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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赏早已再确认过雷惊蛰躯壳及其神骨的真假虚实。
虽说同样是濒临飞升, 道君之间亦有差距，但若说雷惊蛰躯壳上有什么隐秘李静水看得出而伯赏看不出，这便不大可能了。
只是伯赏依旧将实物原原本本交到李静水手里, 任李静水验看，并希图得到一个真正的答案。
这无关自欺欺人或者逃避。
只是心中忍不住时时浮现的一点期冀。
“师姐还认得这树根——这株树么？”伯赏道，“道君昔年栽种于伯赏氏族地之外，后长成被剑星移植回来的, 便是这株。
“——这株树都只剩下树根了啊。神秀塔里还有些东西是这树的枝杈做的。”
伯赏轻轻叹息, 叹息声中有一股微弱的怅惘。
“惊蛰的躯壳，还有那个，‘灵’。”李静水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心情十分复杂，师弟来得突然, 带来的, 极大可能偏重于坏消息的消息，也十分突然，“你还是拿回去，放在神秀塔中收好。
“再者, 严密注意仙灵之气。
“小师妹自己想用随她去，但若是想将仙灵之气取出神秀塔, 或者将之炼制成为各种造物再大量拿出塔, 不可以。
“如你所说惊蛰的身躯在里头恐怕已经沉了上万年了，他身上的气息，保不齐已经和仙女湖的仙灵之气混——是彻底融合在一起了。
“小师妹取用仙灵之气, 若是将惊蛰的气息带了出来
“倘若惊蛰那边有些问题遗留至今, 那么这气息引来的，不是祸也是麻烦。没这个必要。”
至于有没有可能恰好故人重逢，恰好这边能给那边解个燃眉之急什么的李静水根本不考虑。
不是想不到这种可能。
而是李静水已然想到, 便是日后当真发现是今日的选择促使本来大好的局面，或者暂时无恙的两人，情势急转直下，她也不会后悔。
如果不是碰见了伯赏和沐寒，她根本不会跟着徐沁言回到天堑的另一端来。
按着这种思路考虑，没有沐寒的出现，她本也不可能对处于上界的任何境遇的致元门下或者相关故人做出任何影响——帮助或者警告打压，再或者，灭杀。
这些影响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而她如今的要务，也就只有一个
观察情况，保住沐寒。
或者说，保住沐寒苍歌和神秀塔。
其余皆可放弃，保护好神秀塔相关是至关要务；虽从现世情况看来，当前人族道统尚且兴盛，九凰当年假想过的人族多年积累十不存一的可能并未发生，但这并不代表着塔和其主的安全就可以被忽略被放弃了。
况且，不管怎么说，塔主人绝对是太古九族里占了一家的血脉的。
对于后边的师弟师妹，李静水不是如伯赏般印象不深鲜少关注，但此时，不管有多不放心舍不得，在沐寒面前，其他人也得往后放一放了。
因为这个是最弱小最需要保护的那个。
也因为，她不能为了状况不明的一部分，就把状况大好的另一部分带进沟里——
沐寒和伯赏是绑在一起的。
在神秀塔拆开之前，一个出了事，按照李静水的眼界，怎么也想不出另一个能落到好的局面来。
“沐寒之前已经用仙灵之气炼制出了丹药。”莲子已经进了沐寒的肚子了，伯赏便没多说，“那些丹药尚未被服食，当然，也暂时没有被拿出塔。”
“少量倒是无妨。”李静水道，“仙女湖仙灵之气爆发的规律十分稳定，加上每每爆发入内的人五感都会严重受到影响，跑到那里头去参悟闭关的人倒是多得很。
“这里头必然少不了抓紧时间进去尝试以仙灵之气造物的造物修士。
“——不然，仙灵之气被修士完全炼化入体，又或者是被修士成功炼制成程度在半成品以上的造物之后，便不会再被捉回湖底的传闻又是怎么来的。”
有这种造物是正常的。
量太大是不正常的。
以及，仙灵之气没被收敛好，原原本本地出现在仙女湖之外的地方，这也绝对不正常，毕竟仙灵之气和灵气一样，不同源的有微妙的差异，仙女湖那边的还带着雷惊蛰本人体内道君神力的气息，但凡有人能认出来，便知道这是大大的不妥。
“那建木仙根，日后便一直留在我这儿了？”走的时候沐寒拿着原模原样还回来的两样东西，问伯赏道。
“不给你哪里还有地方放它。”
沐寒对着那建木之根，多少犯起了愁来；之前这老树根也在她这里，但当时她心里似乎就下意识想着这东西大概会被伯赏转交给李静水。
现在
显然，伯赏又要闭关休养，李静水不拿这重宝，这生了灵的东西
“它在神秀塔内，有限制么？”
虽说这灵是老树根生出来的，而老树根又是致元门下旧物，但沐寒还是不太敢信任这个新跑到塔里的生灵。
伯赏愣了一下，随后安抚解释：
“不必担心，这本体和灵目前为止还是分割开的。
“那灵已然又被我收拢起来了，不必担心它在神秀塔里看到不该看的，更不必担心其乱闯。”
伯赏不在，那灵照样是受到约束的；沐寒闻言便放心了。
其实神秀塔中有攻击限制的禁制，沐寒作为元婴期的塔主，作为一个不缺灵气的人，想要调动使用并无困难。
只是想到这个存在是个“灵”，还是从道君级甚至更高的树根上生出来的，沐寒便对自己掌握的限制生出不自信。
伯赏没有立刻去闭关，反倒是问沐寒：
“你刚刚不是问龙族么？其实说来天海境应该是龙族雷族鲲鹏以及鲛人的地界——我推算的。
“以前千荒大世界可没有这么大的一片适宜魔族群居的地方，大概是大世界分裂成碎片以后，不同碎片之间的碰撞致使这占了当前大陆约五分之一的疆域，整个变成了一片巨大的适宜魔族修行的疆域。
“如果我没有弄错地貌的话，在千荒大世界碎裂之前，天海境应当是大陆东部与中部之间的太虚海域，太虚海域主分培风海盈虚海回南海，其中盈虚海为龙族鲛人一族共居。
“我那时候的龙族都傲得很，不愿和寻常修士往来，现在不知如何了——
“如道君，如大师姐这样的‘外族修士’，龙族嗯，说不上太有礼，前倨后恭吧。”
也就是敬了实力，才有其他。
伯赏以前也和沐寒讲过龙族，不过伯赏说的龙族，是古时血统较纯——极纯的那一等龙族。
当时伯赏便说过，纯血的龙族降生越来越困难，反倒是和外族生下的亚龙族数目越来越多，按着当初的态势，或许沐寒现在能碰见的龙族，都是各种混血后的亚龙族了——龙族是上古异种，血脉强大，拥有龙族血脉的亚龙族，若是能持续突破下去，体貌能力都会渐渐向真正的纯血龙族。
亚龙族和纯血龙族最大的差距，就在先天能力先天阶位上。
伯赏当年讲过的纯血龙族，往往都是生来十六阶，甚至更高。
少数是十五阶顶峰，但破入十六阶时无合体雷劫，且也没有其他妖修往合体期突破时的巨大瓶颈。
当初的龙族便是因为这一点视外族为微尘草芥。
“龙族为海族之首，但也会带头猎杀其余海族——包括可以被称为妖修的神智清明的海族。不过其和鲛人族交好。”这是当年伯赏对沐寒说过的。
现在的情况，伯赏知道的就不多了，只能从当初在仙宗中观察探听到的各种消息中得出，龙族现在和人族之间的关系依旧是比较疏远的，但和仙宗这样的大势力之间，态度上比较平等。
这在他的时代是没有的；他的那个时代，龙族和九凰，和李静水和他都能客客气气。
但绝不会因此和致元门下的“无名之辈”打交道——即便那无名之辈是奉命和龙族交易往来的。
当时的龙族就是有这份底气心气，服致元门下的道君，高看致元门下部分修为不足的新秀，但对两者都沾不上的人一点面子都不给。
九凰看着性情乖戾难测，但到底也不是会无故折辱强者的人；龙族不肯俯就于低阶修士，那便每常使门下的合体真君与之交际，并不因此就去找龙族麻烦，强逼龙族低头。
从这一点上看，今时往日倒是大不一样了。
沐寒想着，问伯赏说，我是不是忘问丁堂主东西了？去那边要做什么准备我可真不知道，感觉四师兄也不能给出多好的建议来。
大千海何其广阔，不同地域情况又何其相异。
同时，张跃一个刚结婴不久的修士，对于大千海龙族那边的了解，又能有多少？
伯赏一哂，谁叫你刚刚想不到的。
——谁叫你不敢跟人多说话的。
“回头问问怀璞或者楚长安吧。”
伯赏考虑了一下是否要推迟回归休养的时间，等沐寒从大千海龙族那边回到仙宗后再继续。
但接着，他想到莫高歌，想到十层天秘境。
瞬间头昏脑胀起来。
他觉得还是后两者更危险更需要他帮忙盯着一些。
如果他现在就去休息，可能等沐寒去莫高歌或者十层天秘境的时候，他就休养好了。
但若是拖延下去，或许，沐寒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反而做不了什么——
现在他已经被天道盯上，想再有所动作，必须小心再小心；若是将神魂力量恢复到极盛，他或许还能通过不直接动手直接威怖对方元神的手段，但若不能
那他出手几乎必然引发天道注视，追踪。
伯赏神魂彻底恢复的时间不好估算，他只能勉强猜个两年到年的时间。
如此看来，还是现在便去忙这个为好——
其实除却保护沐寒之外，还有另一桩理由令伯赏不想立刻闭关休养。
大千海，龙族。
那边是沐寒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也是伯赏的神识根本无法触及的远方。
那边或许会给他带来一些新的发现，错过了此时此刻，沐寒下次去大千海便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沐寒可以当他的眼睛，但是沐寒到底不曾见过上古情状。
她的注视，即便是有目的的，和伯赏本人对比也必然是“无目的”的；再限于境界，她真未必能有多少发现。
但为日后记，伯赏还是得放弃这个提前接触远方现状的机会。, ，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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