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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上界之后,方田在修行上很下功夫也很舍得花钱，尤其是头十年。br/>
开始纳十年可算作是根本没赚钱，还搭了一些老底进去；后几年是挣得多花得也狠,总之,这么些年下来,方田几乎没存下什么。br/>
而且不管怎么说，下界上来的筑基修士，看着过千的上品灵珠,想的都是几十万的中品，心里的感觉都是心痛到无以复加。br/>
她看着这药,就——br/>
“忒后悔忒难受了。”br/>
方田咬牙切齿。br/>
她说话都开始带土话音调了。br/>
“然后你就转手卖了一个出去。”br/>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若愚表情也有些木然了。br/>
“是。”方田羞愧。br/>
她当然明白这药卖出去后，最有可能的用场在什么地方的。br/>
也知道这药在平常时候是仙宗范围内的违禁品,普通的弟子私下里售卖犯法。br/>
但她还是赶在很临近大比开启的时间,把东西给卖了。br/>
还赚了。br/>
“卖了一千。”br/>
张若愚眼神游移了一下：“有钱人真多。”br/>
令人熟悉的感慨。br/>
方田愈发羞愧。br/>
之所以她被带去执法堂，还连累剑派高天老祖被隐约打压防备,是因为有被抓到的人作弊者检举,说她卖过这个丹药。br/>
那个人并不是买她丹药的人,也不是一起和她去参加交易会的那几个人之一,但就是知道这件事——诶,就说这场面好玩不好玩？br/>
“剩一个丹药上交执法堂了？”br/>
“嗯。”方田没有犹豫,老实交代说,“那枚坏了。br/>
“执法堂扣我一天，和这个被损坏的丹有点关系”br/>
在卖出去一枚作弊丹药后，方田心里还是不舒服，但她不敢卖第一枚了。br/>
于是——br/>
“我研究了一下那个丹药”br/>
琢磨了一下材料配方，试图分析药效手法。br/>
试图从另一个方向找到回本方式。br/>
她琢磨得有点多,最后把丹药彻底损坏了。br/>
“研究出来点什么没？”张若愚语气平静地问道。br/>
方田闻言，一发惭愧了：“弟子驽钝，实在不能有所收获”br/>
“——你还真想研究出点什么啊？”br/>
事情于宗内高层、于大事来说，本身已是进入收束。br/>
但在弟子之间的风波，却是刚刚起头。br/>
楚白萍完全没有想到，宗务殿、造物殿、执法堂，竟是在第一次公告的时候，就原原本本地说了药物的危害，说得远比之前有人通知她的时候详细。br/>
而药物的具体用途，也在仙宗弟子之间掀起了一轮恐慌。br/>
“此药带有一定旁人所不能发觉的‘外显特性’，服药过后，修士若出现在详知此药用途、用法的人周边，必会被认出。br/>
“若熟悉此药的人有意，则须臾间便可引动隐匿于服药修士体内的药力。br/>
“或将已经成了的‘丹’从服药修士体内拔-出，或促使丹药特殊效用继续爆发，快速吞噬修士体内剩余的先天元精、气血和寿元，得到一枚效力更强的‘丹’。”br/>
“若服药者一直不曾被人取丹，则不论金丹还是筑基，经历足够的时间之后，大约都会被丹药抽走‘能使单个灵根由四十六降到四十点’的先天元精。”br/>
更多的不会被抽走。br/>
这是因为丹药本身的效力已经完全发挥。br/>
在没有人加入外力引动的情况下，那丹药在此时便达到了完满极致的状态。br/>
有外力引动就不一样了，不过会不一样到什么程度，仙宗这边没法尝试。br/>
因为这具体的操作手法，外人推断不出来。br/>
但只是四十六降到四十，这个量便着实不小了；这个量细究起来，能让六十一一点被抽到掉下六十，而倘修士灵根只有三十一一点，那么到了最后，他会被抽到只剩下十五六点甚至更低。br/>
同时这种先天元精亏损，在取丹之前，并不会导致灵根点数的测量值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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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能感觉到自己依赖于灵根的一切能力都削弱下降了，但他的灵根，看上去，却还是比较健康——可能会稍微有些损耗——的状态。br/>
因为先天元精还在他体内，还在他灵根周围，还完完全全地带着他自身的气息。br/>
依旧能被灵根测量工具感应到。br/>
它们只是不再听他的话，不再为他所用了罢了。br/>
——这个设计、隐蔽方式，才是最可怕的。br/>
“倘不是及时发现了源头丹药，恐怕多年之后许多人天赋降级，大家还找不到事由——br/>
“甚至觉不出任何不对劲来。”br/>
中招的人可能会想到这丹药给他们带来了不幸，但他们会觉得，这丹药本来就有极大的副作用，没什么好格外追究的。br/>
谁让卖药的人一开始就说了，丹药可能损伤丹田、损伤灵根或者损伤一些其他的后天难以补足的根本。br/>
而他们在知道的情况下还买了。br/>
而且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丹药推广开以后，在有了充分的市场的情况下，买主们、阴谋者看人下菜碟，或者故布疑阵。br/>
只卖给特定的人有特殊用途的丹药，其余人拿的就是普通的爆发药。br/>
或者在大量同种没有后续问题的丹药中，混入少量不一样的，谁拿到谁倒霉。br/>
这样一来，必然会出现许多天赋没有严重降级，该突破还是继续突破的服药者出现。br/>
——这是极可能的，不管是为了长远考虑，还是为了成本考虑，这药大量流通，幕后的势力必然要如此做来降低成本。br/>
如果没有构成暗害的那个手段，根据炼丹师本事的高低，这种爆发药，利润能有一倍到三倍。br/>
但加了这个手段以后金丹和筑基两个境界的丹药，单枚赔本都会超过五千上品灵珠。br/>
而且供人施展这种阴毒手段的材料不是遍地都是。br/>
所以最后出现的情况，很大可能是幕后势力筛选出一些天赋不错或者更高，但地位比较一般的修士下黑手，其他人拿没问题的丹药。br/>
如此问题的源头，就更难追究了。br/>
“宗门做得对极。”云梦川道，“一开始就挑明最大的阴谋、最严重的后果，也让大家知道目前这世上又多了一种暗害人的手段。br/>
“这样，大家以后都会小心许多。br/>
“而且，若是真的还有服药、拿着药的人没被执法堂抓出来，此事一处，若是服药了，那他也只能自首了。”br/>
“没服药，会不会反而拿药去害人？”戴文隽突发奇想。br/>
薛斓先沐寒一步否定了他：“很难。br/>
“我没见过那个丹药，但公告对丹药的外形、气息描写十分细致。br/>
“丹师想改变丹药的外状是非常困难的，回炉是必经之路。除非他能力比做这个药的人还强很多很多——br/>
“这药有这样的用途，我想，怕是筑基级的丹药，都是七阶甚至手段更高的人炼制的。br/>
“六阶的丹药，八阶的熟手给它回炉不算难，但没有丹方还只有一点药，几次之内就想成功，很难很难。br/>
“而六阶的药里有更高阶的玄机，那这就更难了。”br/>
保留这种特性，怕不是得更高阶的大师过来。br/>
——最关键的便是，这种特殊药性是依靠什么达成的，丹术不够的“外人”，只拿着一两枚丹药研究，是根本不可能在改变丹药外状的情况下不影响特殊药性的。br/>
楚白萍一开始不觉得事情的完整真相会这么快、这么突然地放出来，就是觉得，引起恐慌是小事，激起了某一部分弟子的恶念是大事、重大危险。br/>
她认为，宗门高层应该会顾虑到这一点，并因此等着将已知丹药下落全部查明后，才做更细致的通报、警告。br/>
如今这样的做法br/>
只能说明，事情要不比她想的简单了太多，要不就是比她预想的复杂、难以防范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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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白萍倾向于认定，实情属于后者。br/>
“这个时候这种交易，买主大多是有作弊的想法的，不管最后有没有贼胆，买东西的时候八成是有贼心的。”沐寒慢慢道，“所以这些人交易时应该会注意一下自己的伪装什么的？防着卖主或者其他人知情人转身就来个举报坏事。”br/>
仙宗内也是有所谓“黑市”的。br/>
一堆人用暗号越好了，某时聚在某处，交换一些东西，而到场的人里，会有一堆隐蔽身形样貌和修为境界的。br/>
“导致部分丹药因为买主实在追查不到，执法堂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毁丹或者回收丹药？”br/>
“执法堂的能力很强，这次还有好几个中枢衙门协同，真想抓，恐怕顶多漏一个两个。只是时间会更久些。”br/>
沐寒说的匿名伪装的买主，确实存在，查这种人也会更加费事费时。br/>
“这般公布——br/>
“许是华家和龙鳞那边出岔子了。br/>
“——也可能涉及此事的巨商势力不止这两家，总之我觉着，宗门担心这种药会通过或已经通过原有的三伙贩子之外的渠道流入宗门。前辈们担忧，宗门内存丹数目比那三伙人账面上的大，还没有已经暴露的线头可抓，所以干脆直接br/>
“直接私下里毁丹的可能很大。”楚白萍道，“确还另有种可能，就是直接上交执法堂。br/>
“这丹药在宗内是禁品，但你不在宗内对着同门售卖，还是从宗外买的，然后你还没在大比里使用，那你其实一点法都不犯。br/>
“上交执法堂或者造物殿，说不定这两个地方，还会意思一下，给你几十个上品灵珠作为补偿。”br/>
要真的连普通携带都犯法，如张跃一般的外派修士，每次回家前都得先好好清理一遍储物袋br/>
不过张跃等人在这方面也是受限制的。br/>
仙宗本部范围内，除非发生如外敌入侵、同门相残之类的严重意外，携带此类危险药品的人，不论长老弟子，都不得以交易、赠予的形式将药品转手他人，不得公然展示药品，不得公然告知旁人自己手中有相关药品。br/>
仙宗的公告，包括对使用丹药的后果、隐患的详细描述，同时还有的，便是下一阶段武比时间的推迟，以及部分人重返武比赛场的公告。br/>
被查实确有服药上台行为的“漏网之鱼”有六条，这些人共导致了十个无辜的人“武比结果不实”。br/>
十个受害人里有两个会接着服药者的场次往下比，四个接了作弊者的名次，还有四个被淘汰得特别早的，得到了一定的补偿——br/>
他们的排名不会变，但大比发放奖励的时候，会给他们上调奖励层级，且作弊者要另外对这十个人进行宗门规定数额的灵珠。br/>
此事若放在平时，激起的风波声浪也不会是小场面，但放在那诡谲丹药的阴影下，它们看上去又分毫不惹人眼了。br/>
只沐寒这样早就收到消息了的人，看见了，会叹一声——br/>
“还真有人能蒙混过关到前百名去啊！”br/>
两个接着往下比的人，都是金丹期各境界的前百获胜者。br/>
此事又牵累到三个问道堂的长老；其他人能抓到作弊，他们没抓到，这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他们在严谨上有问题，有所渎职。br/>
其实这三位也多少有些冤枉，一者是人的能力就是有差别的，一者是，那失察三人所面对的丹药都是灵气感应提升药，动静确实非常小，除非是带着鸡蛋挑骨头、没事硬找茬的心，否则很难抓到端倪。br/>
大约是考虑到了这两层原因，三个长老只是被暂停了职务和供奉，并没有直接被剥夺日后再裁判长老的资格。br/>
最初的震惊过后，陈辛夷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惯有的心大；甚至，她还传讯和沐寒说了一句不太合时的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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