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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想放任这个小世界自由发展,有出色的苗子就走天堑过来，其余的都不管,但纪家出事以后，我的想法彻底改变了。br/>
“我找出了当年刚刚做好就碰见了大劫爆发所以还没来得及面世的这个小世界，在君年和另外几个同门的帮助下把小世界改装炼制了一下，将小世界变成适合筑基修士探索，能自行聚集灵气生长提供筑基到元婴级资源的秘境。br/>
“之后我便带着秘境，到了这被我们取名为清晖的大世界碎片来——当时的落点就是这蓬煌修真界，我看名字这么巧，和上界七大境的一境一模一样,落这儿也是缘分，就没再移动。br/>
“我将小世界秘境里源源不断生出的各种资源，作为给蓬煌修真界的低阶修士提供的机缘,希望这个小世界的道统传承能顺利延续，希望这里或许存在的纪林两家的血脉能被供养留存,不因为灵力环境太差而彻底远离了修真界,也希望它能给上界多带去一些有潜力合体、化神的修士。br/>
“后来,四万来年过去，一百多年前我碰见小言，觉得小孩挺有意思的,在剑术上也颇有灵性,就离了中心大殿，藏身在通仙玉中和他一起出来看看。”br/>
伯赏明白,李静水这么说，多半也意味着她那时有种“该出来了”的预感。br/>
伯赏听了，冷不丁道：“我观他路数，和你可不像。”br/>
要是有一点点像,沐寒听这么多课，伯赏早该认出来了，徐沁言也早该觉得沐寒不对头了——br/>
致元道君九凰，斩仙道君李静水，道衍道君伯赏苍歌，再加上须沐寒。br/>
这四人在剑术上，按顺序可以说是一脉相承。br/>
如果徐沁言是李静水指点出来的，那他肯定能看出沐寒的路数既眼熟又跟自己不大一样，不像是真的被自己教成这样的。br/>
那个时候吴希冉还没教过沐寒剑术，唯一能干扰徐沁言判断的东西也不存在。br/>
——徐沁言和吴希冉有点像，但伯赏也说过，这两个人看着虽有种传承的联系在，但看久了越看越不像师徒。br/>
徐沁言路数到底像谁，还真不好说。br/>
可能是彻底走出了自己的路，把原先的大多斩去废弃了，也可能是——像吴希冉。br/>
按伯赏道听途说的那些，吴希冉的路子也有些变化，而且近两百年变了很多次，每一次变化实力都会上一个台阶，和原先比只剩个影儿，徐沁言也可能是像一百多年前的吴希冉。br/>
李静水闻言，没好气道：“他平时又不用道法，你看见的那些，当然不像我！”br/>
她一开始是看上了徐沁言剑道上的灵性，结果到头来人家认死了把自己养大的师兄，学剑术就跟着师兄学，道法也跟着师兄学，但她教道法他就不挑剔，教剑术这死孩子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路只跟着师兄跑，她怎么拉都拉不回来。br/>
“那个姓吴的小子其实更灵。”br/>
抛开成见，伯赏是认同李静水这句话的。br/>
沐寒日后成就不好说，天赋也没完全显露出来。br/>
不算沐寒，也不算九凰，在伯赏眼中，剑术上的天赋，能稳压住吴希冉的，不过只有寥寥十数人而已。br/>
而这十来个人里，他，李静水，还有天生道剑神胎的何剑星，他们三个致元门下的，还得占三个位置。br/>
徐沁言相对就平庸很多。br/>
“可惜，我感觉我和他好像没什么缘分，而且性子也不很合得来，所以也没兴趣去教他。”br/>
虽说伯赏学到一半人跑了，但李静水也算是有自己的得意门生了。
br/>她又是天生散漫、自由惯了的人，当初能带伯赏带个一千多年已经是个奇迹了，对再来个天赋卓绝的徒弟这种事情，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br/>
她感觉自己和徐沁言也没有那种师徒间的眼缘，但当时心里有种感应，觉得自己该入世去看看了，加上徐沁言当年的性子有点像伯赏小时候，她心软了，就跟着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出来了。br/>
“说来这小子果真讨厌。”李静水笑道：“他之前又跑来教这个新师妹，这是和我致元一脉抢徒弟抢上瘾了。”br/>
伯赏听她开始开无意义的玩笑了，当即问道：“师姐和徐沁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师姐说自己完全不能沟通外界——”br/>
“我不说了吗，我破了个借运的法术。那之后我就昏沉了。等到十来年前，我醒过来了，也能感知外界了，但依旧无力与任何人联系；我感觉我仿佛真的成了凡人所说的鬼魂，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看见，但做不了任何事。br/>
“我昏迷了很久，小言因此乱了阵脚，他想得太多，怕我是真不行了，拿自己的神识试图供养我——他那点儿神识对我来说算什么啊？一点用没有，但我还没法制止他。br/>
“可愁死我了！”br/>
李静水抱怨了两句，又道：“也是因着这个原因，我现在元神直接进入他的识海，操控他的身体行动是很顺利的，完全不会伤到他——但他要没干这些蠢事，也不至于躲一会儿就神识消耗过度直接厥过去！”br/>
她是在徐沁言元神沉寂下去的那一瞬间，突然恢复了与外界沟通的能力的，也是在那一瞬间，她直接从通仙玉里跳到了徐沁言识海里。br/>
突然地，非有意地控制了徐沁言的身体，李静水当时都没有反应过来。br/>
伯赏到此才算是彻底弄明白了徐沁言和通仙玉，和李静水的关系。br/>
他又问：“那，大师姐，其他的同门我们这一辈的？”br/>
李静水刚刚说“其他还在的弟弟妹妹”的时候，以及更早之前，说林坤玉发疯的时候，伯赏就知道，他那些同辈的情况可能不太好。br/>
但李静水的回复还是出乎他的预料。br/>
“惊蛰和剑星当年还在，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其他人，就，”李静水摇摇头：“行秋池可能还活着，剩下的都不在了。往下，孩子那辈儿的本来人就不多，师父当年没有建立门派，咱们这辈儿人走的差不多了以后，人心就散了——倒是大多还活着，但我走的时候全是元婴或者分神的层次，不知道后来突破的能有几个。”br/>
她说完，冷声道：“只要不是合天锁定天阵出问题了，我是不打算离开这儿的；为了小师妹，你以后肯定要去上界的。”br/>
伯赏想说看沐寒选择，但他没打断李静水。br/>
李静水跟着道：“我只和你说一句，行秋池是死是活我至今不清楚，但是，你若碰见她，对她最多只能信三分——”br/>
她目光中寒光闪烁：“林坤玉疯了，死了，她就也疯了。我相信你能想到是怎么回事。br/>
“——她后来又干了什么我也不想多说，毕竟她不认，毕竟事情也没真的干成。但总之，我能确定，四万五千年前的她，对千荒大世界，几乎不剩下什么归属感认同感与善意了。”br/>
“——我明白了。”伯赏点头，又道：“我大概能明白她的想法，也能理解，但我也知道，她有可能会是敌人。”br/>
“——知道就好——我也理解。”徐沁言的声音忽然有些走调，像是控制躯体的李静水忽然哽咽了一下：“一群白眼狼还有个不知道到底跟谁是一伙的天道但很多事情的账不能这么算。”
br/>“——巍二他们都是死在战场上或者打造合天锁、绘制定天阵的途中，大战结束后，咱们这一代就只有我、行秋池、君年、惊蛰、剑星还在了。——最小的小桃子也是死在正面战场上了。”br/>
“行秋池的事情和林坤玉有关，你也知道了，现在她是生死不知她肉身被我毁了。br/>
“君年的事情你也知道他当初做的事情你也是亲眼所见。他亲手把河汉仙脉砍了个七零八落，没立时被天道劈死已是捡了条命——”br/>
“他砍仙脉明明是为了拦杀异魔救天道！”时隔多年，想起那场仿佛要灭世一样的雷劫，伯赏还是气得肝疼，哪怕他现在没心没肝了。br/>
“所以说天道就是个蠢货！”李静水也爆发了：“被保护的是它想驱赶异魔的是它，因战争致使灵脉受损为难参战修士的是它，拿雷劈毁伤灵脉只为了抵抗异魔的修士的玩意还是它！br/>
“想的怎么就这么美呢？有能耐它靠自己把千荒封闭好了别让异魔进来啊！”br/>
李静水骂完，小世界外，整个十万里蓬煌中心范围，忽然一阵电闪雷鸣，只是仙府中的人都不知道。br/>
李静水只觉得这小世界里是她唯一能痛快骂天的地方，又数落了好几句，方才狠狠舒了一口气：“想骂几万年了，可是一直没人听我骂，终于舒坦了。”br/>
伯赏也是笃定小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天道感应不到的。br/>
修士之间流传的，仙府之中杀人不沾孽账，不招果报，流传了这么多年都不见人反驳，便是一个证明。br/>
所以李静水骂了个痛快，他也没觉得不妥。br/>
冷静下来后，李静水叹了口气：“等设计好定天阵以后，君年就已经不行了，但他还是强撑着，和千玄等前辈把定天阵布置完成。br/>
“可能天道对他还是留情了吧。直到定天阵完成，这阵法布了三十三年，生生熬死了六个制符大宗师、三个阵法大宗师和五十三个符道宗师十七个阵法宗师，往下的普通修士和大师级阵法师制符师更是接近全军覆没但君年活下来了。br/>
“定天阵布置好后，参与布阵的，除了纪家的，剩下的道君只活了两个，一个就是君年。”br/>
“可四师兄最后还是在师姐离开前就坐化了。”br/>
“——是。君年虽然活下来了，但身体一直不好，怎么补都补不回来；他就像个筛子，不停地往外漏元气，等元气干涸了他人就要不行了。br/>
“后来，纪家的事情之后，我起出那个小世界，要重新炼制。当时没告诉君年，而且那时候我也和行秋池决裂了，这件事我只找了惊蛰剑星和巍二良六的徒弟。但君年后来不知道从谁那儿知道了，执意要插手。br/>
“‘姐，我想多做些事，多留下一些东西。’他这么跟我说。br/>
“等这坠星仙府重新炼制完毕，君年便油尽灯枯了。他坐化后，我才来的下界。”br/>
李静水说完，强打着精神，道：“这东西现在就是为了培养低阶修士的，有你带着，想必小师妹收获不错？”br/>
伯赏也勉强笑笑，虽然李静水看不见：“亏得有我带着，不然，就这些东西，这些布置，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人在驴人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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