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卢勇山找了份高薪的工作,他跟秦寡妇都很高兴。

    村里有人开玩笑说,工资这么高,莫不是被人骗去传销了。

    当时他俩就说人家狗眼看人低来着。

    没想到,如今现实啪啪打脸了。

    李富安一脸愁容的说道:

    “青峰,这次你一定要帮帮勇山!”

    李青峰停下手中活计,也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四叔道:

    “行,那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富安踌躇了一会儿,见青峰一本正经的等着自己,这才说道:

    “我听勇山她娘说,勇山根本就没有找到什么好工作。”

    “而是被他交的那些狐朋狗友给骗了。”

    “他们以工作的名义骗勇山去了湖安县。”

    “实际上,就是骗勇山去赌钱的。”

    “勇山现在欠了好多钱,被人困在了那边,不给回来。”

    “勇山他娘也是昨天才接到了勇山的电话。”

    说到这里,李富安想起昨晚秦寡妇缩在自己怀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模样,真的就心疼坏了。

    他央求道:“青峰,你一定要救救勇山。”

    “要是勇山出了什么事,勇山他娘肯定会活不下去。”

    “她要是活不下去,那我也不活了!”

    李青峰认真听完了四叔的话,觉得有些好笑。

    忍不住开口说道:“霍,你俩还挺深情的。都这把年纪了,还说这种活不活的话。”

    简直比年轻人还琼瑶。

    李富安脸色一顿,见青峰好似在调侃自己,便板着脸有些生气的说道:

    “青峰,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瞧不上我们是不是?”

    见青峰挑眉不语,李富安更气了。

    昨晚跟秦寡妇搞了几次,没睡好。

    又因为勇山的事情着急上火,情绪本身就不太好。

    本以为青峰可以帮他解忧。

    可没想到青峰非但不帮他解忧,还调侃他。

    他气道:“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

    “觉得我跟寡妇在一起,丢你们小辈的脸。”

    “可你们要为我想一想啊!”

    “我都这把年纪了,一辈子没要过女人。”

    “难道我就不配拥有属于自己的女人吗?”

    “就算秦寡妇用心不纯,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我就知道自己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

    见青峰还是坐在小板凳上没啥表示,李富安拂袖道:

    “好,这事你不帮就拉倒!”

    “我回去自己想办法!”

    见四叔被自己的无动于衷气到了,李青峰只好赶紧挽留他。

    将他拉了回来,按在板凳上坐下:

    “四叔,你这什么脾气啊?”

    “我看你是着魔了吧。”

    “从头到尾我都没说几句话,你就一直在这里巴拉巴拉一大堆。”

    “我有说不帮忙吗?”

    李富安没好气的瞪着李青峰:“你那表情看着就是不想帮忙的意思。”

    李青峰无语:“霍霍,你都会读心术了。”

    “什么读心术?”李富安不解。

    李青峰也不废话了,免得这老头子着急上火。

    就道:“四叔,你是我四叔,你有事找到我,我肯定会帮你。”

    “但是呢,咱们首先是不是应该把事情搞清楚?”

    “我之所以没有直接答应帮你,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像是秦寡妇说的那么简单,明白不?”

    李富安不明白:“怎么不简单了?”

    “这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就是勇山被人诓骗了,现在欠了一屁股赌债,被人扣押了回不来。”

    “只要咱们凑钱送去,就能把勇山带回来。”

    “你放心,勇山他娘说了,钱会慢慢还给你的。”

    “实在不行,还可以把家里的山地水田或者老宅基地卖给你。”

    “反正不会让你吃亏。”

    李青峰盯着四叔看了好一会儿,说:

    “这样,你让秦寡妇来亲自跟我说。”

    “什么意思?”李富安一愣,“你是怕秦寡妇不认账?”

    李青峰无奈道:“四叔,求人办事,哪有自己不出面的?”

    “要是相隔很远,就不说什么了。”

    “可这就在一个村里,秦寡妇却不上门亲自跟我说,只让你来,我觉得这里头肯定有点问题。”

    “你让她来,只要她亲口跟我说了,我就帮忙。”

    李富安皱眉想了想,品出一些味来了。

    青峰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

    但凡村里任何人遇上这样的事情,只要求到他面前,他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帮忙。

    更不必说秦寡妇跟他之间还有这样的关系。

    如果秦寡妇直接来找青峰,想必青峰也绝不会拒绝。

    可秦寡妇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通过他,让他来跟青峰说。

    这、这好像确实有点奇怪。

    如果事情真这么紧急,那秦寡妇确实应该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找青峰了。

    而不是耽误一整天时间。

    想到这里,李富安重重点了点头,道:

    “好,那我回去找勇山他娘,让她来跟你说。”

    李富安转身离去。

    可他才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急匆匆赶来的秦寡妇。

    有些不解:“你怎么来了?”

    秦寡妇双手绞在腹前,脸色颇为纠结:

    “我、我觉得这事还是让我跟青峰说比较好。”

    李富安没多想,还以为是秦寡妇转过弯来了,便道:

    “本来就该这样!青峰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昨天就该直接来找他的。”

    “你要是早点来找他,勇山也能少受一天罪。”

    秦寡妇点头,神色有些不安。

    跟着李富安进去后,就见青峰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他嘴角微勾,带着几分淡然的笑意。

    但笑意不达眼底,透着几分探究。

    秦寡妇瞬间紧张起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李富安一惊,忙去拉她:“四娘,你这是干什么?”

    四娘就是秦寡妇的小名。

    秦寡妇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排名第四,认识的人就都四娘四娘的喊她。

    从出生喊到出嫁,又喊到如今。

    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不重要。

    有称呼就行了。

    可以是谁谁谁的媳妇。

    也可以是谁谁谁的娘。

    再不济,也能喊她老陈家的新妇或者老李家的新妇一类。

    (新妇:方言,新入门的儿媳妇。)

    秦四娘嫁给卢家,那就是卢家的新妇。

    只有上头的老人都死了,她才能摘掉‘新妇’这个称呼。

    村里没几个人知道她叫什么,便跟着她娘家那边的人喊她‘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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