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存在,便是错误。

    这样的存在,是不存在的。

    扉间这样认为,就算是面对宇智波,也有着相同的想法。

    人与人总是不完全相同,就像世界上没有两个宁次--这个比喻不怎么确切,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几年,几十年之后,两个宁次就出现了也说不定。

    除去外界干预,扉间的想法大抵是和这世界的规律吻合的。

    “宿主,你在想什么?”

    从团藏所在的战区赶来,最多只需要一日。

    一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一日之内,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比如病逝的村民,扩散的病毒。

    严格意义上,会使用医疗忍术的宁次,在来到村子的第一天便可以直接着手治疗--不说完全将病毒控制,至少脱离生命危险还是做得到的。

    再加上只是现在宁次对病毒的认识,最多半个月,桥头村便会恢复如初--这一切还都是建立在不去捕获幕后黑手,只对作为表征的瘟疫下手的前提下。

    可是团藏来了,会看到什么?

    正在逐渐恢复生机的桥头村,以及风光无限的千手扉间。

    “团藏必须将周围的一切从物化的状态转换。”

    “为此我们需要一些牺牲--在短时间内,没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了。”

    系统001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牺牲?是这里的村民吗?”

    “宿主不需要为此担心。一旦任务完成,我们会迅速转移到下一个时间点,就算宿主在这个时空对村民们为非作歹、肆意妄为,他们也绝对活不到能向宿主讨债的那一天!”

    001咂咂嘴:“还有烧杀抢掠”

    他在报菜名了。

    像是白噪音一样围绕在宁次耳边,却没有一个字真正被宁次听见。

    他和扉间是在村庄边上支了营地,军绿色的帐篷布,银色的钉子。

    帐篷布坚韧牢固,钉子闪闪发光。

    忍者是不会纺织,也不会铸铁的。

    这一切都是一般村民,就像桥头村村民一样普通的人,一针一线,一次次捶打,制造出来的。

    他们会因为宁次的选择而死。

    会因为宁次的选择而再无睁眼之日。

    只是因为,任务目标是让扉间这位即将死去之人活下来。

    宁次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他可以在扉间死亡之日,通过数不清的尝试,死亡无数次,直到触及能在绝人之境生存下来的方法。

    日向宁次不会死。

    他早就死过了。

    可村民会死,村民或许在这里连名字都未曾出现过一次,只是作为一种摆设,作为街道上的装饰。

    就像第四次忍界大战中,只是在战场一角,尚未触及核心战区,便早早丧命的人。

    他们甚至,都不曾有“脸”。

    可他们是活着的。

    在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热爱,自己的梦想。

    他们有家人,有朋友是和漩涡鸣人、千手扉间一样,活生生的人。

    在活着这件事情上,大家没有什么区别。

    “我应该去死吗?”

    宁次的手放在胸口处,狰狞的伤口下方,是滚烫跳动的心脏,是时而扩张时而收缩的肺。

    再往下,是缓慢运动,消化食物的脏器。

    这一切,本该都不存在的。

    只是现在,它们又理所当然的工作着。

    “我想,我应该是死了的”

    帐篷被拉开,清晨的阳光从帐篷外洒进来,在地面上勾勒出男人高大强壮的轮廓。

    阳光热烈,刺痛双眼。

    宁次只能眯着眼睛,留出一条缝隙,抬头看去。

    男人穿着铠甲,好像在发光。

    阳光模糊了扉间的五官,模糊了扉间的颜色,随之被凸显的,是暧昧的,被称作感觉的某种。

    阳光好像有些太刺眼了。

    宁次伸了手,遮在眼睛上方,紧跟着的,是三声轻咳。

    “扉间?”

    温热覆盖在宁次手背上,热源湿热的呼吸徘徊在宁次耳边。

    扉间回来了,宁次想。

    他好像一个惯会偷懒的队友,脑子和行动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就只有宁次会这样想。

    扉间未免也有些太踏实肯干了。

    他像帐篷的支柱,默默打理着一切。

    这样想着,宁次心中的愧疚再次加深。

    “咳咳咳”

    手边不出意料是扉间递过来的水,里面泡了药草汁液,说是有止咳的功效。

    扉间一早便去采摘了,这草只有太阳完全升起前,功效最佳。

    草药商人,最后只能向自己的雇主提供些药草相关信息。

    若不是扉间的时代医疗水平尚不发达,恐怕连信息提供都没有宁次的位置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宁次。”

    扉间拉好帐篷,手心还残存着属于宁次的温度。

    他坐在少年身边,少见的露出抚慰似的微笑。

    “没有你的话,连药草我们都难以找到。”

    “团藏那孩子,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从再次相见到现在,宁次还是第一次这样和扉间对话。

    先前多是掺杂的些野望,像是同事闲谈。

    现在的扉间,却是从火影的身份中抽离--只是现在,只是瞬间。

    有属于年长者的温和细腻,也有亲近之人的爱护关怀。

    像清晨的阳光,温暖有力。

    “现在还算不上。”

    现在的团藏,也只是一个志村团藏,还没有变成在暗地里杀死父亲的根部首领。

    “那便是你需要他,做出改变了。”

    扉间喝了口水,左手撑在身后,右手握住从帐篷缝隙中挤进来的阳光。

    那多半,便是和自己有关了。

    到这一步,不难猜出宁次要做的事情要和自己有关。

    若是其它,宁次便早早借着身份离开此处了--就像曾经从千手到宇智波那样。

    他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待在木叶。

    只是这次自己要出任务了,才主动提出要一同前往。

    是了,这次他成了宁次的“目标”。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十二年间,扉间假想中的“如果”已经到了有些可怕的程度。

    假想变成现实,是什么感受?

    惊喜?愉快?不可置信?

    可现在,扉间只觉得忐忑。

    有人在因为他之后的决定而忧虑。

    而且,那个人是宁次。

    倒不如,被当作目标的不是他。

    可,“是他”二字的吸引力又是空前绝后的。

    “我们总是在做选择的。”

    扉间心里五味杂陈,这一刻,也做出了他的选择。

    “你在做选择的同时,我们也在做选择。”

    “这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选额,宁次。”

    顺其自然的,男人的手轻轻抚摸在宁次后背。

    “这是我们的选择。”

    是火影不能做出的选择,却是千手扉间的选择。

    他听见少年轻声咳嗽,又听见水液咽下的声音。

    “而且,如果只有我一人,情况也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扉间越说越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火影。

    但至少在现在,让他作为千手扉间吧。

    未来的火影不日便要抛头露面,强加在身上的责任到此也要写上句号。

    他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说到底,火影本该就是大哥那样的人来做。

    自己帮衬辅佐,再惬意不过。

    也或许是他这般思考方式,才将猿飞日斩和志村团藏二人凑在了一起。

    正确与否都只能交给时间来考验。

    人要是想的太多了,便什么都不会留下。太远之后的事情,并不是现在扉间需要考虑的。

    他惯是干脆利落的,惯是相信万事有因的--绝大多数研究类人才似乎都是这个想法,它可以帮助有能之士更轻松的迈出第一步。

    可这里有宁次。

    大概率姓日向的宁次。

    或许在自己死后,或者在猿飞日斩他们死后,还活跃在世间的日向宁次。

    “没事的,已经很好了。”

    扉间在和宁次说,也是在和自己说。

    时间和历史的转折,总不是人类能够预测的。

    事实如此,渴求也只是无用。

    可是现在,扉间却有些想要知晓,想要得到接近完美的未来。

    要是他在努力一点,日向宁次会不会能够生活在更好的时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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