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愿违是一种什么感受?
这不好说。
这是一种比较暧昧的,难以描述的感觉。
宇智波鼬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在干什么。
为了给族人更好的生活吗?
很显然不是。
为了木叶的和平吗?
似乎也有些差强人意了。
除去做任务的那一天,之后的每一步都是错上加错。
不幸的连锁在向前延申。
可是作为主导者的自己,却无法停下来。
他的希望,他的愿望,他的梦想。
自己追寻之物,在自己的选择下走向了毁灭。
“你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佐助不再攻击,眼睛里杀意全无。
哪里,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宇智波鼬听见弟弟的问题,手上的动作却带着犹豫。
自己的弟弟曾经有过更好的眼神。
无论是充满仇恨的,还是纯洁如白纸的。
都是属于自己弟弟的,独一无二的眼神。
刚出生的小生命,正是观察这世界的时候。
每一笔颜色,似乎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
他究竟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吗?
还是从最开始就做出了错误的选则。
“宇智波鼬”
似乎是觉察到了自己哥哥的情绪滴落,宇智波佐助将声音放缓。
诚然,在最开始,他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碎尸万断。
他毁掉了整个宇智波。
所有宇智波族人的梦想,包括之后族中的地位。
志村团藏被处以无期徒刑,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可是连带责任,宇智波也在无法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
“团藏大人万岁。”
是用宇智波族人的鲜血书写的。
“我的帮手是”
“宇智波一族。”
团藏的双手被带上镣铐,边上跪着的,是宇智波止水。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还是小孩子的佐助被自己瞎了眼的父亲牵着。
除去宇智波鼬的全部族人,都跪在团藏身后。
“事情应该是天衣无缝的!”
“可恶,究竟是谁!”
他忘不了自己父亲的低声咒骂。
“要是当年没有生鼬这个孽子的话”
父亲的巴掌打在了母亲的背上。
愤怒和怨恨填满了佐助的整个童年。
这个家本来应该是幸福的。
或许,也没有幸福到哪里去。
只是相比于现在正在进行的不幸,过去的不幸好像更容易被忽视。
没有了不幸,那就只剩幸福了。
父亲还是那个父亲,周围的族人也还是原封不动的站在那里。
只是因为自己被保留了一双眼睛,而成为了族里面最特别的那个。
“富岳,你看看你的儿子干的好事!”
“不如把佐助的眼睛也挖出来--作为赔罪吧!”
他的眼睛最后还是保住了。
可是自己一家人,成了宇智波一族最为卑贱的存在。
昨天还是族长的父亲,日日买醉,一有不开心,就会出手殴打自己和母亲。
如果宇智波鼬没有做出那种事情的话
如果宇智波鼬还在的话
最开始自己的梦想,似乎只是能够被哥哥从这个地狱里面带出。
而对方,却不这么想。
“怨恨我吧!”
“憎恨我吧!”
这样,佐助就能从这里活下去。
“时至今日,我才终于明白”
白衣忍者下定决心,将武士刀收起。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杀死你。”
佐助只是一直在回避。
仇恨的来源不只是自己。
还有宇智波鼬。
哥哥在希望,自己怨恨他。
这是变强的动力,也是前进的方向。
“如果有领跑者,后面的人会跑的更轻松。”
“你是想要,成为我的领跑者,是吗?”
白色的武士刀被从腰间拿下,佐助的语气带着些犹豫,却是少有的温和。
他在来之前就想过。
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宇智波鼬已经死了。
自杀而亡。
于是他决定换个话题。
鼬并没有直接回复佐助关于领跑者的话题。
他的头偏向一边,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那天的真相,已经瞒不住了。
是不是应该和佐助说一下,在族会那天到底发什么什么。
“佐助”
“你为什么自杀?”
这是佐助自己以为温柔的语气。
他从小就不太会说话。
被一个人留在家里,只有妈妈在周边照顾。
爸爸只有严厉的背影,还有忙碌的哥哥。
孩子的童年,在幸福的部分,似乎也称不上幸福。
没有足够与人接触经验的孩子,总是说不出八面玲珑的话。
他向来是直来直往的--可是佐助又不是什么坏孩子。
宇智波鼬梗住了,活着的时候他也没有少跟踪佐助。
不如说是经常有在跟踪。
这孩子性子冷了些,除了修炼也不太喜欢和别人说话。
再加上对老师也不怎么尊重,简单的说,就是很受女孩子欢迎但是并不太像标准意义上青年才俊形象的男孩。
不开口说话还好,一旦说了话,就有些奇怪了。
朋友是吊车尾,边上的追求者是聒噪的蠢女人
野蛮生长的小孩奇怪一点又怎么了?
宇智波鼬会帮自己弟弟找借口。
包括现在。
佐助一定是觉得上面的话题看起来不太妙,于是现在在紧急转移话题。
好吧可能也没有很紧急。
只是转移一下话题罢了。
只是我愚蠢的弟弟啊,我理解你的想法,和理解你用来转移的话题是两回事。
好像事情变得更让人难以接受了。
宇智波佐助向来是自信的。
但不代表他觉察不到周围气氛微妙的改变。
他是个细腻的人--虽然与外界对他的印象有一点微妙的出入。
可是就是这样难以觉察的细腻,让他在社会人际关系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所谓反差萌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很尴尬。
要做点什么来缓解一下。
但是做什么呢?
武士刀被重新捡起,闪着寒光的白刃直指宇智波鼬。
刀刃是锋利的,上面清晰的倒映出宇智波鼬的下半张脸。
包括那非常显眼的八字纹。
刀刃微微抖动,是拔出时的压力在扩张。
嗡鸣声是属于白刃的示威,在这场不成规模的对峙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回答我”
“宇智波鼬!”
佐助放下了虚假的温柔--虽然不假,但自己确实不擅长。
尴尬,只要再锋芒毕露一点,就不会尴尬了。
只是
佐助君,有没有可能对方是秽土转生之身,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呢?
不,绝无可能。
死人怎么会在这里打架?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风华正茂。
那一身白衣,却让宇智波鼬想到了另一个人。
木叶的日向宁次。
他是他,却又不是他。
少年就在那里,维持着属于自己的日常。
只是没有遇见自己,才是更好选则吧!
先前自己对抱着我爱罗的宁次说过的话,鼬是一点都用不在自己身上。
不能去打扰。
和叛忍扯上关系,是绝对不行的。
但是另外那个不一样--他已经和叛忍扯上关系了。
不想这些伤心事了
宇智波鼬直觉要是让弟弟发现自己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走神,不管自己会不会真的死,那把刀一定会过来抹脖子。
没什么悬念的程度。
“哼”
鼬冷哼一声,准备故技重施。
“我愚蠢的”
“我愚蠢的哥哥啊!”
走哥哥的路,让哥哥无路可走。
?
“他死了,所以你也死了,对吗?”
宇智波鼬的一生,可能只有了结自己的时候,是自由的。
他不是笼中之鸟,却胜似笼中之鸟。
只是无人将其束缚在笼子里,是鸟儿自己,为自己做出了笼子。
那是巢穴,也是笼子。
是用亲人和责任作为原材料,一点点做出来的,坚不可摧却摇摇欲坠的笼子。
他原先是不能这么简简单单就死了的。
他还有很多很多要做的事情。
佐助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自己在乱世中活下来。
他还没有找到,属于生命的答案。
可是
这些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别误会,这不是殉情。
“我本来就没有几年好活的了。”
宇智波鼬摆摆手,没有再去想自己被佐助抢了词这件事。
“这副身体早就到了极限。”
他只是在说明--已经死去的人,终究是死了。
责任已经被拿下来一次,再放上去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我还有眼睛你为什么不”
只要抢走他的眼睛,鼬就可以活下来。
就像他最开始说的那样。
可是
佐助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鼬的眼睛,被当作礼物一样送到了自己面前。
“佐助,十六岁生日快乐。”
眼睛在这里,眼睛的主人在那里就不用多说了。
这是一个绝对快乐不起来的生日。
他找不到,自己应该去哪里了。
忍者十六岁就可以举办成人礼了,十六到二十,这是一个极为宽泛的时间范围。
鼬是迫不及待的。
佐助想,要是上面写的是,祝自己二十岁生日快乐,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杀死你。”
“哥哥。”
迟到了十年的话语,最终还是被少年说了出来。
“我只是,想要被你认可”
“想要,和你一起”
鼬白色的瞳孔缩在一起,似乎没有想到佐助会说出这样的话。
少年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可还么等鼬做出回应,便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秽土转生之术被解除了
是谁?
转头看去,却只见边上满脸茫然的带土。
别的秽土体似乎还在被维持?
“哥哥!哥哥!”
他看见自己愚蠢的弟弟哭的满脸通红。
确实由衷的释然。
“就连我这种怨灵,都能成佛呢”
男人逐渐在分解成纸片的手指轻轻点在佐助额头。
“下次吧,佐助。”
换来的,是少年孩提般的哭声。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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