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听着周围一片沉默,有了不好的预感,声嘶力竭地喊道:

    “齐空!齐空你在哪?”

    少年膝行几步,听着喘气声抱住了一个立在一旁,不敢言语的士兵。

    “齐空呢?告诉我齐空呢?”

    “二皇子……”

    士兵看着状似疯癫的少年,讷讷不敢说全。

    倪阳州蹲在齐空身边,看着地上躺着的人,雪白的衣裳被鲜血浸透。

    “在这。”

    倪阳州先出了声。

    “死了。”

    “什么?”

    二皇子原本朝着声音方位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听到倪阳州说的两个字,突然摔到了地上。

    脸上是让人看了也会于心不忍的惊惶。

    太子终于从保护圈里惊魂未定地跟着走进了森林,入眼就是在地上伏在的二皇子。

    还有蹲在树下的年轻道士。

    太子皱起了眉头:“还不快把二皇子扶起来?”

    没了几个人不算什么,太子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叫齐空的、很得弟弟心思的道士已经死了。

    身后跟着的仆从正要上前伸手,二皇子疯了般挣脱,摸索着爬到齐空前面,颤抖的手摸上了尸体的后脑,又往前,一直摸到了齐空的脸。

    倪阳州站起身,后退几步,不想再看。

    森林里回荡的都是二皇子悲愤尖锐的哭声。

    倪阳州垂下眼睫,恍惚中想起了什么,又努力遏制住自己发散的思维。

    这下少了个角色。

    以为齐空领的祸国妖姬的戏份,没想到是早死的白月光。

    二皇子满脸泪痕,突然放开尸体,踉跄着往太子那边跑去,朝着大概声音的方向猛地跪了下来: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快救救他,求你了,我听话,我以后都听话,太子哥哥……”

    太子刘子安眉头拧得死紧,这才正眼看了看地面上的尸体。

    “成何体统!”

    刘子安要拉起形容不整的少年,少年却匍匐在地上不肯起来。

    “太子哥哥你救救他!”

    太子无法,使了个颜色,正在给负伤士兵们紧急包扎的军医上前,去查看齐空死得透透的尸体。

    位置插得太正,当时就没了呼吸,活不了了。

    军医摇头出声:“二皇子节哀。”

    少年发髻乱作一团,无措地四周望了望:

    “真人,

    对,真人!”

    哭着的二皇子病急乱投医,朝着刚才倪阳州站得位置扑过去,一下子拽住了倪阳州的道士袍:

    “真人,救救他!真人法力无边,求您救救他!”

    倪阳州并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术,况且也不该他救,已知大纲里没有齐空有关的信息,救了人在原主的信念里又得算承了大因果。

    为了维持人设,倪阳州也不能救。

    但二皇子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倪阳州。

    一身寡淡道士服的倪阳州后撤半步,摇了摇头:

    “我也无能为力。”

    说完就走回了车队里,不再理会身后崩溃的少年。

    倪阳州翻身回到马上,远远的看见二皇子被士兵一掌劈在后颈上打晕,侍从们好好托着背回了轿子里,打扫战场的士兵们领命记下死去士兵的名字用于抚恤,尸体就地掩埋,以待死者亲人再来迁坟。

    太子行驾,没有与尸同行的道理。

    待众人启程,倪阳州骑着骏马,又返回到了埋尸点。

    齐空的尸体就在 其中。

    倪阳州看着松软的土地,还有土包前暂时立起的无字木碑。

    “齐空。”

    男人闭上了双眼,试着像曾经一样感知周围。

    “你要是还在,念我的道号。”

    上辈子的……招魂成功,自己被拉进了小纸人里最终完成了任务,这次……

    倪阳州从乾坤袋里掏出黄纸,笨拙地叠好一个纸人,空气中却没有任何回应。

    等了许久,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这身体是修炼的好苗子,却不是阴阳眼。

    倪阳州脸侧的头发被微风扬起,一张俊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男人驾着马,往队伍方向走去。

    心里像氤氲着一团雾气。

    他说不好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喃喃出声:

    “毕竟……

    不是一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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