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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长老管了符堂的事情,但平日里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寡言少语的模样。br/>
这人纵是忙碌起来，身上好像也少了些人气。br/>
接触多了以后,沐寒甚至发现，这个师叔好像真的大部分时间都游离在状况之外——br/>
思维上的游离。br/>
他从不会出错，办事有条有理，思虑周全。br/>
但沐寒却觉得，他很多时候都在出神。br/>
人在这儿，事在办，但思绪却不知道跑去哪里了。br/>
沐寒无意窥探长辈隐私，同时她也对吴长老这个上司适应良好。br/>
但她适应良好,不意味着符堂其他人也适应良好。br/>
倒没有什么人敢冒犯吴长老，br/>
——私下里的不敬，之前是有的,但到了现在，却也是没有的了。br/>
一是吴长老符道上的本事确实出众。br/>
一是吴长老管事的手腕也非同一般。虽说通身气质看着跟俗务浑然不搭边,但管人理事都是一把好手。br/>
但初始的互相试探的磨合期过去以后,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似乎面对吴长老的时候，都有点战战兢兢的……br/>
吴长老的性格，似乎也决定了其他人面对他都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br/>
这人太冷淡了,比罗薇犹有过之,亲近不起来。br/>
也让人根本不敢亲近。br/>
……除了沐寒因着莫名的感觉井不惧怕吴长老之外，好像也就只有陈辛夷这个特别心大的,才会完全忽视吴长老欠缺表情的面孔，没心没肺地打招呼喊一声前辈。br/>
陈辛夷现在在器堂打杂，她井不擅长炼器，也不怎么学,就是在作为器堂的一个筑基级守卫力量，跑前跑后忙些边边角角的事情。br/>
陈辛夷除了增进实力以外，似乎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感兴趣的东西了；她井不想一直呆在器堂，奈何尤长老对这个孙女很是放心不下，直接把人扣下做了器堂守卫备选。br/>
……陈辛夷也确实不太能让人放心。br/>
好在器堂里有陈辛夷不少相熟的师兄师姐，她倒是也能呆得住。br/>
……就是从器堂偏离十几里跑符堂来“顺道”找沐寒的频率，有点高。br/>
沐寒又一次从造物殿跑去宗务殿办事的时候，路上碰见了传道院的秦真人。br/>
秦真人对她是真没什么印象，这一次碰面，便算是认识了。br/>
通过姓名，秦真人便放她走了；沐寒离开后，秦安道却井没有离开。br/>
他望着沐寒走的方向，目光好像有落点，又好像没有；伯赏注意到他的行为，加了几分小心。br/>
秦安道像是闲来无事愣一会儿神，又像只是找个地方略站一会放松心情；当他打算动步的时候，又有个女金丹从不远处御剑飞来。br/>
“做什么呢？传道院不忙？”女金丹落下来，脸上好像带着笑，又好像没有。br/>
“路过，顺便来看看宗务殿殿主。”秦安道笑道。br/>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女金丹甩了甩手上抓着的一条发带一样的绸缎条，她说完，忽然顿住，须臾，眼睛也转向宗务殿的方向：br/>
“我倒是想快点卸任，就不知道那些消息有没有个准头。可别我不一小心成婴了，扔个烂摊子给怀安。”br/>
“准不准，过年就知道了。”br/>
两人闲聊几句便分开，张若愚往宗务殿去，秦安道则是又往宗务殿看看，像在目送张若愚，随后才离开。br/>
却不是回传道院，而是去了阵法院。br/>
伯赏觉得这两人的对话好像有些不对，但细想又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莫名其妙的古怪——br/>
就跟当初他跟徐沁言过不去一样。br/>
他现在对这两人的对话，也是克制不住地在意。
br/>只是现在也没有更多的信息了。br/>
他只能在秦安道身上又多加了几分关注。br/>
这主意倒还真没白加。br/>
伯赏很快就发现了剑派近期的一处不大不小的异动，竟是好几位首席长老在同时关注、促成的。br/>
和沐寒有没有关系倒是另说。br/>
奇怪是真奇怪。br/>
两座主峰正在往外“迁移”弟子。br/>
井非是真正的迁移，但那些委派、调动，造成了迁移的实质。br/>
伯赏起了些好奇的心思，对那两座主峰更添了几分在意。br/>
这一深入关注，最初几天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等临近年关，沐寒已经从剑派处得了坠星仙府的消息，又从相熟的吴长老、石奕安等前辈修士处知道了些更加细节的东西，伯赏这边才又有了新的发现。br/>
这个新发现了就不得了了。br/>
不得了到，伯赏为此都暂时搁置了对那怎么听怎么觉得似曾相识的坠星仙府的探究。br/>
那两处主峰位置相近，下面总共有三条较大的灵脉的主干。br/>
近期……那地脉深处，某种异动，格外活跃。br/>
因着沐寒实力不足而导致神秀塔施加给伯赏的一些限制，伯赏目前能外放的神识，只能勉强达到分神大圆满。br/>
他也不算是认真学过阵法、灵脉之道的。br/>
但从这种活跃之中……br/>
伯赏还是隐隐约约可以确定，那两峰主脉之下，怕是要发生灵脉动荡引起的地动了。br/>
地动时间，如无意外，就在明年二月前后。br/>
这个等级的灵脉制造出来的地动，那伴随而来的灵气震荡足以让炼气修士当场粉身碎骨；而筑基修士，也会因此伤亡惨重。br/>
剑派提前迁移人口，这没问题。br/>
有问题的是……br/>
他现在才感觉到异常，而剑派的修士，则是不可能感觉到异常的。br/>
灵脉的等级摆在那里，蓬煌修士的上限，也算是就在那里。br/>
他们不可能那么早就预测到的。br/>
——甚至可以说，直到灾祸发生的前一天，他们都未必能感应到。br/>
——且也是灵脉等级决定的，纵是勘玄地宫这种精通卜术、传承也较为完整的门派，如今也不可能有什么人有本事通过卜术、灵道提前这么久算出变故来。br/>
剑派是怎么发现的？br/>
提前这么久——那些不要求使用者修为，只消耗灵珠，专门检测灵脉异动的高阶阵盘、高阶法器也做不到这一点！br/>
——难道蓬煌里有合体以上的修士，他受限感觉不到？br/>
这个发现激起了伯赏的警觉，但更让他费解的是，就算有修为这么高的修士，也不该提前这么久就预测到灵脉的变故。br/>
这时，他又忽然想到秦安道和张若愚那天的对话。br/>
他预测的时间是明年二月前后。br/>
“过年后就知道了”。br/>
两者是不是有关系？br/>
时间贴合得有些过于凑巧了。br/>
伯赏关注这个关注那个，很是忙碌。br/>
他的忙碌影响不到沐寒。br/>
不过沐寒在另一头学这个又学那个，也很是忙碌。br/>
除了剑术之外，吴长老还有一手相当高明的符术。br/>
这是沐寒之前所不知道的。br/>
也是她从来不曾听说过的。br/>
这些天她跟在吴长老身后带学带不学地混着，除了剑术与打理各项事务的能力之外，符术也蹭蹭往上涨。br/>
——唯一涨势不好的，大概就是她的修为。br/>
“再这么下去，就这个趋势维持个年，是不是就该有人传说我卡一了？”年底的时候，刚刚联系过元白鹤的沐寒突发奇想。br/>
卡三卡四卡五的多见，卡一这种情况……似乎闻所未闻。
br/>不过传讯符的动静打断了她的这些没什么用的小想法。br/>
比元白鹤的回复先到的，是江海平发来的讯息：“我从仙霞城回来了，才想起你的事情——乌羽前辈最近对你怎么样？”br/>
怎么样？br/>
什么怎么样？br/>
最近都没见过。br/>
沐寒觉得江海平这是话里有话，又想起先前她给乌羽前辈带瓜子时，乌羽前辈看见了她却不肯出来；后来十月底的时候她走传送阵回宗门，乌羽前辈也不知道是不在还是又装自己不在，依旧没吭声。br/>
——这么说来，确实有些事情怪怪的啊。br/>
乌羽前辈怎么好像特意躲着她一样。br/>
——江海平之前去甘泉城走了一遭以后，又立刻被派去仙霞城协助调查什么事情去了，一直没得空，两个人至今还没见着面。br/>
“你和乌羽前辈是做什么呢？”沐寒没直接这么说，她不该知道金丹期妖兽在不在附近：“怎么还送上瓜子了？哎我那天不是和你说了吗，送瓜子过去它不在，后来我用传送阵的时候，也没再见过它。”br/>
“哪里是不在，那是不敢见你！”江海平回道：“你那次不诈它一回吗？事后你去送瓜子，它怕你跟姜院首告状，怕你是来诈它的，愣是不敢露头。”br/>
——原来乌羽前辈怕的人是姜院首啊。br/>
“这样啊”br/>
“哦，对了，你没见到它还好，至少说明它还怕你去告状。不然可就麻烦了。”br/>
江海平无意卖关子，下一句话就把前因后果解释明白了：“你那天是不是留了字条给它？”br/>
“你把它名儿给写错了。”br/>
“它叫乌屿。岛屿的那个屿——金光屿那个屿。”br/>
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br/>
沐寒有时候会靠一些特征来记忆人名——当然，这往往是建立在对方的名字与其人特征之间具备一定巧合的情况下——乌屿是妖禽，她便记成了羽。br/>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闹乌龙了。br/>
——她之前曾一度认为执法堂郭樾姓范br/>
不过她把郭樾姓氏给记错了的事情没有别人知道——伯赏都不知道。br/>
那次是她自己默默地记错了，默默地发现了，最后默默地改正了。br/>
其间错误的称呼从来没被她叫出来过。br/>
这次就不好意思了。br/>
叫错了都听不出来的东西，她还给写出来了br/>
“小乌鸦很在意，你要注意。该道歉就道歉，该惯着就惯着。”br/>
沐寒似乎从江海平的话里听出了一点点经验丰富的味道与幸灾乐祸的调调。br/>
和江海平聊了聊近况，元白鹤那边便有回音了。br/>
沐寒放下传讯符，想到昨天早上自己刚交去宗务殿、即将由宗务殿转去造物殿再转入万法殿的那份《初阶丹术药理纲要》，感觉自己今年的忙碌或许在见过元白鹤以后就能告一段落了。br/>
没有了丹术讲义扩充整理的事情，解决了元白鹤那只小白鼠的灵气供应欠缺问题，她应该就只剩下修炼和处理造物殿符堂事务两件事情了。br/>
但这一年也是快结束了。br/>
不知道明年能不能松一些。br/>
也不知道符堂堂主什么时候回来。br/>
——她和吴长老其实都不算是符堂的人。br/>
元白鹤最近也忙着，她是问道堂长老，问道堂相当于剑派的试剑堂，是管理门内大比赛事的，弟子的也管长老的也管。br/>
造化谷和剑派的大比都是七年一轮，也都定在仙门大选过后的第一年。br/>
这段时间也正是她该忙碌的时候。br/>
沐寒收到她回信，又想起了马上就要开始的筑基期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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