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混蛋躲哪儿去了?”
夜色如墨,星辰隐匿,唯有月光勉强穿透厚重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鸣神我渡身上。
土坑中,一场又一场的泥土被他掀出。
鸣神我渡如同一只不知疲倦的大号穿山甲,在寂静的夜色下疯狂地挖掘着地面,汗水混杂着泥土,在他逐渐破防的脸上刻下深深的纹路。
那坑洞已经至少两米多深,耗了他不少时间。
手中的铲子,是他不久前在昏暗小巷尽头那家不起眼的小超市里匆匆购得的,付钱时黑心店老板头也没抬,一口价九十元,一分不减,还嚷嚷着“没钱就滚”,完全是看透了他的急切把我渡当猪宰。气的鸣神我渡差点没掏出起源驱动器给他来一套升天厚葬一条龙。
他取出lethe起源石板,石板表面,绿纹蜿蜒,如同活物般在微弱的光芒下隐隐跃动,热度透过掌心,仿佛刚从微波炉里取出,烫得人心悸。
这异常的反应,无疑证实了感染体就潜伏在这片土地之下,可毕竟不是gps,就算是定位也只能定个大概。
这还是第一次有感染体苟到这种程度,潜伏地下,关键是鸣神我渡还恰好没有“鼹鼠”、“穿山甲”之类有挖掘能力的起源石板。
当然,你问他为什么不变成起源骑士再去挖?那可是氪命的装备,何况鸣神我渡身上的旧伤累积,身体的自愈能力也只是与常人无异。
以改良型起源骑士系统对身体的损伤来看,他的每一次战斗甚至不能拖太久,速战速决,像是奥特曼那样3分钟内解决战斗是最好不过,否则还没有击垮敌人,自己就先承受不住了。
珍贵的变身时间可不能用在这种地方,变身后也只是挖的快一点,但如果对方一直躲着呢,或者在地下已经逃走了呢?反而得不偿失。
鸣神我渡少有的冷静思考,但果然还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没有现成的起源石板能助他迅速穿透这厚重的土层,他只能依靠双手,一铲一铲挖掘。
“哼,等我找到你,头套给你薅一地!”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可他此刻的动作却被陆海斗和星条同看在眼里,哪个正常人会大半夜偷感极重的来这里挖坑,十有八九是杀人埋尸之类的,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人。
加上那阴森森的笑和死鱼一般的眼睛,都让陆海斗和新条彤打了个寒颤。
“啊啊啊啊!鬼啊!”新条彤猛的一跳,成为了挂在陆海斗身上的一只考拉。
后者只能十分嫌弃的将她拽下来,扭头看向鸣神我渡。而鸣神我渡这时也发现了他们。
鸣神我渡笑了,怎么能不笑,陆海斗和新条彤他都见过,在艾伯伦一战的时候没能杀死他们,但现在这两人却自己送上门来,根本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他阴森森的笑,简直像是厨师看到了菜市场上的好鸡。
“请问,你在这做什么呢?”陆海斗开口。
“挖坑,显而易见。”新条彤这时候才紧张兮兮的睁开眼睛,感觉那个2深的深坑似乎是这个杀人狂特意为他们俩准备的坟墓。
“为什么要挖坑?”
“为什么啊?我也正在寻找理由呢。”鸣神我渡很想这么说,但看得出来除了陆海斗身边那个神经兮兮的女孩,海斗还是很警惕的。
他当然会警惕,当狮子和老虎相遇,两者甚至不需要整体观察对方,只需要从眼神交流中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强大。
他们都是慵懒的肉食动物,陆海斗算是比较佛系,只是觉得死了有点亏,即使对未来不抱什么期望,也好赖活着,整个就是一个行走的人形卡皮巴拉。
鸣神我渡这边也是半斤八两,无法忍受背负的罪孽。虽然在别人看来他或许是个悲情英雄,但他自己看来其实算不得什么。
什么“悲剧”呀、“悲惨”都是睡个觉就能瞬间忘记的事,睡个一整天,一整夜起来的时候,脑海里就只剩下“赶紧去泡碗方便面续命,不然就要饿死了”的唯一想法,证明哪怕是烂命一条也还是有着活下去的本能。
他其实只是想找一个理由,可不管是自己、还是世界,似乎都不太愿意他找到。
鸣神我渡身上没带枪,他是坐地铁过来的,驱动器都还可以伪装成玩具蒙混过关,但枪是万万不行的,他可不想在地铁被保安警卫围追堵截,来一场地铁跑酷,反正地铁跑酷跑到最后总归是要被扭送公安。
否则他现在起手就是两个美式居合送这两圣纹者上路。
“挖地道,算是我的个人兴趣爱好。”
“呃……好……”陆海斗和新条彤一听就明白了。
他们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同样的神情,脑电波之间迅速交流得出一个既定的结论,“这人是个神经病”。
这年头生物多样性越来越丰富,什么奇奇怪怪的兴趣爱好,比如去女仆咖啡厅,比如做爸爸活,去酒吧夜店前台装作郁闷喝酒的单身忧郁少年钓鱼,甚至于上完厕所浅尝一口,往坏了说是怪癖,往好了说也能大抵算作是兴趣爱好。
可到了鸣神我渡这里,一整个就是神头鬼脑。
从来没有听过谁的兴趣爱好是挖地道,如果挖地道能算是一种兴趣爱好的话,那么在《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主人公安迪挖了17年的地道,可以说是享受了一大把,安迪听了都可以流泪,如果是地道战时期,这妥妥的抗战功臣。
“你不会是在挖感染……”新条彤这时候总算放松下来,接受了对面是个人不是鬼的事实。
而且眼神中还带着几丝怜悯,毕竟脑残也算残疾人,喜欢挖地道的孩子,脑子不会好,估计日子很不好过。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海斗用力的捂住了嘴。
“哎,你干嘛~?呜!”
陆海斗真是无奈,虽说新条彤在某些时候还是能派上一点点用场,战斗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个女武神。
但总的来说,这家伙总是处在坑队友与坑队友边缘,明明自己是个圣纹者,还总是吐槽陆海斗没有圣纹者的自觉,自己反而半斤八两,属于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卖了组织,甚至于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傻宝。
就像是当初在学校做自我介绍时差点把自己是圣纹协会成员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一次她又十分贴心的差点把感染体的事情抖出。
明明自己才是要被圣纹协会照顾的一方,偏偏到了这里,反而倒像是自己是老妈子,随时得担心着新条彤说错话,做错事。
“哼”……鸣神我渡对感染体的了解完全不比他们要浅,嗡声嗡气的冷笑一下,便埋头继续挖自己的“地道”去了。
他一铲子下去,下方的土层突然坍塌了一部分,像是有什么细小的坑洞被填埋了。
“吱吱吱。”
泥土中传来细碎的嘎吱声,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慌忙逃窜。
不一会儿,一只肥大的老鼠从泥巴中钻出看来是鸣神我渡在用铁锹挖土的时候,一不小心挖垮了下方鼠鼠们的巢穴。
“老鼠?”
陆海斗疑惑了一下,原来不是挖地道是要捕鼠吗?可反观鸣神我渡突然变得神情紧张起来。
泥土动了一下,虚惊一场,老鼠洞被扩开,鼠鼠们接连甩着尾巴挤开泥巴跑了出来,最诡异的是对于外面正扛着铲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的鸣神我渡,平时连狗都要退避三舍,此刻这些鼠鼠们却全然不顾,疯狂的向着四周逃窜。
“来了……”鸣神我渡忽然压低声音,感受着地面的微微震动,虎眸逼视。
下一刻,一根类似树枝的钩刺突然从泥土中探出,抓住一只跑的有点慢的胖鼠,瞬间将胖鼠勾入土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什么呀啊啊,啊啊,好可怕!”鸣神我渡扫了一眼还在原地的陆海斗和新条彤,脸上露出假的,不能再假的表情,即面无表情。
随即扯着嗓子大吼,一溜烟的跑了。
“人机……”新条彤满脸嫌弃,总感觉刚刚跑路的鸣神我渡分明就是个npc。除了长得有点凶以外,也就是那种游戏里任务一触发就嚷嚷大叫着“怪兽来了,快跑呀!”的低端村民。
“滋啊滋啊滋是~”刺耳的蝉鸣声响起,一个漆黑丑陋的硕大虫头一点点涌出地面,炽热的蒸汽四散,头颅的利齿边,还挂着条咬断的老鼠尾巴。
鸣神我渡不在,陆海斗全无顾忌,他后退一步,断然掏出great whale起源石板!
“hensh!”
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前方即将爬出的感染体,丝毫不敢松懈,事实上这条圣纹腰带他已经悄摸的在家里把完了多次,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谁没有一颗中二的心,要是摆出猥琐的架势变身,估计就连战斗力都会下降。
他左臂握拳,圣纹缓缓泛出炽热的光,整个身躯之上仿佛岩浆在缓缓流淌,紧握的五指挤压着,仿佛机械齿轮在互相摩擦,发出恐怖的声响。左臂十分豪爽的一甩,右手起源石板瞬间往腰带凹槽插入过去。
“来吧!”
陆海斗脸上战意激昂,他保持着自以为很帅的冷峻的表情,以一种十分尴尬的姿势站在原地。
“啊嘞!啊嘞嘞嘞!?”
“没有变身!?”
陆海斗整个人傻在原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腰带凹槽里根本空空如也。
“滋滋!”泥土暴射,蝉感染体猛地冲出,狠狠撞击在陆海斗的身躯之上,将他整个人重重撞飞,面部着地,吃了一嘴的土。
“这东西,我就收下了。”鸣神我渡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另一边,手里正拿着巨鲸起源石板,在陆海斗摆出帅气的变身姿势,忘乎所以的瞬间,他极度老六的从黑暗中跑出,一把的抽走了陆海斗手中起源石板。
“你是!”
“lethe!”新条彤看到了鸣神我渡腰间的驱动器,目光凝重,按理来说,以她作为圣纹者的警觉性,不应该让鸣神我渡在他的面前夺走这块起源石板。
可她实在是走神了,在陆海斗拿出起源石板的刹那,她忽然犹豫起来,目光中闪过深沉的担忧。
陆海斗是个好人,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钱,对权力,对力量,女人都没有什么兴趣,这样的家伙单纯的可怕,也纯粹的可怕。
但越是好人就越容易上当受骗。
新条彤哪有什么一眼就侦测出案发现场的聪明才智,一眼认出血迹的特点,推测事件现场的能力……
她的智商就停留在去买早点别人少找她两块都不会发现的地步,怎么可能会那么倒背如流的说出那些血迹的问题。
那是因为她早就做好功课了。
这些功课本来是没有必要的,陆海斗那么可怜那个小男孩,可小男孩不也是圣纹协会雇来的儿童演员,只是精湛的演技就那么容易地骗过了陆海斗。
她要做的只有引导他完成这件事,在他不知道圣纹骑士系统不能够分离宿主和起源石板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引导他走向最坏的结局。
那就是亲手杀死所谓的“孩子的父亲”。
陆海斗太不可控了,他骄傲,哪怕是神首在前都不曾低头,他纯粹,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无法诱惑到他。
越是接触新条彤就越清楚,虽然自己肤白貌美大长腿,还总是表现出胸大无脑又亲近海斗的样子。但哪怕她就是大半夜脱光了衣服夜袭海斗,后者估计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陆海斗是不同的……
圣纹协会早就已经调查过他的童年,乃至于他在小学,初中,高中的全部作文,甚至他悄咪咪在网上写过的奇幻小说,浏览过的所有网页。
他们请了最专业的心理学家来进行剖析。
得出的结论是……
回避依恋型人格。
陆海斗几乎没有给父母打过电话,他生活非常独立,特别感性,共情力很强,但他明白那些共情也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东西,就算是亲人,朋友,就算与他有关,他也像是站在屏幕外看着一幕幕现实电影的旁观者。
以前玩的比较好的朋友,生活没交集的也不会主动联系,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在他最需要爱的时候,却遭受了忽视,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小学班级经常有那种写人作文,但是每一次所有的同学都是写又帅,成绩又好的第一名“洋溪”。
第一次有同学在写人作文里写的不是男主角“洋溪”而且是他时,他喜欢了那个女孩好几年,最后也明白那只是自己“以为”的救赎,只是小屁孩懵懂的情感,没办法拯救他。
他始终处于缺乏爱和安全感的环境当中,就算有人喜欢自己,他也觉得自己始终被隔在“墙”的那一边,像是刻意虐待自己一样,不断回避,最终失望。
他对环境适应力很强,能够与他人交朋友,却从来没有向谁敞开过心扉,遇到冲突时会自动回避,脑子总比别人慢半拍。
这并不是说他脑子不好使,只是经常处于一种神游状态,听他说自己的故事里都是遗憾。
孤独,很正常,圣纹者谁不孤独,他们流淌着怪物的血,像是诅咒般会被他人本能地排斥厌恶。
也有和他一样性格的人,可他是s级,完全开发出来或许能与神首媲美,接近天灾级的力量,他太过重要,也太过危险。
只有当他堕入罪恶的深渊,变得和他们圣纹协会的家伙们一样,手上沾过鲜血,有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尝过了名与利的甜头,感受过受人敬仰与迷恋的快感,所谓的s级,极有可能与“那位”起源君主有关的他,才能真正成为他们圣纹协会的武器。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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