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脸色煞白,一时想不出脱罪的借口,求助般的看向伊藤。
若是这个罪责由他承担,那他只有剖腹谢罪一条路可走了。
伊藤虽然也气铃木只顾看热闹,把正事给耽误了,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信,只好硬着头皮道。
“刘十九这次袭击我们可谓是筹谋日久,任谁都难以想到,要论罪责我们都有责任。”
见麻生要反驳,伊藤抢话道。
“麻生君,你别忘了,是你第一个与刘十九确认联盟,定下虚攻金山,实取玉树的计策。”
“山本君与渡边君也没少说他好话和他来往吧,当然本将也被刘十九蒙骗了,认为他是好人。”
伊藤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道。
“诸位,现在我军战船尽毁,失去了水上作战的优势,粮草又多有不足,敌人虎视眈眈,无论如何当下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
“我认为越是困难之时,我们越要同仇敌忾,共渡难关。”
伊藤想凭借拖延法为铃木博得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麻生自然不干,拍桌道。
“伊藤,你少混淆是非,我们亲近刘十九,是因为那时我们还是盟友,他是真心帮助我们。”
“现在他突然叛变,奇袭我军,并非我军没有预料,没留后手,而是铃木的失职,才会如此。”
“呵呵,那依你之见你就没责任了,这件事让铃木君顶罪,就能平息将士们的怒火,提升士气吗?”
“要是如此,那你就砍了铃木吧,我倒要看看危难之际砍了上将军顶罪,将士们会作何反应。”
伊藤见说不服麻生,只好将祸水引向次郎。
次郎此时正在为信任刘十九,强攻江陵关而自责,闻言摆手道。
“好了,不要再吵了,本皇子无权定夺上将的生死,等回国你们到天皇陛下那里理论。”
“现在说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吧。”
诸将争吵的时候小郎几次要插嘴,都没说上话,现在见迟迟无人开口,小郎试探性问道。
“次郎君,我这还有两件需要禀报,您看?”
“说!”
见小郎脸色难看,次郎知道不是好事,再次缩进椅内,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不至于让他当场倒下,
“次郎君,第一件事是关于粮草的,我们在九江征集的粮草,都被贼人抢了。”
“逃回来的将士说,这伙贼人大概千,精骑善射,来无影去无踪。”
“还有张大棒槌也叛变了,临走时不但救走了几万壮丁,还把我们剩余的粮草都给烧毁了。”
次郎窝在椅子内,一时间好似没了呼吸,死过去一般的沉寂。
小郎走到次郎身前,带着哭腔安慰道。
“次郎君,想开一些,没有过不去的坎,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国,养精蓄锐,过些年再来南风。”
“只要我们不放弃,南风迟早是我们的天下。”
次郎面如死灰的摆了摆手,问道。
“第二件事呢?”
“次郎君,你还是不要听了。”
“说吧,没有什么是比耗费数十年打造的战船,一朝被毁还大的事了。”
次郎好似看开了,语气中既有无奈也有释然。
小郎略微迟疑,开口道。
“次郎君,第二件事是关于将士们拉肚子……”
“这事我知道了,只要拉不死,就不算事,观察一些时日再看吧。”
次郎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到拉肚子放下心来。
可他刚长出口气,就听小郎试探性问道。
“那要拉出人命了呢?”
“啊?”
次郎震惊的瞪大双眼,寻常拉肚子没事,若是出了人命那可就是传说中的疫毒了。
小郎明白次郎的担心,急忙解释道。
“次郎君,军医查清了,不是疫毒,是燕王他们投的毒。”
“什么毒?”
殿内诸将全都死死盯着小郎,让他不由紧张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次郎君,其实也算不上毒,军医割开了死去将士的肚子,发现他们的肠胃都被一些粉末磨破了。”
“军医猜测这是一种十分坚硬的石头粉末,摄入一点没什么反应,吃多了就会在胃部积蓄下来,相互摩擦,最终把肠胃磨穿而死。”
“我得知此事第一时间就怀疑是燕王干的,于是找来他们卖给我们的军粮,结果发现有一些米粒上真的附着了这些粉末。”
“火头军那边为了省事也没淘洗,直接下了锅,现在军中半数都在肚子疼。”
“军医猜测没疼那些将士只是吃得少,发作的晚,但只要肚子里面有这些粉末,早晚都要肠穿肚破而亡。”
次郎听完仿佛失了魂,软绵绵的从椅子上滑落在地。
小郎忙去搀扶,可次郎却好似没了骨头,怎么也站不起来。
过了半晌,次郎又突然直挺挺的,嘴巴张的老大,却发不出声响,双眼虽然睁着,却好似盲人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屋顶。
山本与渡边一时愣住不知所措,铃木更是傻了眼,关键时刻还得麻生与伊藤。
毕竟年过半百,经历过大事,还算冷静。
看出次郎是受不了打击,抽了过去,急忙上前掐他人中。
半晌后,次郎嚎叫一声,哇哇大哭起来,众人才算放心。
“啊啊,啊啊啊,我无能,我轻信贼人,我是球国的千古罪人,我害了将士们的性命,我该死……”
“啊啊……太子,这不怪你,不怪你,哇哇……”
次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小郎也跟着嚎叫,山本与渡边也纷纷落泪,就连伊藤与铃木眼中也盈满了泪水。
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将士们再死一半,他们只有撤兵一条出路了,可现在战船都没了,怎么回国呢?
南风会让他们一批一批安全撤回去吗?就算南风让,刘十九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可都是看过刘十九传记,知道他的手段。
就算这些都能克服,安全回到球国,那这场战役的罪责次郎会自己顶下吗?
他自己能给球国百姓一个交代吗?
到头来他们这些上将军还是只有死路一条,就算凭以往功绩保住命,也难免会落得个终身监禁的下场。
那样他们还有脸活吗?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诸将心中百感交集,铃木气恼的扇了自己几个嘴巴,伊藤哀叹的落下泪来,暗骂自己还是太过求稳。
当时伏击江陵关军队时,就应该拼死夺下江陵关。
如果有了江陵关,这一战还不算败的太惨,还有理由向国内要援军。
只有麻生还算平静,依旧如同一条狩猎的毒蛇,双眼光芒不断闪烁,思忖半晌,厉声道。
“小郎君,军医可有办法救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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