拼了命想赶在蓬煌与巽丘开战前搭上剑派。”br/>
这么说是冲剑派来的。br/>
沐寒点点头，罗薇说得轻描淡写，估计后面更深的事情就不好对她说了——br/>
也可能是不好在门派外面说。br/>
“还是冲着剑派来的。不知道是寻求庇护，还是有别的心思。”罗薇入定以后，沐寒跟伯赏小声说道。br/>
次日，剑派这边就热闹了。br/>
王季菡带着执法堂近十几年的大半新晋筑基修士到了，同来的，还有执法堂现任五位督查长老中的两位。br/>
这一下就来了将近三十人。br/>
正打算收拾东西离开的勘玄地宫一行人，让剑派的阵仗吓了一跳。br/>
乌泱泱的一片人，哪怕来的都是些生机活跃的年轻人，看着像是放下一代出门经经事、长长世面的，也是过分了。br/>
沈以麟带着一肚子疑惑和压不住的心惊先走一步。br/>
走前也没忘和自己家的带队长老解说一番，剑派对昨日邪修据点的事情究竟有多重视。br/>
既然来的是新晋筑基修士，那自然就会有沐寒的熟人。br/>
而且还不少。br/>
叶英芝蓝琴思，纪湍流郭樾赵庆丹。br/>
还有一个沐寒已经很久没见过，但一见面就又想起来了的人。br/>
甄素衣，十几年前接沐寒进剑派的那位执法堂的领队师姐。br/>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这师姐名字叫什么的。br/>
少个宋裕。br/>
“老宋还在莫问峰上，现在正在晋级筑基三层的关卡上。除了像他这样还有突破空间的，其余的受训筑基修士都已经从莫问峰上下来了。”br/>
“你现在筑基四层？”br/>
叶英芝顿了一下：“你这只顾着修炼神识不提升境界，是不是也有点过分了？”br/>
沐寒叫破她境界，她还没感觉到窥探……有些事情显而易见。br/>
沐寒道：“我也没想你们都提升得这么快。”br/>
“——温师叔祖指点了我们十个月。br/>
“余下的两年时间就让我们在修行灵境里提升境界。有温师叔祖指点，大家的领悟多多少少都上去了不少，之后修行灵境有门派大量资源支持，里面灵气十分浓郁……所以才有这样的效果。”br/>
叶英芝想到一些事情，看两人附近暂时没人，便道：“……你去了归望关却是可惜了。br/>
“你是三月还是四月走的？我忘了。就记得你走后不到半个月，又开始叫赋闲的外门出身新晋筑基修士上莫问峰，你要没走肯定也会有你。br/>
“还有……我后来听说是雪师叔祖要找你，本来没别人的事，为了掩人耳目，加上宗门确实掏得起这份花销，搭了其他人。结果你不在。”br/>
“雪师叔祖？别离飞瀑的那位晚照真人？”br/>
“对——我大概能猜到一些原因。这个真人和太白峰有点关系，不算很亲密但也不算很生疏。
br/>“当然，是我猜的。”br/>
两人现在在五家集村外的另一侧“闲逛”，等一会儿王季菡罗薇聊完，他们大概就要去那邪修据点所在的山谷了。br/>
“唔……纪师兄他们大多都筑基三层了，蓝师姐都六层了——怕不是现在所有人里我修为垫底。”br/>
叶英芝神色怪异地又从头到脚将沐寒打量了一番。br/>
“对你来说……这个应该暂时不重要吧。”br/>
沐寒确实只是随口感叹一声，只是叶英芝眼神委实太过奇怪：“怎么？”br/>
“我们在莫问峰受训的末期，有和咱们同批的人说过，出去应该就能打得过你了。”br/>
其实原话和叶英芝说的不太一样，但那话原本听着有种对沐寒“错过”的幸灾乐祸，叶英芝并未如实转述。br/>
“你是觉得他们做不到？”沐寒不自大，不过她感觉那些人……确实不太可能做得到。br/>
“他们现在没人觉得自己能做到。br/>
“因为落地以后，他们发现，王师姐说的一个人灭了对方十个筑基邪修的人，是你。”br/>
“……是九个。”br/>
“这点小出入已经不重要了。”叶英芝挑了下眉毛：“你没发现刚刚有几个人在你面前特别老实吗？”br/>
她说完，又轻叹道：“我不知道会在筑基四层卡多久……我们这前后两批人，大多是提到了二层三层，四层只有纪师兄、简义林师兄、我、文新等八人，五层没有，只蓝师姐一人是六层。”br/>
蓝琴思也是厚积薄发，加上心境早就彻底沉淀下来，又有名师引导，最后一举冲到六层根基都还扎实。br/>
她其实有希望直接冲上七层，但她怕后续不稳，恐遭遗患，硬是压住了境界然后提前退出了灵境。br/>
“我们现在提不上去了，是感悟的境界暂时跟不上了，也是我们自己的气海暂时到了瓶颈……br/>
“但个人体质、资质都不同。也难说这瓶颈于我来说会是小坎还是大坎，要是大坎就有的熬了——徐沁言、吴过两位前辈之前就是碰见大坎了，徐长老在筑基六层一卡一百二十年，去年突破了以后，半年多时间直接到了筑基八层，可吴长老至今还是筑基五层，他这卡五也卡了八十来年了。”br/>
叶英芝并非贪得无厌，她是刚感受过那种突破无门的后继无力，这会儿心里有些困扰。br/>
筑基修士把与外物供应无关的修为卡在第几层上不去的情况，称为“卡”，用在第几层就是卡几。br/>
——归望关宗垆长老和观云坊的冯敬霖也是长年卡五的人。br/>
“现在想这些还早。英芝你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岁。还有三百年呢。”br/>
“你这安慰人的方式……”叶英芝笑着摇头：“对了，刚刚没说完。br/>
“宗门栽培我们这些已经挂在门派中枢的人是有理由的，但直接栽培没有任何职务的赋闲外门出身的筑基修士却不照应内门，这就说不过去了。br/>
“——宗门本来应该有针对的解决方式的，不过最后你不在，就没派上用场。br/>
“——所以后来发现你不在，晚照老祖便不管这事了，宗门便只是用简单指点没有师承的筑基士做理由，让传道院秦真人给上了几节大课，然后让几位老资历的长老带的他们。br/>
“我们这一批现在大多筑基三层，他们那一批后来也进了灵境，但就是二层三层七三分。二层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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