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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梦心说了很多,但事实上,于沐寒来说,其余都是次要,唯那“太白峰峰主一直是吴家那一系”才是重点,才是沐寒今日来询问的中心。br/>
沐寒到此才算是彻底确认了吴家和青虎宿,或者说,和青虎宿那片地方的原身太白峰之间的关系。br/>
那么br/>
“那师姐可知道,当年,太白峰被毁,其间到底有什么因由?”br/>
晁梦心是两百零几年前离开剑派本部的,直到四年前她被调回,其间两百年里她不过回来了几趟。br/>
太白峰具体的出事时间沐寒并不知道,但料想应该是晁梦心离开剑派以后的事情了。br/>
“这些我知道的,尚算清楚——算是准确的。”晁梦心苦笑一下:“太白峰被毁,七十二主峰之一被毁,这对剑派所属来说是个多大的事啊,你走得再远也是会听说到的——更何况,太白峰那处地方,木系灵脉品质极高,每年、每十年、每百年,都会给宗门大库提供数目巨大的筑基级、金丹级灵植作为各种造物的原材料。”br/>
那地方,单论灵植的产量,位居宗门首位,一处就满足了宗门在这方面的最低需求的三成半。br/>
——周边还有一片地方占的太白峰灵脉外围,不算是太白峰范围,但也是归太白峰协同造物殿耕堂打理的。br/>
“——你就算不关心别的,也得关心一下宗门的后勤供应吧,这是和每个修士都是休戚相关的大事。”br/>
宗门原材料或者成品紧张了,那供给上肯定会打些暗地里的折扣——不是发到手里的东西数目变少,但品质多半会降低,而且像晁梦心这种在外面常驻的修士,分舵时不时就会有一些额外的需求,宗门若是口袋吃紧了,那分舵的合理要求,就极大可能不会得到百分百的满足。br/>
——不合理要求就直接别指望有答复了。br/>
“这件事当年在观云坊那边也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晁梦心有些怅然:br/>
“那时候吴朝早回去了,但不少老资历的观云坊修士都记着他,所以对这件事也格外关注。”br/>
晁梦心眼神略微放空,像是在回忆什么,继续道:br/>
“我们后来打听到的是,太白峰灵脉毁于,毁于峰主识人不清。br/>
“是从来观云坊送物资的修士那里打听到的。能看出来他已经尽可能不诋毁太白峰峰主了,但灵脉被毁,带来的损失实在太大了——这份损失不止于资源,更有上千条人命在里面,所以他说的很多东西,都不那么中听。”br/>
她又给沐寒续了一杯那格外醒神的茶水:“师妹若是无事要忙,那我便将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我看到的部分,说细一些。”br/>
沐寒摇头:“师姐请说。”br/>
她这时才开始详细说那修士带来的“内幕”:br/>
“我估计你大概已经了解到吴朝父亲的一些事了?前任也是最后一任太白峰峰主,是吴朝的父亲吴修意师叔,这位吴师叔还兼任当时的阵法院院首。br/>
“他的妻子雪曦华师叔也是一位金丹真人,在吴师叔成为阵法院院首后,一直是雪师叔在打理太白峰以及太白峰周边的事情。br/>
“当然,雪师叔就是吴朝的母亲。”br/>
沐寒听见这个姓氏,忽然想起别离飞瀑的那位晚照真人。那位师叔祖也姓雪,据说和太白峰旧嫡系有些关系?或许就是吴师叔生母那边的亲缘。br/>
“二位师叔当年有一子一女,此外还收了个单木灵根的徒弟,那徒弟是吴师叔从邪修据点里救出来的,彼时不过七八岁大,亲眷俱亡,当时因为一些事情,吴师叔本就对他动了恻隐之心,又觉得他极合眼缘,便收了他作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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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峰收徒好像还真不怎么刻意挑灵根,那人若只是灵根出众,还真不一定进得了门。br/>
现在看来,所谓的“合眼缘”,怕不是一场早就筹备好了的算计。br/>
沐寒早前已经从陈辛夷那里知道,太白峰灵脉被炸和峰主的徒弟有关联,此时已经意识到,晁梦心说的就是那个徒弟。br/>
“那人名为聂无尘,比吴朝还大两岁。”br/>
听见这个名字,沐寒心头一跳。br/>
“那聂无尘生得一表人才,又得了吴师叔倾力教导,当年俨然是年轻一代中风头最盛的那个。br/>
“吴朝其实一直比他强些,但他当年性子就不怎么张扬——他其实和你很像。”晁梦心忽然跑题将话题扯到沐寒身上:br/>
“你们两个都不喜欢做些‘无用’的事情。这‘无用’不是真的无用,仅仅是耽搁你们提升实力的时间而已。br/>
“而且吴朝和吴师叔之间似乎也有些误会,这父子关系虽然融洽,但我能看出,他在和吴师叔较劲,而吴师叔也总是拿一种挑剔的眼光来看待他。br/>
“大概是因为这种‘挑剔’,吴朝在修行上花费的功夫比较猛,再加上他那容貌着实招惹是非,常有女修士来试探着对他倾述好感,虽大家都要脸面不会乱说、乱做什么,拒绝了便也到此为止了,但总归是浪费精力的。br/>
“所以吴朝当年一直声名不显。聂无尘便一发耀眼起来。”br/>
沐寒大概猜到晁梦心为什么突然开始对比吴长老和聂无尘了。br/>
果然,晁梦心后来说的,便是吴希萌被聂无尘迷住的事情。br/>
“吴朝是反对吴希萌追着聂无尘跑的。br/>
“虽然吴希萌灵根也是极佳,但感情的事情不可强求;聂无尘身份比较‘敏感’,在爱慕者众多的情况下,如果他不喜欢吴希萌,吴希萌还一直毫不掩饰喜爱之意地围着他转,外人看着难免就有吴家挟恩图报的感觉。br/>
“——而且,吴朝,大概是吴家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不怎么喜欢聂无尘的人。br/>
“他掩饰得很好,我几乎没察觉过,旁人也都不知道。他那性子,当年比现在亲切许多,但也是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乍看着好像对吴希萌以外的人都不亲近。br/>
“那时他刚筑基,吴希萌还是炼气期。他是反对吴希萌喜欢聂无尘的,而吴希萌向来听他的话——吴希萌比他小将近二十岁,是他带大的,说实话,吴朝养大的孩子会被聂无尘迷得神魂颠倒我也无法理解,和吴朝相处久了,你会觉得聂无尘那人有些过于高调,明明有真本事,但看着就让人觉得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渐渐就收心了。br/>
“——我说过你和吴朝有的地方给人的感觉很像。在你这儿也是。或许你的朋友会比较理解这种感觉。和你们这样性子的人相处久了,碰见那行事高调但也不算特别张扬的,免不得会莫名觉得对方差点本事,或者,干脆就是嫌弃人吵。”br/>
所以她是真想不通,吴希萌怎么就吊死在聂无尘这棵毒草上了。br/>
——连歪脖子树都不是,就是毒草。br/>
大概也是年纪太小,吴希萌当年还不到二十岁。br/>
听晁梦心这么说,沐寒汗颜的同时,也有几分不解——br/>
她明白晁梦心说的那种“怪异观感”,她虽觉得自己经不起晁梦心这么夸,但她本身是有过类似的感觉的——那就是和伯赏相处久了以后,看其他的和伯赏气质相类的修士,会觉得假。br/>
但她不解的不是吴希萌的莫名眼瞎,而是这位明明都收心了,怎么还会被人翻旧账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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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远不如沐寒所想的简单。br/>
“后来,第二年还是第三年,我和吴朝就一起来归望关了。”晁梦心想到后面的事情,也是叹了口气:br/>
“等八、九年的时间过去——我就是在这期间发现吴朝其实比较排斥聂无尘的,但我当时以为这跟吴师叔的态度有关,吴师叔对聂无尘就没有那么多的挑剔,而吴朝当年也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一个孩子,哪怕他再成熟,因父母偏心而迁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吴朝收到了吴希萌聂无尘订婚的消息。”br/>
——沐寒差点骂出声了。br/>
不是骂吴希萌。是骂这件事。br/>
用后来者什么都知道的眼光来看,这二人订婚,便是吴希萌日后生活里的祸根。br/>
而且最终二人的关系,不是止步于订婚。br/>
二人真的成亲了。br/>
“就在太白峰被毁的三四年前吧。”br/>
沐寒沉默地听着。br/>
她知道,晁梦心快要讲到真正的“正题”了。br/>
“巽丘与蓬煌的战争爆发以后,蓬煌这边是有主场地利的,巽丘一时讨不到好处。”晁梦心坐直身体,眼睛看着桌上的茶水,语气平直无波地道:br/>
“综合一切考量后,我们不觉得他们能做成任何事——即便他们可能已经为此筹备了几十年。br/>
“战事开头那两年蓬煌是一路顺风,占尽先机,剑派伤亡十分有限。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聂无尘顶着阵法院院首、太白峰峰主真传的身份,拿了一条金系灵脉,在太白峰灵脉的大灵窍上将金系灵脉灌入地下,引爆了太白峰地下的木系灵脉主脉。br/>
“峰主夫妻两个反应算是迅速吧,及时到场去压制那场灵脉爆炸了。”br/>
但人死了。沐寒知道最终的结果。br/>
“但是金丹真人哪里就能彻底压制灵脉爆炸产生的灵力洪流了?”晁梦心摇摇头:“两位师叔都殉道了。他们能做的只是将灵力洪流削弱了一部分,再加上吴师叔临场变更的阵法布置,让不远处的门派中枢幸免于难。”br/>
“聂无尘跑了。”沐寒用陈述的语气说道。br/>
晁梦心没有否认:“过错也因此落实在了太白峰嫡系身上。毕竟,聂无尘是徒弟,也是女婿。他在宗门中呆了这么多年,吴师叔一点没觉察不对,这便是不容置疑的失察,而且死的人太多了,重伤的也有许多。”br/>
她说完,再看沐寒:br/>
“更多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或者师妹还有什么想问的,我或许知道只是说漏了。”br/>
——其实,可能,也还知道一点。br/>
不过都是些没影的事,而且就算是真的,以她和吴希冉的交情,也是只会保密不会外传。br/>
沐寒问:“师姐可知道聂无尘背后的势力是哪一方?”br/>
“巽丘地灵门。和太白峰的事情一样,不是什么秘密,一百七八十年前就在的长老都知道。”br/>
沐寒呆滞片刻,叹口气。br/>
本来就算是已经猜到的东西,现在确认了,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心里那种怅然更加沉重了几分。br/>
“地灵门和咱们宗门现在算得上是死仇了。”晁梦心随口感慨了一句,随后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br/>
“那场祸事可不只是差点废了咱们门内排名前几的高品质灵脉。br/>
“阵法一系的衰落,和它也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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