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次郎与麻生对刘十九的恨意,已经达到顶点,哪怕以命换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拉着刘十九一起去死。

    从他们花银子在刘启手中买九江的清风岛,到后来的发兵占据九江的百十座城池,又与八方联军隔江抗衡,大战小战数百场。

    除了被刘十九忽悠的强攻江陵关,总计死伤球国兵马还不足一千。

    可被刘十九坑的这几次,死伤了十几万将士不说,就连经营数十年的战船都全军覆没了。

    这些他们都能忍,可你偷家灭族,换做是谁都要发疯啊!

    ……

    日入酉时,整日阴沉着脸的老天,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意。

    这笑虽然化作了金灿灿的余晖,泼洒在金山上,让崇山峻岭变得金红璀璨,美不胜收。

    但金山城上与城下的数万严阵以待的将士,却无心欣赏。

    以往感觉温暖的夕阳,此时好似死神冰冷的目光,老天那怜悯的勾唇,也成了冷嘲热讽的讥笑。

    球国在死伤五千多将士后,终于将金山城下修的一马平川。

    大战一触即发,两军战士虽然知道下一秒这里会成为人间炼狱,他们的生命也会被炼狱无情搅碎,但却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无边的恨意。

    马家军恨球军对南风的入侵杀戮,这仇恨在将士的鼓舞下,胜似杀父夺妻之恨。

    球军恨刘十九偷袭他们,坑杀他们的同胞,阻止了他们造福南风。

    在次郎与麻生鼓舞完士气后,他们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金山城上,溅刘十九一身血污。

    咚咚!咚咚……

    球国的战鼓率先敲响,将死神唤醒,四万球国将士大踏步的奔向死神。

    见球国发起进攻,马奎大吼一声。

    “放!”

    军令传出,战鼓擂擂,战旗随之舞动,百十架投石车上浇满火油的巨石被点燃,轰隆隆的火球划破天空,砸向球军。

    巨大的火球蕴含千斤之力,将沿途的球国士兵砸成肉泥,又深深的潜入底下,熊熊燃烧,阻挡了球国士兵的冲锋速度。

    “放!”

    又是一声怒吼,好似要震碎敌人的肝胆。

    战旗再次挥舞,数百架重弩车前的将士,把填装好的弩箭点燃,咻咻声响彻天空。

    沿途留下的缕缕黑烟,仿佛将天空划出道道漆黑的伤口。

    手臂粗细的箭头,在火焰中闪烁着森寒冷芒,深深的刺入藤甲巨盾。

    连带盾后士兵一同贯穿,死死的钉在地上。

    “放!”

    第三道军令下给弓弩手,这证明前两次疯狂的打击丝毫没有延缓球国的冲锋,此时他们距离城墙只有一箭之地。

    咻咻咻!

    密集如雨的箭矢洒满大地,球国士兵即使顶着巨盾,撑着小盾,还是一片片倒下。

    “放!放!放!”

    这道军令,让投石车、重弩车、弓弩兵全都开足了马力,巨石、重弩、羽箭、弩箭连成一片,敲击着城下大片土地。

    无数痛苦的嘶吼,无力的咒骂,全部淹没在喊杀声中。

    “倒!”

    军令传出,军旗舞动,早已准备好的数百桶火油沿着城墙滚滚而下!

    “点!”

    呼啦啦……呼通通……

    霎时间金山城墙连同球国的云梯和攀爬的将士,整个被点燃。

    熊熊大火烧上城墙,就连城上的士兵都不由向后退去,暂避火芒。

    被火焰淋透的球国士兵,纷纷化作火球,在火海中翻滚,发出的哀嚎让人毛骨悚然。

    燃烧的血肉被一把把撕下,惨不忍睹。

    即便如此,球国士兵并没有停下脚步,前一批云梯损坏,后一批补上,前一批将士阵亡,后一批嗷嗷叫着向上攀爬。

    好似丧尸,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看得刘十九都不由微微动容,赞叹一句。

    “这个无德的民族,当真勇猛!”

    “放!”

    马奎的吼声再次传出,随后是一阵猛烈的战鼓,伴随战旗的哗哗作响,响彻城上。

    只见城墙上早已准备好的滚木被点燃,轰隆隆的滚下城墙,砸碎云梯,砸死大片球国士兵。

    嘭!

    突然城墙上传出一声巨响,一颗人头大小椭圆形的青石砸在墙垛上,溅起大片碎石,崩伤个正要推滚木的将士。

    这一声巨响,宣示着球国的器械已经就位,死神的目光盯了过来,镰刀挂在了金山城上。

    嘭!嘭!嘭!

    球国的投石车威力完全不下于金山城,这种滚圆的青石,还要比无规则石块射程更远。

    一连百十声巨响在城上炸开,与青石接触的将士,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当场化作肉泥。

    刹那间城上也响起了大片哀嚎,好似在回应城下一般。

    突然出现的伤亡,在城下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一颗青石就落在刘十九五米开外,溅起的石屑敲击在他的头盔上传出脆响。

    震的他双耳嗡鸣,下意识的抬手去扶头盔,当嗡鸣声退去,放下的手掌竟然沾染了鲜血。

    他正打算查看哪里受伤时,鲜血已经涌进他的眼眸。

    短暂出现的血红色天空,成为了死神的媒介,与他打个了照面。

    “王爷,王爷,哪里受伤了?”

    “十九,十九……”

    刘十九抬手擦去眼角的血迹,摸了摸两眉正中,对着山羊子等人摆了摆手,拉住马繁华的手笑道。

    “哈哈,这帮贼人竟然给本王开了个天眼,这是怕本王看不清他们的本性吗?”

    又对山羊子道。

    “老山羊,以后本王有三只眼了,你老小子有什么坏心思,我一看便知。”

    山羊子讪讪一笑,佩服刘十九心态好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马繁华见刘十九只是伤了皮肉,这才放心下来。

    “十九,我求你下城墙吧,哪怕进城门楼也好啊,这里太危险了。”

    马繁华泪眼婆娑,不顾刘十九反对,拉着他就走。

    “繁华,不许胡闹,快下城去。”

    “告诉二哥率领二路军做好准备,随时支援,还有你的三路军,好好休息,这一战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难打。”

    见刘十九发怒,马繁华不敢在用强。

    刘十九顺势挣开手,快步走向不远处的伤兵,从腰间挂着的一捆皮绳中抽出一根,死死的勒住伤兵的断腿处的动脉,减缓了出血速度。

    “来人,来人,将他抬下城去,尽快包扎伤口。”

    士兵疼的几近昏迷,原本还在大声嚎叫,现在却忍了下来,满眼感激的看向刘十九。

    刘十九为他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叮嘱道。

    “好好养伤,残了不怕,本王养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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