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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也叹气了。br/>
这什么运道哦,将将把婚礼错过去了。br/>
“大伯娘,你刚刚说,小宝好了?”br/>
沐寒准备了几种低阶的灵丹,之前还找过伯赏让他到时候帮忙看看,没想到最后没用上。br/>
“是,好了!本来也不傻。”老人已经吃过了,想再给沐寒弄些吃食,被沐寒推拒了,两人在堂屋里坐下,罗大伯娘道:“你当初是不是教了宝儿一堆字?”br/>
“是。”br/>
“你丢后几天,秀才公发现宝儿能认字,还吓了一跳,”这爹当得,要不是是个秀才,老人都要去骂他了:“然后他就跟人说他儿子不傻。起初没几个人信,等后来宝儿八九岁了,大家慢慢也就琢磨出来了。但那时候,和他说话,等他回应是真的慢。”br/>
“他没再喝酒了?”br/>
沐寒恍惚了一下,才认出这是对门的罗大伯娘。br/>
罗大伯娘姓须,也算是她的族姑,当年小宝周岁,已经有些人能看出来的迟钝,导致须秀林彻底自暴自弃,进而搞得她家里一团乱的时候,罗大伯娘没少帮手。br/>
罗大伯娘今年该是整六十五岁了,一头雪样的银丝,眼中微现浑浊,但动作还很有力。br/>
沐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br/>
她不清楚罗大伯娘问的是什么,也对自己现今的身份有些迟疑。br/>
她曾给自己编排过许多虚假的经历,最终选择了出家人的身份;但临到头要将这胡编乱造的玩意儿说出口,她还是有些犯难。br/>
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了。br/>
这是十几年。br/>
要不装成生人路过?br/>
沐寒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求助乡亲。至少她没打算在确定小宝的情况前,先和其他人有交流。br/>
搪塞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她看着满头银丝的罗大伯娘,一时间费尽气力也开不了口。br/>
她没能立刻开口,罗大伯娘心里存疑,也有意细看,只多看了几息的工夫,她便从这张脸上找到了自己熟悉的特征:“小寒?”br/>
也是时间凑巧。br/>
昨日须沐宝迎亲,村里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出了人去添彩吃席,回来了难免说几句须家当年的事。br/>
罗大伯娘刚回想过旧事,对秀才家女儿的印象鲜明了一些,这才转眼就想起来了。br/>
但她还不能确定。br/>
她发声很古怪。br/>
却是秀才娘子的乡音。br/>
她和秀才娘子不是同乡,这是她的试探。br/>
这叫的和沐寒母亲还有些区别,但沐寒听懂了:“是我,大伯娘,我昨日刚回来。”br/>
罗大伯娘很是惊喜,又细认了一认,眼眶有些红了,方道:“这十多年了,你终于找回来了。”她这回看得格外仔细,留意到了沐寒衣服,起初不大敢认,但再看沐寒发髻,到底还是确认了这是道士的衣服:“小寒,你这身是?”br/>
沐寒现在不着急了。br/>
看罗大伯娘这样子,她家里不像是出了要紧事儿。br/>
她抬起两臂,像是顺着她的目光垂下眼去看自己身上的道袍:“啊,大伯娘,我出家做道士了。”br/>
“啊?”br/>
不等罗大伯娘问出更多的话,沐寒保持着看自己身上衣服的姿势,快速而简洁地道:“我那天身体撑不住,倒在官道上,被别国出来云游的道长救了,醒来时已经到了别的国家,我无处可去,道长又说我与现在的师门有缘,我就出家了。”br/>
“哎呀你怎么就信他了呢,你昏着他就带你走,可见不是什么正路人。”br/>
“那道长是我师父。”沐寒打断道。br/>
罗大伯娘收声了。br/>
但她只安静了一下:“你一个小姑娘,青春年少,怎么就出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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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寒看着还是二十来的模样,忽略神态气度,说她只有十七八也不算离谱,加上她常年未归,罗大伯娘下意识忘却了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周岁的事情。br/>
不过她要记起我这岁数,怕是要说的就更多了。br/>
沐寒暗暗想着。br/>
出家的事情算是编的,但也算是真的,沐寒只笑着听罗大伯娘抱怨数落,等过了一会儿,罗大伯娘停下,又说:“出家去了也好。”br/>
她喜悦的情绪此时终于缓和下来:“你回来的时候真巧,你说你昨日回来的?”br/>
“是。”br/>
“你们姐弟俩还真有缘分,你这么多年没有音信,却到底没错过他成家。”她感慨道。br/>
沐寒听了,略有一点意外,但更多的是喜悦:“小宝要成亲了?”br/>
她这反应就出乎罗大伯娘的意料了。br/>
眼神还算顶用的老妇人偏头看看秀才家的大门,才发现上面的锁挂得好好的,沐寒两手空空,刚刚站这里并不是要开门。br/>
“你弟弟,昨天迎的亲。”罗大伯娘意识到,沐寒可能还没和家里人打过照面:“宝儿这儿的毛病都好了。”她指指自己脑袋:“娶了他先生的远房侄女儿。”br/>
也对,昨天那么重要的日子,当姑姐的怎么可能第二天天不亮就跑老宅里来。br/>
而沐寒却愣住了,半晌回不过神。br/>
她没想到,昨天的磨蹭,竟让她把弟弟的人生大事错过去了。br/>
“来来来,”这么一想,罗大伯娘觉得自己要说的事情就多了:“咱们到家里来说。”br/>
沐寒早发现罗大伯娘家里也没人声,进了院后,罗大伯娘道:“放心,家里方便,你罗大伯七八年前走啰,春生和春生媳妇昨儿个去给你弟弟帮忙,带着娃儿去的,现在还没回来。——春生媳妇就是你宝瓶姐姐。”br/>
她说完也叹气了。br/>
这什么运道哦,将将把婚礼错过去了。br/>
“大伯娘,你刚刚说,小宝好了?”br/>
沐寒准备了几种低阶的灵丹,之前还找过伯赏让他到时候帮忙看看,没想到最后没用上。br/>
“是,好了!本来也不傻。”老人已经吃过了,想再给沐寒弄些吃食,被沐寒推拒了,两人在堂屋里坐下,罗大伯娘道:“你当初是不是教了宝儿一堆字?”br/>
“是。”br/>
“你丢后几天,秀才公发现宝儿能认字,还吓了一跳,”这爹当得,要不是是个秀才,老人都要去骂他了:“然后他就跟人说他儿子不傻。起初没几个人信,等后来宝儿八九岁了,大家慢慢也就琢磨出来了。但那时候,和他说话,等他回应是真的慢。”br/>
“他没再喝酒了?”br/>
“没再喝了。你走丢以后,他头两天在寻你,后来也没再沾过酒,但身体还是叫酒败了。”br/>
“那小宝,是什么时候好的?”br/>
“四五年前吧。突然就好了。但那时候,他已经跟现在的先生——嗨,我这怎么都说得乱七八糟的。”br/>
“是让我问的。”沐寒笑道。br/>
两人坐在堂屋里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沐寒大致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br/>
她离家以后,头一天须秀才没太上心,但听闻了他卖姑娘的事情的几个和他同辈的、沐寒的族叔上门了,把须秀林好一番讽刺。br/>
须秀林被骂了这一顿,颜面无光,暂且老实了几天。br/>
那离奇的债务也被须家宗族解决了,和沐寒想的一样,原本就是人家特意做的套儿。br/>
只河坝村的事情不好打发,但那鳏夫自诩精明,不见人不给钱,除了口头约定,须秀林就没收着一文钱聘金,这导致这事情须家这边说吹就能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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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鳏夫也就是欺负须秀林除了酗酒成性外,又老实又好面子,所以想沾沾秀才的女儿,但这事情没落实前就被须家宗族知道,哪怕他也有刘家宗族能靠着,也不敢叫板。br/>
这事儿刘家宗族也不可能帮他。br/>
最后是须秀林拿二两银子封了刘鳏夫和尤媒人的口。br/>
等这些事情解决以后,须家才发现,须沐寒找不见了。br/>
他们之前不是没找,附近的几个镇,还有山上,都使人找过,但都没什么收获。br/>
他们以为是小姑娘太鬼了,找到了别的藏身的地方。br/>
但等十天半个月过去了,须沐寒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就明白,女娃娃可能真丢了。br/>
家里没人打理,加上他刚丢过人、被宗族教训过,一时不好再去喝酒,正如须沐寒所想,须秀林开始收拾东西照顾孩子了。br/>
也是在这期间,须秀林发现小宝不是傻子。br/>
之后,就是须家宗族确定,须沐寒真的丢了。br/>
可能是因为发现儿子不傻,也或许是因生死未卜的女儿而获得了一点点教训,此后再没人看见过须秀林买酒。br/>
但须秀林名声还是坏了。br/>
他想找份营生,可乡塾和镇上的人家知道他酗酒的前事,都不要他坐馆,最后,四处碰壁的他转头去做来钱最慢的抄书刻章了。br/>
他当年书法在整个苍州都有些名气,只是荒废了几年以后,动笔显见是退步了。br/>
小宝性子慢,但学东西很快,更在书画上有种天生的灵性,尤善描绘山水,等他九岁那年,笔下山水已胜出须秀林了。br/>
这其中固然有须秀林少时家境平平,供应不起所以不擅作画的因由,但这份天赋也是极难得了。br/>
所以等到后来,须秀林听到风声,说吉山书院的一位大儒年岁大了回苍州养老,闲时开了馆,便立刻带了须沐宝上门。br/>
须沐宝在那位大儒门下学了两年后,被收入门墙,如今在山水画上已颇具名声,只是一直遵照大儒要求,潜心苦学,并不轻易售卖笔墨。br/>
至于那逢事慢三分的毛病,就是在他跟着大儒学习期间突然好的。人人都说是在大儒身边沾了灵性,把落生时差的那点灵气补足了。br/>
至于他的妻子,那便又是一段巧合的缘分。br/>
他的妻子是大儒的远房族亲,家里原本是做官的,遭难破败了,父亲死在流放路上,她孤身投奔大儒,去的路上盘缠不足,正逢须秀林要前往大儒处看须沐宝,跟她傍了同一个车队。br/>
须秀林恢复正常行径后,就一直有些抠门,那天看她哀求行商许她到了地方找到亲人再补足资费,不知怎的就大方了一回,垫付了路费,到了地方后没等她还钱就走了。br/>
等隔了两年知道她是大儒的侄女时,她已经和须沐宝有些青梅竹马的情态了。br/>
确实是段奇妙的缘分。br/>
对这未谋面的弟媳妇的出身,沐寒没什么多余的想法。br/>
她和罗大伯娘又聊到当初她被“说媒”的荒唐事,罗大伯娘正说须家现在和尤家那两支关系很差,外面传来人声,老人以为是有人来串门了,等人进门才发现是儿媳妇领着孙女回来了。br/>
杨宝瓶没想到家里有生人,但只是匆匆看了沐寒一眼,就对老人道:“娘,须大叔走了,春生让我带娇娇回家来跟你说一声。我马上还得回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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