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雨停了之后,顾陌把三哥的尸体火化了。
火烧了起来,这一刻,看着那个年轻的将军在火中化为灰烬,所有人心里都有些沉甸甸的。
他们已经知道了顾延和那些玄甲军是怎么死的。
他们不是光明正大的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自己人的阴谋算计之下。
良知让在场的人都义愤填膺,
“去杀了那些奸官,为玄甲军报仇!”
“为玄甲军报仇!为顾将军报仇!”
顾陌深呼吸一口气,“顾三将军临终遗言,国仇在前,家恨在后,如今真军铁蹄还在宇国的土地上肆虐,谁也不得提为玄甲军报仇之事!”
等到打退敌军,等到天下安稳,她会的报仇的,她一定会为无数战死的玄甲军英灵讨回一个公道的!
顾陌将三哥的骨灰装进了罐子里,和另外两个小罐子放在一起。
那两个罐子里装的,是大哥二哥的骨灰,这是在三哥身上找到的。
待到天下安定,她会带着父亲和哥哥们回家的。
顾陌调整好心情,继续赶路了。
队伍很快到了石积城城门前,让顾陌始料未及的是,没有人打扫战场,没有人替战死的玄甲军收尸,他们的尸体仍旧躺在城门前。
石积城守军生怕开了城门,真军就会立刻打进来,所以一直缩在里面,根本不管外面躺着的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玛德!那些当官的真不是东西!他们怎么能这么怕死!”
活着的几个玄甲军已经不顾身上的伤,挣扎着上前,要替战友们收敛尸身。
顾陌阻止了他们,“我来!”
她让铁鹰军过来帮忙搬尸体,将玄甲军尸体集中焚烧。
之所以选择焚烧而不是就近掩埋,也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尸体容易暴露,如果灾情继续下去少不得有人要去挖尸体吃。
这不仅是让玄甲军尸骨无存,还有爆发瘟疫的风险
所以只能烧了,留下他们的骨灰。
在烧之前,顾陌还是下令脱下了他们身上的盔甲。
如果可以,顾陌想让他们都穿着这一身代表着战绩与荣光的盔甲离开。
但人已经死了,现在这些盔甲,活着的人更需要。
所有人都默默的帮忙,搬尸体的搬尸体,捡干柴的捡干柴,很快大火烧了起来,浓烟滚滚,尸体的烧焦味传出去很远。
一个叫朱大的玄甲军幸存者交给顾陌一本册子
“顾兄弟,这是玄甲军的名单。”
知道顾陌现在的身份很敏感,玄甲军都都默契的没有喊出顾陌的身份,而是跟着大家一起喊她顾兄弟。
顾陌翻开名单,上面有每一位玄甲军的名字、籍贯等信息了,上面有写被划了红线的是已经去世的。
而有些,还没来得及划红线。
九千名玄甲军,除了他们朱大等七人,其余,全部战死。
而顾琮也死了,没有人为他们的家眷申请抚恤金,朝廷根本也不会管这些将士死后他们的家庭会有多无助绝望。
但是顾陌不能不管。
所以她把名单郑重放好,看着朱大几人,“我会让整个朝廷、让天下百姓,让将来的史书,都记住这本名单上的每一个人。”
朱大几人红了眼眶,点了点头。
这时,负责在附近望风的一个年轻人匆忙跑了过来。
“顾兄弟,真军,真军往这边来了!好多人啊!”
顾陌立刻带着众人就近掩藏,只带了几个人到附近制高点去查探敌情。
果然是真军,目测应该有一两千的兵马,正朝着石积城来,看来是想要双管齐下,同时攻打怀仁府和石积城。
而此时,石积城的监军得知真军来了,急得原地跳脚。
“都是那些玄甲军,要不是他们把真军引过来,石积城怎么会被困?真是害人害己!”
他就是的文人,哪里会打仗?这个不是要害死他吗?
他此刻真想要一走了之算了,可又不敢。
因为之前好多官员临阵脱逃,把城池拱手相送给真军,都被问罪了。
尤其是顾琮在的时候,一旦发现弃城逃跑的官员,直接就地砍头。
虽然现在顾琮不在了,可是朝廷还在啊,天子一怒,他仍然吃不了兜着走,只能硬着头皮守在这里,心里却不断骂皇帝,明明是武将干的事,非要把他一个文官调过来受罪!
“监军,真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不许开城门!也不许动手,咱们就死守城内!”
石积城的城墙也还是挺坚固的,应该能挺一段时间,真军见捡不到便宜,肯定会离开的。
至于为什么不动手?那还不是怕激怒真军,真军会更加丧心病狂的攻城。
想的挺好,然而真军发出无法攻破石积城后,直接把沿途抓获的宇国百姓推到阵前来,让他们背土到城墙下筑垒。
这样一来,石积城不阻止的话,土就会越堆越高,一旦与城池齐平,真军就会攻入城内。
可阻止的话,就要先杀光这些宇国百姓……
然而,真军根本没等石积城做出选择,等到宇国百姓把土背到城下,他们直接把这些百姓杀了,连人带土埋了进去,很快就堆砌出极高的人梯。
石积城这下不得不动手了,他们在城墙上射箭、丢石头,阻止真军爬上城墙……
真军却仿佛根本不怕死,仍旧一批又一批的往城墙上爬。
李砚修看到这一幕,已经握紧了拳头,“我们不动手吗?”
铁鹰军都想要动手,可顾陌没有下令,他们只能忍耐着。
“先把老弱妇孺们转移了。”
一旦动手,真军很快就会发现这些老弱妇孺的存在,然后他们也会很快变成城墙下的人梯。
“好。”
李砚修带着老弱妇孺们转移,顾陌和铁鹰军们仍旧盯着石积城德一举一动。
这段时间虽然一边赶路一边训练铁鹰军,铁鹰军也有丰富的和土匪们作战的经验,可是还没有上过战场。
他们必须要到战场上,才能够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一支锐不可当的军队。
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实战机会,不过要再等等,贸然的让他们冲出去,完全是在推他们去送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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