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春来眉头紧蹙,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唐禹的讲述。
“再说说普通人吧。”
唐禹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我小时候家庭条件一般,那个时候老师与家长对学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好好学习,争取以后考到南方,在南方找个工作。”
“这句话一语成谶,现如今东北年轻人流失极为严重,有人曾说,我们这一代人,似乎生来就是为了走出家乡的。”
“三省孩子的成人礼,便是一张南下的车票。”
“其实经济环境差,不光是因为工资低,人口流失严重。”
“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社会风气问题。”
“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只要办事,似乎所有人的共识都是先找人。”
“拿钱托人办事。”
“渐渐的,被委托的人收的钱越来越多,不给钱似乎就不会办事了。”
“想办事的人不给钱就办不成事了,社会环境已经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
“直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普通人没人就不会办事,甚至上医院做个体检,去驾校考个驾照都得求人打个招呼。”
“而许许多多不想办事的人,更是不掏钱就会出事。”
“喜剧电影中的一句老师不记仇,成了网络热梗。”
“可有多少南方人连这个习俗都没听过……”
楚晨泡好茶,轻轻的放在三人的面前,同时也将唐禹的话打断。
唐禹回过神,道了声谢,没再继续说下去。
一时激动,他说的有点多了。
阮春来眉头皱的很深,其实他早就听说过关于三省的这个问题,这两天他也一直在思考破局之法,只不过一直没什么头绪。
他刚刚询问唐禹的看法,不只是随口一问。首先唐禹便是三省本地人,并且通过上次聊天,他发现这位年轻人不是一个胸无点墨的富二代,他很有思想。
现在通过唐禹的讲述,他对于三省的情况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虽然他只是吉春省副省长,但是自古三省便是一家,由一个地方便能看透全局。
想来吉春的环境与松江没什么差别。
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环境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
但他从来就不是知难而退的人,五十出头了,还能任职多少年。
如果在职业生涯的最后十年中,能够为国家做些事,为当地的百姓、当地的孩子做些事,那此生都将无憾了。
想到这里,他隐隐有点激动,有点斗志昂扬的感觉。
“你家的公司,叫言立集团?”
唐禹点头:“没错。”
阮春来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抬手道:“喝茶。”
唐禹将刚刚的话题抛之脑后,安心喝茶。
端起茶杯,嫩绿鲜亮的茶汤在杯中摇曳,一股清香甘醇之气扑面而来。
唐禹眼睛微微一亮,轻抿了口茶汤,一股茶气裹挟着花果香在唇齿间回荡。
“碧螺春?”
碧螺春的茶香很好辨认。
碧螺春是阮春来老家产的茶,以型美、色艳、香浓、味醇这四绝享誉全国,其外形条索纤细,绒毛遍布,白毫隐翠。
并且因为其茶树与各式果树交错种植的原因,茶吸果香,花窨茶味,陶冶出了碧螺春特有的花香果味。
阮春来微微挑眉,诧异道:“你会品茶?”
唐禹谦虚道:“喝过两次。”
王雪青葱玉指戳了戳他的脑袋。
刚刚唐禹跟阮春来聊的话题她插不上话,所以便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她嗔怪道:“舅舅又不是外人,你瞎谦虚什么~”
唐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没有顺着师姐的话茬来彰显自己的品茶功底。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很有默契的。
其实王雪本身的意思就不是让他彰显自己的品茶能力,她那么说为的其实就是凸显唐禹这个人谦虚的品质。
而唐禹也恰恰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阮春来看着自己的外甥女,一脸的无奈。
小丫头片子这点小九九他看不出来?无非就是想让他以后多帮衬着点她的心上人罢了。
说实话,唐禹这小伙子挺入他的眼,但是这种事情,得看看再说。
“晚上买点菜,你们在这吃?”阮春来提议。
王雪略作犹豫,应承了下来,随即自告奋勇的道:“我来下厨。”
……
南书雅苑,二十多个院子此时都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
其实这种院子很好装的,外墙与主体建筑全都不能动,只能翻新修缮一下,剩下室内的软装其实挺快的。
现在南书雅苑装修进程最慢的其实是最前面的主楼。
主楼占地面积不小,外加上还要装修餐厅、咖啡厅、大大小小的房间,工程量不小。
主楼后的其中一间院子内,丁文星躺在松软的床上,手机贴在耳边,看样子是在打电话。
而在他身侧,一道曼妙的身影蜷缩在被子里,睡意沉沉。
丁文星握着电话,小声问道:“姐,你找我啥事啊?”
电话那头传来丁澜气闷的声音:“你姐夫呢?”
丁文星神情微愣:“不知道啊。”
电话内一阵沉默,几秒钟后传来一声娇骂:“要你有什么用,我留你在金陵是做什么的?”
丁文星不解:“不是我姐夫给我带过来的吗,啥时候成你把我留在金陵的了?”
“当初我跟你们一起过来,你对弟弟我可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丁澜威胁道:“我说一句你八句话对付我是吧,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姐夫,当初我跟他的关系暴露,就是你卖情报给林思思的?”
丁文星接受威胁,当场就怂了半边。
“姐,我这两天一直忙着你上次交代我的事呢,没留意姐夫啊,怎么了,他又不理你了?”
丁澜:“……”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有的事!”
丁澜外强中干的嘴硬了一句,随即问道:“我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
“办妥了。”丁文星回道。
“行,挂了。”
丁文星急道:“等下!姐!”
“什么事?”丁澜淡淡的问道。
“那个……我没钱了,我这工资到底你俩谁发啊,我都两个月没见着钱了。”丁文星苦着脸道。
“找你姐夫。”丁澜想也没想的道,随即电话挂断。
丁文星握着电话,惆怅的叹息了一声,感觉这金陵越呆越没意思了。
被子下曼妙的身影扭动了两下,随即幽幽转醒。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倩。
“你没钱了?”她睡眼惺忪的问道。
丁文星叹息:“两个月没进账了。”
“我给你转点吧。”说着,吴倩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
“别!”丁文星抓住她的手腕:“咱俩只是p友,你别妄想试图用这种怀柔战术来抓住我的心,我是一个浪子,不会为了一个人而停留的。”
吴倩冷笑一声,被窝内的另一只手朝他抓去。
“我不需要抓住你的心,只要抓住你的命脉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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