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在吏部和内阁岁月静好的时候,余贤却是在想跑路的招。
他一直隔三差五进宫看看朱见济的状态,找机会给孩子把脉和输入一丝内力温养,可是依旧无力回天,看着孩子的状态一天天衰弱下去也是无能为力。
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找机会带着朱见深出去躲一躲了,免得被那群丧心病狂的朝臣盯上。
景泰四年五月,日本的堪合船在大明港口靠岸后便到处闹事,打伤了临清指挥使,进入北京城后又殴打了会同馆的吏员。
余贤亲自带人将船队成员全部抓捕,在朝臣反应过来之前,除了正副使其他人一个不留尽数处决,并奏请出兵前往日本讨要说法。
朱祁钰本不想动兵,大明不需要与日本的贸易,他们的使团胡作非为那下旨缩减日本的接待规格和堪合船规模就行了。
但是宣武伯从去年因为沂王一事结束草原的征战返回朝廷,大臣们又激动起来天天搞事情,这日子没个消停的,既然他想去就让他去得了。
不过余贤又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请求,那就是想带朱见深一起去。
朱祁钰考虑许久后答应了,朱见深的存在像是根刺,却又不能做什么。现在余贤提出带他一起去海上作战,他才六岁,万一……
余贤是下午进宫请示的,讨伐日本的圣旨是晚上下发的,满朝哗然。好多人直接就没有睡得着,连夜写奏章请求收回圣旨并处罚余贤。因为这圣旨跟过家家似的,主将是六岁的沂王朱见深,副将是宣武伯余贤。
余贤也是震惊朱祁钰为了给朱见济铺路竟然会如此疯狂,直接把朱见深跟着自己出征一事摆在台面上。
文官这边就更愤怒了,先不说日本作为太祖划定的不征之国这个事,宣武伯带着一个孩子去打海仗这种荒唐事传出去大明的脸往哪儿搁。当年远廷数次出海都被台风刮走,他以为他是谁?跟东海龙王是亲戚吗?要是沂王出了意外怎么办!
但是他们面对这种情况除了写奏章弹劾也不知道能干啥,于是朱祁钰的案头又被弹劾余贤的奏章给淹了。于谦倒是干脆得多,他不顾暴露跑来宣武伯府找余贤算账,余贤不在他又马不停蹄前往城外的余家庄。
这个时候朱见深穿着量身定制的铠甲在转着圈给万贞儿看。
“姑姑,本大将军马上就要去征战了!”
“王爷,别转了等一会头晕摔倒。”万贞儿紧张将孩子抱住。
因万贞儿也穿了一身铠甲的缘故,怕硌到朱见深并不敢抱得太紧,这给朱见深很大的活动空间。
“姑姑,本王都长大了,男女有别!快放开本王!”朱见深在万贞儿的怀抱里不停挣扎。
“那王爷不许转圈了。”
“好好好,本王允了,快放开!”朱见深这瞎话是张口就来。
于谦一进来就看到这场景,气得七窍生烟。
“臣参见沂王!”
万贞儿急忙将朱见深扶站稳后红着脸站在一旁。
“免了,于尚书来这余家庄可有事?”朱见深背着手装老成问道。
“臣是来找宣武伯的。”于谦赶紧解释。
“余师傅去找天璇部的统领了。万姑姑,给于尚书上茶!”
才六岁就在待人接物上就已经如此老练了,于谦行礼后坐在椅子上暗自赞叹,再一想到宫里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朱见济,难怪余贤当时要冒着极大的风险把朱见深接出来,想到这里于谦是有些沮丧的,难道自古以来教导储君的方式都错了吗?
其实没有错,错的是这些人忽视了很多皇子在立为储君的时候还是个孩子,非要用成人的方式去教导,能教好了才见鬼。
组建的东宫班底不是科举头几名就是饱学诗书的进士,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学识全部用来对付一个孩子……
拿明朝来说,朱标刚刚出生的时候,朱元璋还在到处打仗,等稳定下来要教儿子了,朱标也长大了。朱高炽说句凡尔赛的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加上有亲妈帮忙,但是身体也干废了,朱瞻基被爷爷带在身边教导,朱棣除了教砍人还能教啥,反正不会是读书,不过这孩子学习能力不错,画画也好。
朱祁镇,一堆文官抢孩子抢不过一个死太监……
再往后数,朱见深、朱佑樘、朱常洛三个能继承皇位的太子,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接受到标准的东宫教育。能从小立为储君并接受正规东宫教育的,就朱厚照一个,结果这熊孩子体重如果有一百斤,他身上反骨能有一百零一斤。
“臣余贤参见王爷,于尚书来了?”
余贤一进门便看到故作老成坐在于谦对面喝茶的朱见深,才六岁你懂个球的茶啊!
“余师傅,你和于尚书议事,本王不便旁听。万姑姑,带本王去后院!”
“恭送王爷!”
“免了!”
朱见深摆摆手从椅子上跳下来,却是忘了身上的铠甲差点站不稳,好在万贞儿够快伸手将他扶好,熊孩子急忙装模作样咳了两声然后迈着四方步离开了。
“想不到王爷如此聪慧!这礼仪可是小鼻涕公公所教的?”于谦看着朱见深离去的方向感慨却不想余贤的脸是越来越黑。
“有事说事!”
“你为何要带他去海上漂泊,唐时鉴真八次东渡才到达那个地方,元廷数次远征都被台风打翻损兵折将。你现在不仅要征讨那里,还要带着沂王一起。若是出了差池,这大明将来要怎么办!”于谦想起了正事一把揪住余贤的衣领质问。
“我从去年回来后,便授意都督府的总军机处开始拟定征讨方略,同时抓捕了大量的倭寇逼供绘制航线,又从钦天监和翰林院调集了大量的天候资料。这次出征不能说万无一失,九成以上把握还是有的。”余贤将于谦的手松开边捋平衣领边解释。
“难道。他就不能在北京城好好生活吗?或者我出面上奏让他提前就藩,选个可靠的人去当王府长史。”于谦听到解释也是冷静下来。
“他之前的身份可是太子,以如今上面那位的疯狂,我不敢赌!或许他在六岁不知道,可是架不住有些大臣会干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把他架在火上烤。”
“你就这么不相信文官?”
余贤很不给面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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