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机,瞥一眼时间,刚开机,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对方口气急切还不耐烦:“喂,蔡老板,你可算开机了。啥时候回来?别耽误我事儿啊,市发改委主任可喜欢你的字画了,我这边天然气加气站的事儿都拖好久 了。”他回答说:“郭总,明儿一早,老地方见。你还住上次那家酒店不?”对方连声应着:“是是是。”他接着说:“那就这样吧,明儿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地瓜凉了点儿,他剥皮啃了一口,连连点头:“真好吃,又面又甜。”姑嫂俩人相视一笑,劝他去屋里喝些水,马上就开饭了。他赶忙说:“我真一点儿也不饿,时候不早了,进去跟二老道个别,我得赶回去处理那些拖了好久的事 儿。以后不忙了再来看你们。”说完,笑着捏了捏小青的脸蛋儿:“我看这孩子以后有出息,喜欢跟胡萝卜野蘑菇玩儿,长大后更懂咋面对这个世界。”转头笑问李采薇:“你说是不?”她点头笑了。他心忖:“这孩子宛如清风送来的 ,自遥远之地吹来,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在她父母的再三挽留下,他依旧决定要走。她送他出来,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流,他那股溪水已然在她心间徐徐流淌,抑或说已悄然与她心间那股澄澈的溪流融合。她双手交握在胸前,默默祈愿能够流淌向那无尽的岁月尽头。
他说道:“呵,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呀?将电话以及单位地址发送到我的手机上吧。”她稍显羞涩地微微点头:“好的,我这就发给你。”他向她报出手机号,她迅速地掏出手机进行编辑,而后发给了他。
他启动车子,朝她挥挥手。她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走近车窗前,他紧紧地盯着她,期待她说出心里想说的。但她却不知为何没有说出心里想说的:“嗯,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啊。”他点点头,挂档开动了车子。
他赶上了夜里十一点四十五分的飞机。午夜时分,飞机准时降落于 dx 机场。他打车回到住处,简单地洗漱一番,便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闹钟那“嘀嘀嘀”的声响,将他从睡梦中唤醒。洗漱、享用早餐、整理衣着,他迅速地完成了这些日常琐事,而后开车驶向酒店的方向。不知缘何,每当去见客户时,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的面庞 。而在这时,他总会没来由地被一句话所牵绊,那句话正出自泰戈尔的《飞鸟集》:“我们把世界看错了,反说它欺骗我们。”
起初两年,他的生意仅是勉力维持生计罢了。直至某天,一个小伙子踏入店内,取出一本电话本呈给他看,张口要价五万。小伙子称这是其拾得的,还打赌说他需要此本,也值这个价码。他瞧了瞧,皆为一些企业老板的私人电话,犹豫 不决地询问小伙子:“这些人皆喜爱收藏古董吗?”小伙子自信十足地表示均已核实过,他试着拨打了两个电话,果然如此,当机立断将其买下。小伙子未料及他如此爽快,临走时诡异地一笑,低声告知他,实则是偷拿了他老爸的。据 其老爸所言,这些号码是经过筛选的,虽说都并非真正酷爱字画的人士,然而保证皆为出手阔绰的老板土豪,并推荐他去修习一下那个文物鉴定高级进修班。
后来,那个进修班耗费了他五万多块钱,可他的生意不只得以好转,并且比往昔省心许多。此后,他大多凭借这种方式进行买卖,而他的鱼兮轩开不开门于他而言也就无足轻重了。钱赚得愈发多了,然而他质疑的事物也增多了。
身材高挑的女孩是他刚欲进酒店时遇见的,她说身份证忘在住处了,想临时休息一会,能否麻烦他帮她登记一下。
到了前台,她说:“临时休息一下,请问老公帮登记可以吗?”吧台服务员微笑着,没有丝毫要为难的意思,顺利地给她登记了个房间。
她优雅地跟他从大厅一同步入电梯,他反而觉得自己很狼狈。
电梯里,女孩笑着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接着递给他一张名片,他接过看了看,只印了名字和手机号。
她的房间是 13 楼,他的客户在 8 楼,他出电梯的时候听到她说:“我其实对客人是很挑的。”她突然手挡住电梯的自动门感应区,低声说:“我从没见过她那样着迷一个男人,但她没勇气再见你。”
他迷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她神秘一笑:“事实上,蓝妮是我最好的一个姐妹,你们在酒吧曾经邂逅,然后去开了房,虽然你们俩人都有些醉了,但她说你们的心是清醒的。”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头支吾了一声,抢着走出了电梯。
- 出了电梯,他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那绵软的触感和金黄色的灯光交相辉映,犹如让他踏入了一个梦幻的世界。此刻,他的心绪无比杂乱,那高跟鞋的脚步声仍在他耳边回荡,似乎在提醒他刚才的冲动。
- 他诧异地看着 8013 的房号,心中充满了疑惑。曾经来过的这间房,如今却变得高深莫测,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一种未知的恐惧感向他袭来,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在被淹没的浪头里,他终于看见了李采薇那充满了绿色与阳光的面容。她的美丽和活力让他心动,但此时此刻,她出现在这个场景对他来说是一种可笑的嘲讽。他不禁感到有些无奈,但他也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盯了一眼郭总房间 门两米距离的不锈钢垃圾桶,紧走两步把名片扔在了里面,似乎扔掉了一个沉重的负担。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脸上的那种隐忍逐渐恢复了平静。
轻轻敲了敲门,等了大约有十秒钟,门开了。
郭总盯着他手上的箱子,催促道:“快打开,我看看。”他朝郭总笑了笑,把手提箱子放到床上。
他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多米娜干红,旁边两只空的高脚 rona 酒杯,枕头下方的白色床单上有一片殷红的酒渍,一幅《秋水图》在床上展开,图中淡墨点染的微云与山水像清幽的仙境一般,与床单上的殷红相呼应。
洗手间里的烘手器发出呜呜的声响,郭总朝里喊着:“小丽,出来跟蔡老板一起去吃个便饭。”传出娇嗲的声音:“这内衣我总得烘干吧,你急什么?”郭总怪声怪调地笑着:“不穿也行啊,你不是经常不穿嘛。”
此时,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阳光与室内的灯光相互交织,使得房间内的色彩更加明亮。然而,这些光影倒像是在推波助澜着郭总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和小丽娇嗲的声音所带来的暧昧氛围。整个房间 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那是干红与一股人体散发出来的混合而成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人感到压抑和窒息。
他等郭总说完后,赶忙说道:“吃饭的事下次吧,还有个客户等着呢。”每次说这样的谎话,他都觉得自己底气十足。毕竟,在以环境为主导的情况下,谎言往往会因为无人在意而变成一种公认的事实。
郭总听他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递给他一张 60 万的现金支票,说道:“这是给你的。你也知道我对字画是一知半解,可我一直很信任老弟你的为人,合作愉快!”
出了酒店,他像往常一样去银行把支票入账。出了银行,他开车行驶到畔家园附近,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三环路上的堵车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但此时此刻,他却感到有些心神不宁,车子在路上半推半就地缓慢移动着,周围的 人潮涌动着,仿佛要将他淹没。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阴雨天里,空气中弥漫着会濡湿皮肤的气息,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索性往改道向郊外驶去,在一处僻静的小山丘看起了那本没看完的《直到时间的尽头》。
夜幕悄然降临,他才往回鱼兮轩驶去。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将整个城市装点得绚丽多彩。他开着车,穿梭在繁华的街道上,心中感到无比的轻松和愉悦。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车辆和行人来来往往 ,他又重新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活力和热情。
半小时后,终于到了鱼兮轩。他掏出备用的钥匙开了门,里面窗明几亮,两米长的鱼缸里鱼儿在畅游着,是往常吃饱的姿态。他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喃喃自语:“表妹果然不负所托,一向懒散的丫头居然打扫得这么干净,就连金鱼也 帮喂好了。”
锁上门,他向家驶去,自忖必须睡个好觉了。其他的事先不管了,有时一些失守沦陷的东西,或许会在梦里自行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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