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东升,晨雾氤氲。长长的影子从一头斜到另一头。
山不止坐在树枝上,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看见了树下走来的道守。
“道守哥,你回来啦”
“嗯”
他手一撑从树上跳下,看见道守并没有拿着任何东西。“道守哥,钱又被衙门吞了吗?”
“没有,我把钱分了些给那个小偷。”
山不止摸着头很是疑惑“诶,为什么?”
“她们离远行阁比较近,又有手艺,日后也许会有用。”
“日!后!?”问木又是猛地睁开眼睛,不知道他脑子的反应究竟是怎样的。
道守看向问木笑了笑,然后对山不止说“等人都醒了,我们就进城。”
“道守哥,进城后给我买把刀吧,我的刀碎了。”山不止记起自己砍碎的刀,向道守申请道。
现在朝廷对长刀管的很严,也不知道前面的城里能不能找到卖刀的地方。道守想到了自己的这把杀猪刀。
那时候有个尖嘴猴腮的屠夫在摆摊卖猪肉。看见一个小男孩一直一言不发的站在他的摊前,“喂,小子,你家大人呢?”
道守看着案板上猪肉,师父给了他些钱,让他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家伙怎么不说话?哑巴吗?怎么跟个死人样一点反应都没。”
两个汉子用一根木棒抬着一头黑野猪,木棒一弯一直发出吱吱的声音。
“大师兄,我们降了这祸庄毁田的猪刚鬣,怎么处置?”
“小子,如果你敢偷肉我就剁了你的手。”屠夫狠狠得瞪了他一下,然后拿起桌上的杀猪刀走了过来去。
他们把猪架在一个架子上,下面放着一个大木盆。道守望去,只见那屠夫一把刀捅进去把猪的脊背划开,内脏与血水哗啦啦的落在木盆里。
屠夫看见道守走向他“小子,你还不走吗?”
“我要买东西。”道守讷讷得说道。
“啊?这猪肉我们还没处理,骚得不行。”
“我不要猪肉,我要你的那把刀。”
“刀吗?”
道守拿出自己的杀猪刀递给山不止“我的这把刀怎么样?你要不先用着?”
“不用了道守哥,我还是比较喜欢用长刀。”
“那好吧,进城后我去找一找。”道守看着醒来和还未醒的远行阁众人,想到了师父把他们带回远行阁时候。
跟那个小偷一样,明明自己的生活也很糟糕,还想着照顾其他人,师父说以后远行阁要交在我手里,要我好好照顾阁里的人和物,可究竟怎么样才算照顾好呢?
…
“老板,来两间住房!”一个典型商人模样的掌柜正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他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戴着斗笠,纱帐遮面的姑娘,正是凌天一“要最好的。”
“不好意思姑娘,本店客满了。”掌柜的用他的经验感觉,这种藏头露面的人应该有问题,如今叶家的人拿着货住在这,最好不要有什么意外。
“别着急嘛,你们这儿收了很多牛吧。”官府有规定不能随意屠宰耕牛,如今世道很乱,有很多官员用这一条压榨饭店,就算卖牛肉,也会被诬陷赔点火耗钱。
“你威胁我?”掌柜的眼睛一眯,手指敲着算盘,思考着眼前这人的身份。
“不敢,再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在这里造次,谁不知道掌柜的您黑白通吃呢?”凌天一掏出足够的银两放在柜台上,推到掌柜面前。
“我不过是想要两间房罢了。”
掌柜的把钱收进柜上一个不起眼的竹罐子里,低下头说道“这几天客房都被叶家的包起来了,我还有一间偏房可以给你们住,不过只有一间。”
凌天一思考了会儿,刚把头抬起来想要点头,这时又传来一个声音“掌柜,住店。”
“这里已经没房间了。”凌天一替掌柜回答道。
“你是店家吗?我又没问你这个死贫胸。”来者正是问木。
凌天一身体颤抖着,用尽全力克制着想要打人的冲动。“不信你自己问。”凌天一指向掌柜,实则指向他面前的竹罐子,问木扫了一眼立马转回视线“掌柜是这样吗?”
“嗒!咚!”问木刚准备继续胡搅蛮缠,出乎意料的两声响动从门口传来。
“啊!把我的牛还给我!我认出是你们的人了!”一个一脸消瘦,带着抹布帽子的中年男人拿着锄头砸着门。
掌柜立马拿起桌子上的扇子狠狠敲了两下,从后面的门帘后跑出个拿着刀蒙着面的大汉把那个抹布帽子按在身下。
“喂!你们想干嘛!我已经报官了!官府不会放过你们的!”抹布帽子惊慌的大喊着,他看向四周,四周仍是该吃吃,该喝喝,除了喜欢看热闹的人,其他人完全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拉下去,处理掉。”掌柜说道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看着这一幕,周围也是当谈资聊了起来。
“这家伙脑子有问题?来这里闹事?”
“是啊,他不知道这是未注册的黑店吗?官府就是后台,他还敢报官?”
“哈哈,不会我的这盘牛肉就是他的牛吧,怪不得这么柴。”
“有可能有可能!也亏这店看得起这些穷鬼的东西。”
凌天一看着被押走的人,皱着眉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如今这种事情越来越多了,官欺商,商压民,说到底,油水都是从穷鬼身上刮的。
“看来官府又会来一趟了。”问木拍了拍掌柜的肩膀。
掌柜的转过头去看着问木,“你很面熟,熟客吗?”
“小的远行客问木。”问木拿出一些铜钱,把钱放在桌子上。
掌柜一只手提起盖子,一只手拈着放在桌上的铜钱,“喔!是之前送菜的那个啊!挺机灵的,我还记得你,这儿刚好还剩一间房。”
“哼!不是说没有房间吗!当我好欺负是不是?”凌天一猛地拍了下桌子。
掌柜的站起身斜眼看着凌天一,威胁道“给你了一间房你就住,你想闹,我也不介意多处理一个人。”
“哼!”凌天一不再争论,跟着小二向院内的偏房走去。
问木也趁着掌柜和凌天一争论之际,把之前凌天一付的银两从罐子里拿了回来。
当然,远行客住店很少真的拿钱,尤其是黑店。
此时城内街上。
一匹匹高头大马在街上走着,两侧骑马的人拿着写着“叶”“春”的旗子,中间托着一列用布盖着的箱子,最前面的人昂首挺胸,他两侧的人露出恭维的表情与他攀谈着。
街边的洛雨宁一脸好奇得看向箱子“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山不止也瞥了一眼,本来是准备跟着道守哥去买刀的,结果无功而返,那些明里暗里的刀匠居然都被官府控制了起来,很是奇怪。
“不知道,他们应该开好房间了,回去问问木吧。”道守在旁回道。
“哼!”凌天一撇头哼了一声,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不久,他们便来到了方圆五百里最大的黑店,同难客栈门前,两边的牌匾上写着:
血海深仇擦肩过,
金玉良缘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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