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肉羹上来后,背后炙热的目光瞬间消失不见。

    隐约听见张昭仪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沈钰坐的十分端实,即使戴着帷帽,也不影响她小口地吃着蛇羹。

    很快众人便从这场闹剧中收回了神。

    竞宝台摆上第一批物件,来自西南郡王的琉璃八宝台,通身使用五彩斑斓的琉璃所制,华光溢彩,美艳非凡。

    “这郡王妃也忒会享受了。”陆洲喋喋不休地发表言论,“我也就是还未成亲,否则高低都得给娘子买回家中。”

    谢乘渊不知何时侧头过来,“若是有看上的跟我说。”

    沈钰挑眉:“世子什么都报账吗?”

    女子淡冷的眼底浮现显少的笑意,仿若晨曦划破沉寂的夜空,让人眼前一亮。

    谢承渊笑道:“自然,你花就是了。”

    “那便提前谢过世子。”

    话音刚落,沈钰就拍了一尊纯金的佛像。

    几轮过去,场内忽然唱到:“云南汝阳王府丹七草一株。”

    小部分人纷纷抬起头翘首以盼。

    丹七草被誉为胸痹诊疗的神草,传言到只一株便可续命一年,有开脉止痛的作用。

    草药很快被人捧了上来,在台前每处走了一圈。

    陆洲转头问:“要不要我一起竞拍?也好把一些人先筛掉。”

    “不用。”谢承渊直白地点出:“除非那人真的急需,否则穆王府看上了东西,无人会抢。”

    “起拍价五百两。”

    竞宝会与其它拍卖最大的不同处,若是普通拍卖,便有一个规定好的数额,每次加价需按照原定的数额算数方式来进行,但竞宝会的益价没有上限,也没有下限。

    只要有人叫价,便可一直拍。

    但若拍下不要,牙行便会和官府连结去府中查封一切家产来抵。

    也就是说,众人想买什么几乎都会在自己预算银子内,不会胡来。

    他们的雅座在最上端,虽已经离得很近,灯影朦胧下,却依旧很难看清。

    “城东张家六百两一次。”

    “城东张家六百两两次。”

    “金陵长街赵家八百两一次。”

    谢承渊面色淡定的益价,一边的小厮紧接着唱到:“穆王府谢家一千二百两一次。”

    他对这东西势在必得,直接加了四百两。

    渐渐有几人不跟了。

    这东西虽好,却也不是必需品。

    “城东张家一千五百两一次。”

    “穆王府谢家两千两。”

    “城东张家两千二百两。”

    “穆王府谢家两千八百两。”

    沈钰侧头低声问陆洲:“城东张家是什么来头?”

    “张老爷子胸痛多年,虽到迟暮,因着家中孙辈还未成家娶亲,始终心中有憾强撑着。”

    “若非真的想要,怕是也不会和谢家杠上。”

    沈钰绯唇微弯,“这不算杠,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救的人。”

    陆洲忍不住揶揄:“竟看不出你还有善解人意的一面。”

    说话间丹七草已经益价到三千五百两。

    张家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穆王府谢家三千八百两一次。”

    “穆王府谢家三千八百两两次。”

    “穆王府谢家三千……”

    正当陆洲和沈钰以为这事成了,雅坐东南方忽有小厮唱道:“苏杭云家四千八百两一次。”

    竟比刚才多了足足一千两!

    沈钰抬头看向谢承渊,显然这次失策了。

    谢家怎会轻易忍让。

    “穆王府谢家五千八百两一次。”

    “苏杭云家六千四百两。”

    “穆王府谢家七千八百两。”

    “苏杭云家八千九百两。”

    眼见着即将破开万两大关,众人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高安长公主有胸痛的病,几乎全京都都知道,谢家所需也是情理之中。

    可这苏杭云是又是从哪来的?

    竟从未听说过。

    既非朝中重臣,也非京都贵人,更非清流世家,八千九百两竟说叫就叫,可见财大气粗。

    穆王府这边毫无退让之意,只跟着他叫价。

    沈钰打量了台上一会儿,忽然眯了眯眼。

    她伸手打断谢承渊,让小厮听她叫价。

    “你怎能……”陆洲没想到谢承渊直接把主动权拱手让人,“你就不担心她是云氏派来的细作?”

    “她不会。”谢承渊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

    陆洲有些心惊,“你也太相信她了。”

    “穆王府谢家一万五千两一次。”

    沈钰淡然地坐在那,仿佛自己花的不是钱,而是丢出去的纸。

    “嘶……”陆洲倒吸一口凉气。

    一万五千两!

    她的心竟比云家更狠。

    陆洲总算信了沈钰不是对面派来的细作。

    那边也不甘示弱:“两万三千两一次。”

    从方才的几百两加一次到现在七八千两加一次,全场几乎都错愕了一下。

    丹七草虽物以稀为贵,市价最高也就卖过两千两,那年还是医谷亲自筹办的竞拍。

    根源出让便已经花了这么多钱,更何况这竞宝会已经不知道倒了多少手。

    谢承渊倒也淡定:“你的上限是多少?”

    沈钰头都未偏一下,轻声问:“世子这是怕了吗?”

    “我的字典里从未有怕这个字。”

    “那您便瞧好了。”

    沈钰毫不手软的继续溢价。

    苏杭云家更是不遑多让,若这是战场,二人怕是早已打的两败俱伤。

    终于——

    竞宝司也不可置信地唱道:“苏杭云家五万三千两一次。”

    整整5万两!

    满座突然鸦雀无声。

    谢家还会再跟吗?

    沈钰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一旁的小厮继续唱道:“穆王府谢家五万八千两。”

    “苏杭云家七万两一次。”

    陆洲这回有些坐不住了,“对面是疯了不成?”

    沈钰没有答话。

    同时,这回她也没有再继续益价。

    “苏杭云家七万两两次。”

    陆洲忍不住着急上头:“你怎么不跟了?”

    沈钰依旧笑而不答。

    他扯了扯谢乘渊衣袖:“你竟就这般纵着她?”

    谢乘渊:“这么做定有她的理由。”

    陆洲气极:“你是真的疯了!”

    说话间,竞宝司已经进入益价的最后环节。

    “苏杭云家七万两三次!”

    “恭喜苏杭云家拍下丹七草一株!”

    谢乘渊凑近她耳边道:“你是不是有必要给我一个解释。”

    沈钰平静的叫人心惊,“台上的那株丹七草,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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