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言周的眉毛几不可见地一沉。
“我……”
他刚想说话,洛恩柠把手往他眼前一伸,厉言周条件反射瞪大了眼睛。
洛恩柠见厉言周一动不动,很是得意地把手一收。
“你不想说就算了,”她又俯身上前,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唇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不喜欢芝麻酱……嘿嘿…”
厉言周沉默不语。
他不喜欢芝麻酱,是因为小时候黎家兄妹用芝麻酱捉弄过他。
他还记得他刚到黎家不久,黎振让他和黎家兄妹一起跟家教老师学习。大概学了一个月,家教老师给他们做测试,所有的问题厉言周都对答如流。家教老师很高兴,当着黎家兄妹的面跟黎振夸了厉言周几句,引起了黎家兄妹的嫉妒。
这个被他们压得死死的胆小鬼,怎么可能答得比他们好,还得到老师的夸奖?
而小厉言周并不知道这一切,他正一心一意地完成着老师布置的功课。
妈妈说过,在别人家住,要乖乖听话的。
晚上小厉言周和黎家兄妹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个说要请他吃大餐。
小厉言周很懵地抬头,然后就被小黎昊用芝麻酱糊了一脸。
小黎欢高兴地拍着手,仿佛发生了什么大快人心的事。
小厉言周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脸上的芝麻酱。
咸咸的……不是很好吃……
黎家兄妹很喜欢芝麻酱,每次吃饭都要在桌上摆上一瓶。小厉言周很好奇它的味道,但黎家兄妹却从来不让他碰。
现在他尝到这个味道了,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感觉到芝麻酱进了他的鼻腔里,好难受……
他跑到洗手间洗脸,水扑打着他的脸,他用最大的力气去搓,却似乎什么也擦不掉。那些东西仿佛粘在他的脸上,洗都洗不掉。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整张脸都是湿的,他甚至分不清那是水龙头的水还是泪水……
“咚”地一声,洛恩柠的头磕在桌子上,拉回了厉言周的思绪。
他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洛恩柠,叹了口气,起身去结了账。
付钱的时候,收银员一直不敢正眼看厉言周,等厉言周离开柜台,才敢指着他的背影和旁边的服务员讨论。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厉总?”
“是啊,你不知道吗?上周订婚宴的照片都传到重明去了!”
重明是承合邻市。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重明虽然不如承合发达,但承合有什么瓜,重明那边总是能第一时间吃到,就比承合市内慢了那么一点点。
“我就是不敢相信这么帅的人竟然……”
“唉!上帝为你打开了一扇门,总要为你关上一扇窗!”
厉言周回到餐桌,洛恩柠还在趴着。
他晃了晃洛恩柠的肩膀。
“洛小姐,醒醒!”
洛恩柠眼睛张开了一条缝。
“厉言周?”
“是我。”
洛恩柠眨了眨眼睛,猛地推开他。
“你不是他,他才不愿意跟我待在一起呢!”
厉言周心里的愧疚更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给你打个车,送你回家好不好?”
怕洛恩柠不愿意,他特地把语气放软了一些。
洛恩柠乖巧地点点头。
厉言周松了一口气,像父亲哄女儿一样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大衣哄着洛恩柠穿上。
洛恩柠听话得像个小木偶,让她伸右手,她绝不伸左手。
厉言周给洛恩柠穿好大衣后,拿起她的包,扶着她走。怕她摔跤,他用手抓着她的肩膀。
走到路边的公交站牌下,厉言周扶着重心不稳的洛恩柠坐在公交站牌的靠坐上。
一阵微风拂过,下起了小雨。
小雨淅淅。
厉言周伸手接了几滴小雨滴。雨滴落在手心,冰冰凉。
洛恩柠见厉言周站得离她远了,拽住他大衣的衣角。
厉言周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就看到小姑娘泪眼汪汪拽着他的衣角。
“我不要打车,你送我回家。”
厉言周无奈,挨着她坐下。
“好,我送你,你家在哪?”
洛恩柠反问他:“你家在哪?”
厉言周耐心道:“我家在海虞别墅,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了吧?”
洛恩柠扭头不看他,撅着小嘴:“随随便便问女孩子的住址可是不礼貌的行为哦!”
厉言周:“……”
你礼貌吗?
他抬头看天。
雨停了。
他竟然在这里陪一个人待了一场雨的时间。
太荒谬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把眼睛闭上的洛恩柠,揉了揉太阳穴。
还好她醉了。
——
京都厉家。
厉战云坐主位上,拐杖一下一下地敲着地板。
人心惶惶。
厉文岳坐得有些不耐烦,“爷爷,您把我们叫回来到底是什么事啊?”
厉战云一个眼神扫过去。
厉文岳脊背一凉,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最害怕这个眼神。小时候,爷爷一露出这个眼神,他就要挨家法。
“承合黎家那个孩子的身份,我已经查清楚了,他的确是厉家的子嗣。”
一片寂静。
“至于为什么这个孩子会流落在外,厉景天,你需要去厉家祠堂走一趟了。”
厉景天身躯一震。
老爷子已经很久没有叫他的全名了。
厉家祠堂……
难道是……那个女人?
就在厉景天犹豫之际,厉战云一沓纸甩到他头上。
“管好你的女人!”
厉景天把纸捡起来,越看越心惊。
他带着满身的怒气起身离开。
“这个疯妇!”
纸上清清楚楚地写了厉景天的妻子余韵是如何买通自己当年的月嫂,送走自己怀孕的弟媳的。
24年前,厉文暖两岁生日那天,厉战云让人送言薇母女离开厉家。离开之前还要经过一道必要的检查,以防有人携子潜逃。这是厉家定下的规矩。以前倒是有女人借这一道规矩假孕留下,不过最后都会被拆穿。负责给言薇做检查是余韵之前的月嫂。余韵给了月嫂一大笔钱,让她无论如何也要让言薇走。月嫂检查出言薇已经怀孕了一个月,但她已经收了钱,她必须让言薇走。
言薇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想带女儿走。看到给自己检查的人是兄嫂的月嫂,她也放心了。她知道兄嫂一直对她不满,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兄嫂肯定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留下的。
这就是厉恒所查到的厉言周身世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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