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江孤昀伤势极重,但他这人总是一脸淡然,那淡漠模样仿佛就算天崩地裂也能面不改色。

    不顾老族长的劝阻,他执意要跟着众人一起回江家村。

    只不过这回不像之前那么好命,没了官媒的马车,他们这些人也只能安步当车。

    小六江雪翎心不在焉,但走在一旁搀扶着江孤昀的臂弯,祥林叔则是急的直抓头,不知多少回想冲过来把他背起来。

    不过这些全叫江孤昀拒绝了。

    兄弟二人走在人群之中,江孤昀看了看前方那道素雅身影,那人正在与老族长并肩而行,依稀能听见二人的谈话声。

    “炼油这个很是简单,不知如今豆价如何?另外还需要一些石磨,若村中有人擅长这活计能省些麻烦,若不擅长也无妨,我也可以自己来……”

    老族长为之一惊,一叠声地道:“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您贵为女子哪能做这些事情?”

    老族长那边一阵推脱,而她侧首看向老族长,如雪一样的容颜洁净无瑕,那眉眼里,那脸颊上,那含笑的红唇,竟全是柔和。

    江孤昀薄唇微抿,旋即才长呼口气,他压低了嗓音问:“六儿。”

    江雪翎突地一僵,然后怔忡地回过神来,只是那眼底烟雾好似越聚越多,越发朦胧。

    “怎么了?是不是那些伤口又疼了?”少年嗓音带着些青涩的暗哑。

    江孤昀眉心轻蹙,旋即才问:“她这副模样,多久了?”

    江雪翎又是一怔,而后才恍惚回答:“好似,也就这几日而已,刚几日的功夫……”

    分明不过几天而已,短短几天,比不上从前那漫长的一年,可为何,他竟有些想不起那人从前的模样?

    看着那个人,想着那个人,想起的是旭日东升,是满山的晨曦,是那个雨雾朦胧的傍晚那人曾为他撑起一把黄油伞。

    也是那人的口是心非,不论多气恼,总是有着最柔软的一面,是那神色中的怜悯,又好似同情,好似心疼。

    江雪翎又突然想起昨夜,想起孙家发生的那些事,其实他一腔孤勇,甚至想过,若行事不周,若计划有误,若他死在了那里,又该如何?

    她总是那般恰巧地出现,就好似恰巧在崔大人险些屠村时划下这片土地,保住他们所有人。

    也好似昨夜危急关头,又那般恰巧地带走了他,也带走了四哥,并举重若轻地化解了一场本该声势浩大的风波。

    江雪翎想着那些事,又垂了垂眸,他眸中雾气深深,可那神色本就无多少神采,如今更好似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几分凄恻之感。

    那是一份无法宣之于口的痛,是一份悲哀,一份无力,他不可言语,甚至不可告知任何人。

    而他身旁,他那位二哥江孤昀眉心轻攒,须臾之后,他又深深地看了那位言姓妻主几眼,这才敛了敛神,又一脸思忖。

    …

    众人一起回到江家村,路上正好遇见隔壁村的一位大叔,那人讥笑了一声。

    “嘿,我看这江氏宗族迟早要完。”

    并未看见人群中有位小娘子,那人又撇了撇嘴,接着一扭头就转身走了。

    言卿轻瞥一眼,老族长解释道:“那是放牛沟的人,他们那儿曾跟咱们起过不少冲突,开春时还曾为了抢水伤过咱们几个人。”

    言卿轻点一下头,权贵有勾心斗角,百姓有鸡毛蒜皮,这在她看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正好这时,一个清冷若寒冰,又好似林间箜篌的嗓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妻主。”

    “嗯?”

    言卿回头一看,就见那位江家二哥正一副凉薄寡淡的模样。

    他轻瞥她一眼,才徐徐地开口道:“不知妻主可还有事?若是无事,能否移步?”

    “孤昀心有要事,想同妻主相商。”

    言卿怔了怔,“好,等我一下。”

    转头又跟老族长交代了几句,这才朝他走来。

    而江孤昀则是再度瞥他一眼,那凉薄的眉眼,瞧着她那一身干脆利落的仪态,竟有几分飒爽之感,好似春日的风,乍暖还寒。

    不过片刻,江孤昀又沉了沉神,他转身走在前方,但那步伐不紧不慢。

    直至两人拐进一片林子中。

    “带我来这儿作甚?”言卿看了看四周,深山老林,土壤潮湿,枯萎的叶子散发腐烂的气息。

    这地方寂静无人,唯有林中鸟雀时而飞起,空中的大雁也在振翅南迁。

    江孤昀蹙了蹙眉,他眼底划过一抹深深思量。

    本是在背对着言卿,但这一刻,也不知怎的,他突然转过身来。

    “!”

    言卿根本没任何防备,只见那人倾身而至,下一刻,“唔!”

    她后背撞在身后的树干上,一只冰冷的手执住了她下颚,她完全来不及反应。

    瞠目之时,那人已俯首而来。

    带着些淡香,好似混杂了草木的香气,也好似枝头寒雪,那份凛冽沁进人心。

    那张薄唇冰冷至极,又好似不容抗拒,强硬地挑开她唇瓣,往她口中吻,吻得也很深。

    “轰——”地一下,

    言卿头皮直发麻,整颗心都险些炸开,一瞬一股热气直冲面门。

    “江!唔!?”她用力一推,可那人低哑闷哼,旋即吻得越发深入,吞没了她所有声音。

    他一手按住她后颈,不断地加深着这个吻,另一手则是从后方按紧了她的腰,使她避无可避,根本就无法后退。

    他疯了吗!??

    言卿怒目而视,突然“啪”!

    她再度用力把人推开,不假思索地就是一耳光,叫那张清冷的面容转向一旁。

    本如冰雪一样的面颊迅速肿胀了起来。

    可他垂了垂眸,竟忽而又弯了弯唇,

    “呵,”

    “呵呵呵?”

    他不知怎的竟突然笑了,唇边溢出了一丝血迹,又徐徐一抬眸,冰冷又阴鸷地朝她看来。

    “怎么,妻主怎变得这般纯情?”

    他再度倾身逼近。

    言卿脸色有些发青,正攥着袖子用力蹭着自己的嘴巴,妈的!嘴都叫他咬肿了!

    这人他属狗的吗?

    但见此她又是一惊,简直毛骨悚然。

    “站住!你又想干什么!?”

    她瞪圆眼怒视,

    而眼前的人则是苍白着一张脸,那神色有些病态,那眉眼也阴鸷厌倦,看似在笑又笑不达眼。

    他人在此处,可看起来,仿佛早已崩坏。

    眉眼间是暗无天日,看不见任何光亮,无尽的黑宛若子夜,昏昏沉沉,混沌混乱。

    “妻主难道不想?”

    他瞥她一眼,令人感觉危险至极,阴鸷又危险。

    旋即唰地一声!

    他一把扯开她腰上的衣带。

    衣衫瞬间散乱,大白娇嫩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这山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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