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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结婴的事儿, 我能帮上些忙;而你,修为越来越高,该有的东西都该准备起来了。”
如果沐寒不知道丁燃和李康榕的关系, 那么丁燃这些话, 这个安排,着实很唐突。
便是知道, 也会觉得这位师叔管得太多了些——
准确说来, 是太过自作主张了些。
不过丁燃后边说:
“我帮白星云结婴和你无关。
“宗务殿那边也缺一些能全心为宗门庶务奔走的元婴修士, 宗务殿联合执法堂几番查看,对大多数人选都不满意,白星云则是其中得了些认可的少数人之一。
“宗门这边本就有打算要助其中未结婴的几人结婴。”
结婴成功,便多了少说一千二三百年的寿元。
如白星云这般屡次受挫的, 被仙宗如是大力地拉了这么一把, 怎能不对仙宗死心塌地?
而丁燃也说了白星云资质的问题。
一个勉强才能上到元婴境界的人,后续在修行上又能有多少指望?在仙宗担任个要职,资源多些, 机遇多些, 路便宽广平坦地往下延申一些。
但后续这些人必然也会发现, 纵然有资源堆砌,自己这一生的仙途,也就是这样不上不下地耗着了。
发现这一点后, 这些人便免不得将近乎全数的心力扑在仙宗公务上了——
这是他们仅有的能抓住的东西,同时也是他们打开那扇沉重的门的钥匙;门不一定能被推开, 但这钥匙, 却可以说是开门的必须。
如果他们不想开门了,那么这钥匙也是能让他们生活得更加舒适的必须。
——而他们心中往往还因为被宗门提拔突破,而对宗门有着超乎寻常的忠诚。
如是历数, 让一个品行过关资质不过关的人走这条路,仙宗好处多多。
因而类似的事情仙宗持续着做了下来,做了几万年之久——而这些修士之中也确实有那么零星几个大器晚成的,一边忙于公务,一边忽然大彻大悟,倏然得道,突飞猛进。
丁燃便是在说,白星云日后,会走这样一条路——如果沐寒这边并不想要这么一位管事长老的话。
“你若是觉得她不成,便也不必将我刚刚说的话放在心上。”
丁燃没闲到非要给后辈安排一个管家。
让沐寒去看看白星云,也不过是从她的角度来看,沐寒早晚会有这样的需求,而白星云刚好十分合适罢了。
不过丁燃提起这件事也就是算是“顺口”“顺路”,让沐寒走这么一趟,其根本原因纯碎是她觉得结婴了的修士该出门去见见市面了。
而且安排的这个队伍,从阶位境界上来讲较低,这也意味着出行途中沐寒很难遇到真正的威胁,从队伍人员之间的复杂关系来讲,这则大概可以算是一次“练手”。
作为一个身份隐藏起来的高阶修士,当这些人闹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会如何处理——如何发作?
沐寒毕竟年轻到极点了,很多事情上展露出来的态度也趋于怠惰,趋于不作为,只偶尔在一些强者面前会“毫无顾忌”地反击。
这样的高阶修士,不与低阶修士为难自然是有气量,不容高阶修士冒犯自然是有胆魄,但长此以往,或也会给部分奸猾的低阶修士留下“好欺负”的印象。
修为境界摆在那里,所谓“好欺负”不是真的好欺负,而是有人过去招惹人两下,可以毫发无伤地回来。
这就已经足够令人烦恼了。
没脸没皮的人还是很多的,沐寒这边一旦开了这个头可谓后患无穷。
有罗曦在,丁燃对这一路上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沐寒此番出行,结果着实令她满意——
关和闹得过于不像话,有些修士总想着自己出去松快撒欢,这些事情结合到一起,成功引爆了沐寒一个高阶修士的脾气。
她有向低阶修士出手的脾气和想法,或者原先没有现在有了,光是这一点收获,就比什么都强。
强者太懒怠计较了不是好事,一方面强者确实要有不和低阶修士一般见识的度量傲气,一方面,也绝不能因为打心底里不把弱小的上蹿下跳的家伙放在眼中,而忽略了“蝼蚁”对自己的骚扰侵犯,助长了那些心思不正的人的气焰与底气。
这次出门,沐寒能够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对低阶修士出手,一合直接将人制住,让人——之前闹腾的和没有闹腾但心里藏着算计的——再不敢翻出浪花来,同时对于已经抓到的已确认对自己一行人有恶意与实际威胁的修士,她直接将事情做绝
这些事情结合到一起,已经达到丁燃的目的了。
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目标。
万事开头难,天光峰的小弟子能有这么一个好的开头,余下也不需要人多做干涉多操心了。
沐寒想了想:
“不论是白道友结婴,还是我这边要寻个靠谱妥帖的管事长老,目前考虑似乎都为时过早。
“不过对于白星云此人,我确实是欣赏更多些。”
这是个手上能办事且经验着实丰富的人。
“若是你想用白星云,仙宗这边能给白星云的结婴帮助便没有了。”丁燃道,“不过不用担心此事。”
天光峰在帮人结婴这件事上,做得并不比仙宗宗务殿差。
“白星云受你的恩惠,自然也会对你死心塌地。”
丁燃说着,将那石板翻了个面。
沐寒之前没看见石板有任何变化,但翻过来后,她却看见有丝丝缕缕的浅白色浅蓝色的灵光,在火焰的烧灼之下,浮在了石板上。
她看不懂那些纹路,便也尽可能收敛好奇打量的目光;她道:
“多谢堂主费心,我结婴不久,名下产业有限,暂时还不太晓得管事长老的用处,我回天光峰后会请教师父师姐,看是否要尽快将这个位置落实。”
丁燃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用不用白星云”的决定做完后给她传个讯的话,就示意沐寒离开:
“你师父出门在外,正处理一些和符道造物术相关的事务,并非不好脱身。
“想必今晚或者明日你便能见到她了。
“你这一路上遇到的什么事儿,都莫要隐瞒她。”
丁燃看着便不是个会温情叮嘱的人,但此时和交代沐寒倒是极致详细:
“这一路上,你修为高,却也没少受委屈。
“有些事情该说便说,不要让人觉得你背后的师门形同虚设。”
沐寒听了,便觉,怕不是关和的嚣张传进丁燃耳朵里了。
和她比,关和又算个什么。
丁燃所谓的李康榕去处理符道造物相关的事务,其实却是李康榕去参与对妙生大道小据点小集会的围剿了。
妙生大道不是什么能被板上钉钉钉死了性质的邪修势力,仙宗想清剿对方,却是没什么正当理由的。
所以此事只是放在私底下偷偷进行。
李康榕回来的时候,看着平匀生,眼神不太平静——不太好:
“你之前将自己脏腑经络的位置和形状都做了更改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什么人成功窥探泄露了你的这门绝活,妙生大道有几个修士,体内脏器和经络,形态略有异于常人,多少有些像你当前——之前的情况靠拢的趋势。”
平匀生脸色微变。
他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一场巨大的调整,这调整虽然说不上尽善尽美,但也是利大于弊——最大的一个弊端,便是平匀生更改了脏腑经络的情况之后,许多道法功法,便不能如典籍所记录一般修习了。
典籍是给绝大多数的正常人或者少部分天赋异禀的天才准备的,因着能修习的人多或者修习的人足够有出息,才能带带流传下来。
体内情况已然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的平匀生,是不能照搬照抄前人遗泽的。
除此之外,平匀生对自己的身体做如此骇人听闻的调整,已是在分神期之后。
对于一个分神修士,这个过程依旧凶险遍布——几次三番都几乎要了平匀生的命。
再加上体内情况易于常人之后,若是受了些特殊的非得医修救治不可的损伤,医修来给他疗伤,都往往不能参照医治旁人的法子
——毕竟体内脏器的位置经络和脏器之间的联通情况,灵气的运转情况,都和旁人不一样了,同样的伤同样的药,别人用药力就能游走到真正需要它的地方去,平匀生用,若无外力引导干扰,可能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因着弊端的存在,平匀生从未想过要把这法子传出去传下去——虽说利大于弊,但几个弊端,赶在运气不好的时候都是“人命关天”的。
平匀生将自己体内的情况调整成了今日的状态,说着倒是容易,但其间凶险之处远超旁人所能想象。
他将这法子不做大改动不做完善就传出去,只会害了跟风的小辈。
如果有人真的将平匀生的这套办法传出去了
“都想不出是谁有这份能力。”平匀生眯着眼睛道,“虽说我没有很刻意地对我自己身体的现状细节进行保密,和多个医修都有过交往,但……我身体的确切情况,前后只有三个医修和你知道。
“那三位医修让我怀疑他们,有些困难啊。”
李康榕闻言道:
“也说不定就是他们误打误撞撞上来了。毕竟你将体内情况大调过的事儿并不算秘密,他们可能只是在听说过后试图按着传闻调整自身?
“妙生大道以前不怎么追着他们查,如今这一较真,这家办事很有几分疯狂。
“他们拿活着的人体妖兽身躯魔修身躯造物,似乎已经琢磨出很多门道了。
“如果有足够的修士躯体供他们尝试,那么他们一点点走到你的路子上来,当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李康榕话音很轻,但眼神却很沉重。
刨除几个颇有名望在仙宗之中极得大家信重的医修里通外敌的可能,刨除平匀生的老朋友医修背叛他或者嘴上不把门的可能。
结合妙生大道已经浮在水面上的一些行为。
李康榕说的这种可能,未尝不会是真相。
平匀生感觉有些恶心;虽说那些人很可能并没有窥探到他体内的具体情况,但他一想到有的人以自己为参照,做一些未必是被调整者明晓利弊甚至都未必是自愿的事,他心里就有一股无法宣之于口的膈应。, ,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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