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言周握着杯子的手僵了僵,眼底闪过一丝无措。
他强装镇定,弯了一下唇角,“我们?合作关系。”
洛恩柠眼眶湿润,手紧紧地拽着裙摆,嗓音轻颤:“真的吗?”
厉言周放下杯子,把最后一块雨松傍肉夹起,下意识往洛恩柠那边挪筷子,看到洛恩柠一双湿漉漉的杏眸盯着自己,他的手顿了一下,筷子转了个弯,肉落在他自己的小碟里。
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又松开,“不然呢?”
洛恩柠眼眶发红,“合作关系就会一起出来玩吗?”
厉言周抬头,黑沉的双眸映着洛恩柠的身影,“我不是说了吗?今天是为了帮你排解情绪。”
洛恩柠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泪水,“你刚才问我,是什么扰乱了我。”
“我现在就告诉你,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
厉言周愣了。
他没想到追问之下的结果会是这样。
他也没想到,自己在洛恩柠心里有了如此位置。
他第一反应,应是不相信。可是看到洛恩柠通红的眼眶和如小扇般翕动的睫毛,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他低头遮住眼底的情绪,自欺欺人,“怎么会呢?”
洛恩柠泪水决堤,一滴一滴泪珠从眼底滚落,“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合作关系会一起出来玩?什么样的合作关系会让你送我回家?什么样的合作关系会让你替我出头?你告诉我啊!”
“你做了这一切,扰乱了我的心,让我时时刻刻把你放在脑海里,抹都抹不掉。你却跑来质问我的心为什么会乱,你说为什么?”
“我真的是搞不明白,你到底是渣还是中央空调。”
“我对你有意思,你做了这些事,让我觉得你对我也有意思,我质问你,你却用其他理由来搪塞我。”
“厉言周,你到底什么意思?”
厉言周低着头,久久无言。
他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从他的心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就早晚会有这样的一天。
明知道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却还是要去招惹。
到底什么意思?
他喜欢她啊。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第二次见面,也许是那次送她回家,也许是在酒吧遇见她的时候……
他一直在逃避自己,他明知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却一直欺骗自己。
如果他不是厉言周,如果他没有顶着这层皮,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她。
可是,他是厉言周啊。
他身上背负着仇恨,他不是一个人在活着。
他的身份,他的秘密,注定不能和她在一起。
洛恩柠倾身上前,伸手拽住他的领子,“厉言周,你回答我啊!”
“厉言周,你说话啊!”
厉言周抬头看着她,他的眼神冷漠至极,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崩溃。
厉言周移开眼神,不再看她的眼睛。
“厉言周,你混蛋!”
洛恩柠甩开他,拿起一边的挎包,冲了出去。
厉言周抬起手想留住她,却扯到了伤口,呼之欲出的表白留在了唇畔。
他伸手朝工作人员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员带着满头的冷汗出去。
他在洛恩柠拽住厉言周的领子的时候就已经抖若筛糖了。
他深知自己老板的脾气,赶紧闭上了眼睛,避免看到血晕过去。
因为害怕,他连两人的对话都没敢多听,一直缩在角落里充当空气。
好不容易熬到两人不欢而散了,他巴不得老板让他走。
厉言周感觉胳膊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液浸透,看来是血液循环加快了。
他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今天的事,在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尽管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的结果,对他和洛恩柠都好,可是他心里的失落还是无法忽略。
半个多小时后,原来那个工作人员进来。
厉言周头也没抬,“她安全到家了?”
“是的,洛小姐打了车,我让两个同事跟在她不远处,看到她安全到了写字楼才折回。”
“嗯。”
厉言周揉了揉太阳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工作人员见状走上前,“厉总,我送您。”
“不必了,我自己走。”
厉言周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过头。
工作人员知道他有话要说,竖着耳朵听。
“以后洛小姐来这里,直接免单。”
工作人员点头,“明白,厉总。”
——
金兰会所。
黎振与陈雨珊坐在沙发上,端着红酒碰杯。
陈雨珊抿了一口酒,多情的眸子水光潋滟,“黎总怎么看这次的事?”
黎振冷笑,“放心吧,我问了那边的人,这小子中了毒药,此毒无人可医。”
陈雨珊又碰了一下黎振的酒杯,“黎总果然牢靠。”
“那黎总可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黎振心里鄙夷,面上笑得开怀,“雨珊这么不信任伯父?”
陈雨珊笑容明媚,唇瓣在杯沿上轻轻蹭了一下,“怎么会呢?我最崇拜黎伯父了,刚刚只是随口一提。”
黎振在心里骂着陈雨珊得寸进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雨珊放宽心,伯父说到做到。”
黎振找陈雨珊合作设计厉言周,陈雨珊负责掏钱,黎振负责交接。陈雨珊一开始答应了,却在转账之前突然反悔,黎振不想看到手的钱飞走,就答应了陈雨珊一个要求。
这个要求也很简单,除掉厉言周后,重启黎氏和陈氏的所有合作。
黎氏依旧是黎氏,没有陈氏,也依旧光芒万丈。
而失了黎氏的陈氏,每况愈下。
这要是放在十八年前,肯定没人敢相信。
时代在进步,黎氏也是。
只是,这种进步是永久性的还是暂时性的,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陈氏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陈雨珊依旧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厉言周不过一个孤儿,若是没有黎家,他什么都不是。
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是陈家的骄傲,她不想要一段无用的婚姻,她有错吗?
她没有错!
她只是想做主自己的婚姻,她只是不想嫁给一个无能之人,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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