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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阶的丹师,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是突然一下子把七阶丹药炼出来了,这事不是没有。br/>
但这就是个巧合。稳不住的。br/>
可能在有的人那里,跨过这一步并不需要多少煎熬多少练习。br/>
但这个过程再短,也是必须经历的。br/>
杨玉书那里的东西br/>
相当于是把好好一栋楼拆掉了中间那一层。br/>
飞上去的?br/>
“江海平到底招了什么人,我也是很感兴趣的。”李修远又道,“不过,这大概可能是他的秘密,所以,我也不会故意打听。”br/>
沐寒让李修远说得脸上一红。br/>
“我只与你说,这后面如果真的不是巧合,那说有个金丹在对付他我都信——br/>
“虽然我说不清,这后头如果是金丹,或者是底蕴实力堪比有个金丹的势力,怎么不自己动手把这江小子给弄死。br/>
“若还有事,你可以直接问我,只要别让我感觉到某些事情可能危害到宗门了,我不多问别的。”br/>
沐寒赧颜,道:“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br/>
李修远一哂。br/>
沐寒是真的没什么好问的了。br/>
“不赶紧和那小子说一声?”br/>
“咳,这不得先去看看前辈的清心子吗,清心子照管不好,三四百年都不结子的,多难得的事情。”br/>
李修远看出她不着急,笑骂一句,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了。br/>
沐寒先给江海平去了信,问了他所在。br/>
“我就在宗门呢,这两天我休息。”江海平省略没说的是,他不休息也不成了。br/>
他最近心里事情多,难免忙中出错;前日刚一头撞到邪修的抽魂邪阵里去,虽没有大碍,但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实力也是骤降到了普通筑基前期的层次。br/>
这一次可真是他自己不小心,和任何人、任何阴谋诡计都没干系。br/>
沐寒不知道这些事,只道了句好巧,巧得好。br/>
“你是去参加大师姐的喜宴了吧?——我已经听说了那一团乱的结果了,不过我目前没遇到真去了现场的人,所以什么都不太信,你找我和这个有关吗?”br/>
江海平本能地以为,是不是沐寒有什么怀疑,想让他去打听了。br/>
——他现在发现,不管是有根据还是没根据,沐寒那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些想法,出乎意料地有准头。br/>
——不止是因为沐寒之前怀疑杨玉书的那一桩事。br/>
“江兄,我遇见杜川楚了。就在喜宴上。”沐寒快速道,“是已经出了乱子以后他主动来找我。”br/>
“他和我说了一些当年的事情。”沐寒尽可能长话短说,“他是拿名帖给我发的传讯,这部分话还在我名帖里,你晚点的时候去我洞府吧,我现在在万法殿——等我把事情办完,就把名帖给你。”br/>
她还急着要把李修远这里的活儿干完——她能给李修远做的,也就是这点李修远自己就能轻松做完的小事了——:“杜川楚说,当年在灵庄的时候,并不是事发突然他实在躲不过去了所以临场将你拿去顶祸、废掉谈婉那步棋。br/>
“他说,谈婉一开始的确是冲他来的,但后来有个人让他去用谈婉害你,说如果成了就废掉他的异母弟弟和继母娘家;而谈婉应该是也被那个人说动了,一切步调看似是在跟着原先的幕后主使走,但实际都是在跟着杜川楚走。”br/>
谈婉和杜川楚,在杜川楚的话语里,是形成了一种完全不需要交流的默契。br/>
他们从未确定过彼此的目标,但行动间又充满了因势利导、顺水推舟的配合。br/>
而构建这份默契的基石,也是这份默契所指向的方向,就是,让江海平成为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谈婉苟合被人抓奸的男方。br/>
——有的事情,杜川楚也是直到如今都没对外人说。br/>
这个发现着实令人心情复杂。br/>
面对此情景,沐寒也就只能装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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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事情不方便在万法殿说,而且杜川楚的原话,虽然是给我说的,但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我转告你。br/>
“我有必要把原话交到你手里。”br/>
一字不漏地复述固然可以,但条件允许,沐寒还是希望江海平拿到的是原话,也让江海平确定自己拿到的是一字未更改的原话。br/>
等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收拾好万法殿后殿,沐寒往洞府去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江海平已经在她家外面等着她了。br/>
“麻烦你了,一些陈年旧事,还得让你在中间传话。”br/>
江海平说话依旧是那种干脆又爽朗的声调,沐寒听着却觉得他有几分气虚;她不知江海平才受过伤,只估摸着是受了她在传讯里说的那些话的影响。br/>
“没什么麻烦的,就是递个话而已。”沐寒将他带进自己洞府的会客厅里,拿了那名帖出来,“你能看出来,这帖子现在已经是联系不到人了的——br/>
“我刚刚要给李殿主做些事,没说太细,杜川楚说的不少东西我都没提到。你拿回去再仔细听听吧。”br/>
杜川楚能被收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个人提前给了“定金”。br/>
在他第一次找过杜川楚之后,杜川楚的继母就缠绵病榻,任谁来都瞧不出毛病——当然,以杜家的能力,能请到三阶的医修,就算是极限了。br/>
——这种只在一两个小镇和下面的村子里有点名声的小家族,大多一个筑基修士都没有。杜家正是其中最普通的情况。br/>
杜川楚也没找理由说自己被威胁了或是害怕。br/>
他很明确地说,他就是心动了。br/>
那人当初允诺的,就是这件事办成,会将他异母的两个嫡出弟妹都废掉,将他继母背后家族的依仗,三个炼气后期修士都杀死。br/>
“后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允诺过的事情确实都发生了。”名帖中还存留着杜川楚的传讯,“这件事情,我后来没再查过——直到一个月前都没查过。br/>
“上次江海平道友在我们百味宗这里出事之后,我感觉有些不对,掉头回去查过一番。一无所获。”br/>
现在查,已经晚了。br/>
沐寒算算时间。br/>
那事儿是她十三岁的时候发生的。br/>
她现在都三十五了。br/>
查不到,也算是正常的。br/>
但也不能因此就否认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年办下这些事的人,所作所为,当时立刻便查,也是追查不出痕迹的。br/>
“当年的事情散修联盟也查过。虽然没真的当成要案来办是当成寻仇就算过去了,但是当时也确实是出了一队来自主城的炼气后期仙卫来追查。”br/>
杜川楚这句话,正是在说,他怀疑即便当年他就有能力立即追查,那也多半是什么结果都得不到。br/>
杜川楚和生父之间的亲情联结,早就到了濒临断裂的边缘。br/>
当年,便是两个继母所出的嫡出弟妹都废了,他在杜家也依旧没能获得任何地位上的提升。br/>
直到失踪多年的外公找上门来,他处境才算是好了一点,但彼时他父亲已经吞没了第二位妻子家的一半产业,并以此另娶、高攀了第三位妻室。br/>
第三位正房杜夫人是个一点灵根都没有的凡人,但她有筑基修士当爷爷。br/>
当然,这些,都与江海平无关了。br/>
有关的只是,杜家主第三次结亲前,新亲家仔细掂量过这个男人。br/>
在第二任妻子娘家败得不明不白、家产还有将近六成都落到了这杜家主手里的情况下,新亲家,想必不会让这种要命的疑点一直糊弄着过去。br/>
那这一家想来也是追查过第二任杜夫人的娘家败落背后的真相的。br/>
——至于到底有没有查,杜川楚不敢肯定。br/>
“江海平道友此番支援百味宗,却被百味宗的修士下手暗算,这位百味宗的长老经多方查证又是和江道友素昧平生,如此情况,我只能怀疑,是那个人能力比我曾经猜测的还要高,他连筑基中期的修士都有能力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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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让百味宗在江道友那里多一个莫名的骂名和嫌疑,也不希望江道友静下来以后觉得,百味宗那个长老的异常举动或许与我有关,所以,我便来说一下当年的事情。br/>
“江道友在什么事情上,在什么时候得罪了高阶修士,我无从得知;那高阶修士之前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或许现在也不曾亲自动手——我也是不知。br/>
“我能说的,只是,在很早以前,江道友就被实力莫测的人算计过。江道友若当真觉得那日发生的事情莫名其妙、是无妄之灾,无论如何都抓不到原因br/>
“那么,或许,可以往更早的时候想一想。”br/>
江海平沉默着,在沐寒这里坐了许久;沐寒最后忍不住晃了他一下,算是在撵人了。br/>
江海平回神,问:br/>
“你觉得,他这些话,有几分可信?”br/>
“我又不了解他,你这话说的。”沐寒失笑。br/>
她都忘记自己有没有和这位少东家说过话了。br/>
“也是。”江海平“啊”了一声,然后摇摇头。br/>
跟着,他又问:“那你觉得呢?不考虑以前,你就随便猜一下?”br/>
这一回,沐寒有些犹豫了。br/>
片刻,“九成吧。”br/>
沐寒道。br/>
“你觉得很可信。”br/>
“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再编这种瞎话了。”沐寒道,“除非他是想继续设计你。但继续设计你,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br/>
“那就又回到他说的这件事上了——本来就有另一个人在一直算计你;针对你的话,杜川楚能得到好处。br/>
“——不过我还有个想法,那就是,如果杜川楚说的话,大多都可信的话,那么很多事情都能解释通了。br/>
“——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你,从很早以前就有了。所以你怎么想自己的仇家,都找不到合适的怀疑对象。br/>
“因为这人就是一个你在自己很弱小、几乎不可能邂逅强者的时候,就已经招惹上了的高手——br/>
“因为他在你想不到的时间点上。br/>
“他一直暗中注视着你,盘算着要对付你;这人本事很大,但,不能自己露面。杨玉书,杜川楚,都是他推出来的马前卒。”br/>
江海平让她说得毛骨悚然。br/>
但新的疑点也出现了。br/>
最关键的,就是,那人本事这么大,怎么就不直接把江海平整死。br/>
江海平比杜川楚那炼气六层的继母好对付多了。br/>
——便是武艺高强,炼气六层修士的肉身力量也足足是炼气四层修士的两倍,而在通常情况下,炼气六层修士对各类药物、毒素的抵抗能力,也是炼气四层修士的数倍。br/>
“别是你爹妈的仇人。”江海平走前,沐寒如是和他说。br/>
江海平只有苦笑。br/>
江海平离开的时候,已经入夜了。br/>
沐寒在洞府中闭目静坐了片刻,夜色在她呼吸之间悄然转浓。br/>
伯赏在十层安静打坐,同时也没放松对周围动向的查探。br/>
在夜色最深的那一刻,他骤然睁眼。br/>
□□回到剑派了。br/>
他孤身回返。br/>
他停留在剑派的边界,月光下冷沉如水的面上,是不可忽视的黯然。br/>
他眼光慢慢扫过剑派的每一寸山水,最终,他目光在内外门交接的某一段凝聚、沉淀。br/>
黑沉的眼眸里,压抑了许久的风暴骤然旋转;他在空中矗立良久,眼中心内种种情绪一发激荡,不可压制。br/>
风拂过,乌云掩月。br/>
沉默注视着某处的男子,眸光一厉,杀意横生。br/>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br/>
感受到对方身周越发森冷沉重的气势,伯赏下意识叹息——他或许该和沐寒解释一下,自己如何会醒得如此之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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