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神病,有什么好看的,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王文正一听到这话,立刻摇了摇头。
于大有和石芬相视一眼,神情有些犹疑。
“你们俩出门,跟于岩说了吗?”而在这时,王文正向于大有和石芬问了一句。
一听到这话,于大有和石芬立刻向安江摇了摇头,干笑道:“领导,她疯了,胡言乱语的,您还是别去了,万一冲撞了您。”
“冲撞我?有耿所这样优秀的警察保护,谁能冲撞的了我?”安江扬眉一笑,淡然一句后,转头看着耿所长,道:“于岩是什么人?”
“是他们俩的儿子,于茜茜的弟弟。”王文正慌忙道。
安江笑着点点头,然后向耿所长玩味道:“老耿同志,看看,我没说错吧,你对这家人的情况还是很熟悉的,如数家珍嘛!”
耿所长哪里不知道安江是在讽刺他,低着头干笑连连。
“于岩住在哪里?也在城关镇吗?”安江继续询问道。
耿所长慌忙摇了摇头,道:“没有,于岩跟他老婆住在县城,开了个小超市。”
“开超市,日子过得不错嘛,怎么也不把爹娘接到城里去享享福。”安江笑眯眯道。
于大有和石芬眼底立刻露出一抹苦涩,然后慌忙摇摇头,道:“我们俩过不惯城里的日子,还是在乡下待着舒服。”
“走吧,别说那么多了,一起进城,这么久没见了,让你们一家子团聚一下。”安江随意一笑,淡然开口,但语调中却是带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味道。
王文正闻声,立刻双手抱在胸前,将头扭到一边,道:“不去。”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打商量吗?”安江目光瞬间冷了一下,向王文正冷喝一声后,漠然道:“叫你们过去,是让你们去配合调查的,不是让你们跟我讨价还价的!”
低沉的声音,威严的语调,一瞬间,说一不二的市委常委威严倏然爆发,直让场内空气变得都有些凝固,呼吸也是有些艰难。
首当其冲的王文正更是被吓得一缩脖子,人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
“老耿同志,准备车子,带上他们,进城。”安江扫了耿所长一眼,淡漠道。
耿所长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慌忙点头称是,然后便招呼警员把车子弄过来。
“老耿同志,我们坐一辆车。”紧跟着,安江向着耿所长招招手,示意他把人安顿好之后过来的同时,扫了一眼周围的众人,笑吟吟道:“如果有人想要通风报信的,抓紧时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再讨好人的店了。”
派出所一众干警闻言,眼底纷纷露出畏惧之色。
这时候,只有傻子才听不出来安江这是在说反话。
“耿所长,这是怎么说的,事儿不是都办妥了吗,怎么又开始折腾了?”趁着这功夫,王文正压低声音向耿所长询问道。
耿所长苦笑一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什么事儿嘛!我丑话说在前头啊,给我的那份儿,可别想我再吐出来啊!”王文正闷哼一声,然后压低声音向耿所长道。
耿所长听到这话,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然后便快步向安江的车子走去。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居然还想着钱的事情。
就算钱不要回去,可人失去了自由,还有卵子用。
但这时候,自身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他也懒得去提醒王文正什么了。
很快,车子便离开了城关镇,向清水县县城方向驶去。
“老耿同志,你从警应该有些年头了吧?”去县城的路上,安江看着前排的耿所长,笑眯眯的询问道。
耿所长慌忙转头看着安江,陪着笑道:“领导,我从警二十五年了。”
说话时,看着安江那年轻的面庞,耿所长心头不由得生出一股子凄凉。
他从警二十五年了,还是个小副科,三级警长。
可安江如此年轻,却已是市委常委,实权副厅。
同样是人,但差距,却仿若是有着天壤之别。
但比起当年和他一起从警的一些人,他也算是幸运的。
有的人,如今都还是个小警员,副科级待遇都没解决,还有些人,甚至都已经丢掉了性命,已经不在这人世间。
“二十五年,不容易啊!虽说基层没有那么多的大案要案,可是,这三十年,也经历过不少回生死关头的事情吧?”安江向耿所长笑眯眯的询问道。
耿所长听到这话,脸上不由得露出自豪之色,道:“确实经历过一些事情,刚加入警队的时候,去外地抓捕一个嫌疑人,抓捕过程出了点意外,被拿人拿刀在肚子上攮了一刀,得亏命大,没伤着要害,不过,也是鬼门关转悠了一圈。”
“不容易。”安江微微颔首,赞许一声后,然后笑着道:“从警这么多年,还记得当初加入警队时的入警誓词吗?”
“当然记得,这辈子都不敢忘。”耿所长慌忙点点头,然后朗声道:“我志愿成为一名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话说到最后那句【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时,耿所长的语调变得越来越低,最后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额头更爬满了热汗,手指头都在轻轻颤抖,目光不安的向安江投去。
这一刻,耿所长忽然明白了安江为什么打开这个话题。
先问他从警的警龄,是让他回忆起过往的峥嵘岁月,明白如今一切的得来不易,让他不要让一切转头成空。
再让他背诵入警誓词,是让他追忆起当初从警时的那一腔热血,想起当初在心中立下的誓言,那些年轻的梦,还有那些初心和使命。
安江,是在攻他的心,而这一招,也真的是奏效了!
他只觉得,这一刻,那些伴随着岁月变迁而消亡的热血和梦想,正在疯狂的攻击着他,就像一记又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在恶狠狠地抽击着他的面颊,问他为什么活成了年轻时最讨厌的样子!
安江含笑看着耿所长,目光意味深长,不发一言,却像是有千言万语。
耿所长沉默良久后,无力的垂下头来,低声道:“部长,我说……我什么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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