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调教的?

    另外几个还好,尚可,可这最后一个赶来的,怎么瞧着像个二愣子似的?

    又仔细打量几眼,楚熹年才说,

    “小别胜新婚,都散了吧,”

    “卿儿那情况,他大抵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但除了最后一步,别的,可就没法保证了。

    就算没法吃干抹净,恐怕也差不到哪儿去。

    而另外几人:“……”

    全是纷纷无语。

    …

    这个夜晚对于一些人来讲,肯定是难熬无比。

    而另一边,言卿疲倦地蜷缩在床帐之中,额间的汗水尚未干透,

    本是冷清的美人儿,如今却满身的艳糜之色,

    她如今正深陷于一场又一场的梦魇之中。

    年幼时的那些回忆,因为红姨的信香她已经回想起全部,

    可那之中也不一定全是美好的,全是值得怀念的,

    也多少会有一些刻骨铭心的伤痕,

    就好似那些血迹。

    亲生兄长喋血于山林,那些滚烫的鲜血染红年幼时的那一袭白衣,

    王父殚精竭虑,曾因身中剧毒仿佛时日无多,

    虽然最终拔除毒素,可人也像是老了许多岁,满头乌发逐渐混杂了银丝,

    兄长们一个又一个逝去,那些善意的隐瞒,可到底是纸包不住火。

    曾教导她刀枪兵法的武师,身边的那些护卫,亲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的那些族人长辈们,

    一个又一个,

    今天少了一些人,

    明天又少了一些人,

    年少时莺儿天真了些,随口一问,而那些人则是在善意的欺瞒,

    死亡一直都在,

    不过是有人为她们负重前行。

    双子峰看似是一方净土世外桃源,

    也只是有人阻断了那些争夺,没让那些风雨席卷而来,

    有人为此流过血,为此付出一条又一条生命,

    一个又一个那么鲜活的人,就那么在她们两个所不知情时死去……

    “王父……”

    “王兄……”

    那些梦呓从唇齿间溢出,而她却好似困在了那些梦魇之中,

    直至有人吻住她的唇,似乎往她口中渡了些甜水,

    那份甜缓和了心底的那些苦,她这才渐渐重新恢复成平静……

    言卿就这么神志不清地昏睡了两日,

    此前回想起全部,可江虞羲没来,

    身边没有江虞羲,她看起来一切如常,好似并未受任何影响,

    她依然该闲谈的时候就闲谈,该笑的时候便去笑,

    可江虞羲来了,一瞬好似开启了闸门,释放出所有的悲哀,也险些为此一蹶不振,

    有句话叫病来如山倒,

    当天后半夜小五正闷闷不乐地蹲在房梁底下戳着蚂蚁洞,

    突然就见他大哥脸色跟个鬼似的,样子十分难看地冲至他面前,

    二话不说拎起他走人,同时给闻讯而来的二哥几人留下个地址。

    之后一群人几乎全在围着言卿团团转,

    就连红姨、楚熹年,还有仇翼晟等等,也全都被惊动了。

    那天晚上言卿高烧不退,小五从来没见过这么急的一场病,

    完全是来势汹汹,仿佛摧枯拉朽,也像是蓄力多时,一举爆发似乎连这条命都想一并带走。

    这病也很吓人,就像常人口中的,要么不病,要么一病就惊天动地,

    不过好在他那手医术不是白学的,愣是把这病魔给按了回去,

    等天亮之时言卿已经退烧了,只不知是不是心神损耗太大,就这么持续昏迷了两日。

    而两天之后她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小六儿江雪翎趴在床边,眼底挂着些暗青,

    也不知是在这里守了多久,已经倦极而眠了。

    至于房门外则是传来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所以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江斯蘅瞅瞅他那个白毛大哥的脖子,越看越不顺眼,

    那白皙修长的玉颈上有着一抹红,而他一看见那抹红,就不禁想起了那位言妻主红通通的小嘴巴。

    小五江隽意则是呵呵一声在旁冷笑着,

    “有事就过来找我,没事谁还记得我是谁?这兄弟不做也罢!”

    老三在旁不吭声,仅是忧心忡忡地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老二江孤昀则是端着个托盘,冷淡地瞥眼门口那几个,“都让让,不然等会儿粥该凉了。”

    小五:“……”

    老四:“……”

    俩人闷着一张脸看向他们的二哥,

    就见二哥照旧清清冷冷的,瞅上一眼就从大哥身上收回了视线,

    但转身进门时却说:“不是早就已经想到了,早就心里有数了,”

    “那还挤在这儿闹什么闹?”

    “想得宠就各凭本事,本事不如人,那也只能认。”

    说罢,他便进了门。

    而老三听见这话时愣了愣,

    小五则是转了转眼珠儿,

    “看他那张死人脸,跟个棺材板儿一样,我还以为他当真是一点怨气没有呢……”

    “感情是自个儿想明白了,所以如他所言,认了?”

    而老四则是闷闷地闭着嘴,没吭声,只是低下头,一点一点攥紧了拳头。

    倒是之前被他们几个围攻的白毛大哥,压根儿就没搭理他们,

    只是那眼底像是压着几分翻涌的狠戾,那些戾气仿佛在不断积蓄。

    …

    “妻主,醒了?”

    江孤昀进门后,才发现言卿已经坐起了身,只穿了一袭贴身的白衣,

    那手放在小六儿头上,似乎轻抚着六儿的头部,

    她轻嗯了一声,才放轻了声音道:“外面怎么了?听着好像吵起来了?”

    江孤昀也放轻了些,将手中托盘摆在一旁,又拿起了那碗粥,一勺又一勺地喂她吃下。

    “都是小事,不碍事的,反正平时也吵闹惯了。”

    但那视线忽而往言卿身上一瞄,瞧见那衣领略微宽松,本该完全遮住的痕迹稍微露出了一些,

    他薄唇轻抿了片刻,心底有妒火悄然弥漫,

    但转念又压了下去。

    如他所言,

    各凭本事,

    若是争不过,抱怨也没用,

    可是说到底,

    这种事就算早就已经有过心理预期,早就已经做过心理准备,

    可真到了那时候,没人能好受,

    哪怕是这次占了便宜的大哥,也迟早得有心痛的时候,

    甚至没准早就已经心痛过了,

    不过眼下因为妻主这一病,也不知那人是在琢磨些什么,

    显然心思没放在这些事情上,

    估计是被触动了逆鳞。

    妻主这一病,

    也让那人有些疯,

    让那人想起一些不该去想的,

    又或者是这一年多来,

    被搁置了太久太久,

    也延误了太久太久的那些事……

    就好比,

    到底是谁……

    杀了夜王,

    灭了夜王府,

    造成如今这么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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